我予爾玫瑰,手有餘香

爾予我玫瑰,手中染血(卷一《序》)

……

月黑風高。

餘安站在路中央,親眼目睹了一場凶殺案。

四周靜的可怕,他看著凶手的刀從一個人身體中抽出來。然後這個人就像布娃娃一樣被扔到地上。

血液開始凝固,餘安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他的雙腿僵住了,借著幽暗的月光,餘安看見那個凶手將頭轉向了自己。

雖然看不真切,但從那個身形看,這人他見過。

時間倒回到一小時前。

餘安是在吧台看到他的。

到現在,這個人已經在那坐了三個小時,不時去看一眼手上的表,像是在等什麽。

酒吧是清吧,裝修還算有格調,也沒有酒池肉林,主唱唱的都是舒緩類型的歌,這點讓作為服務生的餘安很滿意。

他不喜歡喧鬧混雜的環境。

將酒水送到相應的桌位上,餘安悄悄回身打量這位客人。

實在是這位客人有些特別。

黑色的風衣將他的身形修飾地恰到好處,從背後看去整個人筆挺板正,不太像是到這裏放鬆消遣的,與周圍顧客的散漫放鬆形成了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餘安卻一時間說不出具體到底哪裏違和。

藍色係的燈光打在對方的手指上,顯得修長而潔白。

“哎,看什麽呢?”同事拍了他一下。

餘安指指那位客人:“你看旁邊。”

男人的手邊放著一隻背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是那種戶外運動的款式。

背包旁邊掛著一個皮套子,一臂多長,看外形裏麵好像是……

刀?

餘安愣了一下,悄悄和同事說了。

同事:“你喜歡觀察人的毛病還是沒變啊,客人的隱私少管,不然有麻煩。”

而此時,那位客人似有察覺,轉過頭看著餘安。

餘安莫名心虛了一下,咳嗽著撇過頭去倒酒。

那張臉的眼睛被細碎劉海遮擋,那人偏了一下頭,露出一隻淡漠的眸子。

淡漠、疏離,似一汪清潭。

但很漂亮。

23時50分

餘安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時,那位客人已經走了。

僅此而已,餘安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燙著波浪卷的都市麗人,西裝革履的老板,稚氣未退的學生,街頭醉酒的流浪漢,五顏六色的小混混。

對於餘安而言,那位客人的神秘感隻是生活的調味品,出身孤兒院的他,往往比同齡人更明白,一個人的生活該怎樣過下去。

23時59分

餘安跟同事打了招呼,跨出了酒吧的大門。

四周很黑,餘安走了一段路才發現這一路的路燈竟然全壞了。

“什麽情況?”

餘安掏出手機照明,屏幕上顯示出00:00。

這是一個詭異的時間段。

這樣的說法源於同事們閑暇時談論的鬼片。

他突然感到有些冷,裹緊了一點外套,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忽然!

“砰”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撞擊到地麵上。

那一瞬間餘安像隻貓咪似的渾身炸毛,猛然回頭,身後的一盞路燈不知什麽時候亮了,伴隨著刺啦刺啦的電流聲,燈光明明暗暗,在漆黑的夜裏,這唯一的光源也顯得極其詭異。

身後的路燈下出現了一枝玫瑰,殘破的,鮮紅的,映照著旁邊的大樓陰氣森森。

鬼使神差,他不由慢慢走向那支玫瑰。

這是誰扔在這兒的嗎?

他眯著眼看了看頭頂明明暗暗的路燈,又轉頭看向四周,他走了多久?

這條路有這麽長嗎?

應該是太久沒有休息了吧,餘安拍了拍自己的臉,一支玫瑰花都能讓自己這麽緊張。

剛準備繼續走,又是“碰”一聲巨響,這下餘安聽的不能再清楚了,而且憑著感覺就在自己的身後,很近。

猛然轉頭,身後空無一物,但那黑暗之中似乎隱藏著什麽東西。

餘安有點發毛了,尋常他都是這個點下班的,走夜路從來不怕黑。但這一次明顯有什麽不同了,他的心跳地很快。

再沒有停留,餘安扭頭就走,越走越快。

“砰砰砰!”

仿佛是貓捉老鼠,餘安走的越快,那聲音出現的頻率也就越高,而且越來越響,像一頭狼悄悄墜在後麵,玩弄自己的獵物,直到獵物精疲力竭。

餘安開始奔跑起來。

但最終停了下來,有人在前麵殺人。

那人身姿挺拔,靜靜地看著餘安,餘安仿佛能想象鮮血順著他的刀滑落出來軌跡。

這是那位客人,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地上的人似乎還沒斷氣,抽搐著竟然坐了起來,那人連看都沒看一眼,翻轉著刀直接將其釘死在地麵上。

腦中有根線砰的一下斷了,餘安恢複了知覺,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跑,快跑!

風在耳邊呼嘯,身後那種“砰砰”又出現了,伴隨著詭異的響動,路燈在餘安身後一盞盞亮起,滋啦的電流聲越來越響,驚得餘安一路奪命狂奔,像一艘快艇在危險的浪潮中乘風破浪,然後船到橋頭半路翻。

餘安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撞到了什麽東西就摔趴在地。

“你大爺。”被撞的人翻過身,看著同樣摔得七葷八素的餘安,悲憤的捋了一把自己的黃毛,“發型都給你摔沒了。”

餘安從地上爬起來,甩了甩腦袋,也不管那精神小夥罵罵咧咧,拉起人就想跑。雖然這人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但情況這麽詭異,見死不救餘安是做不到的。

“嘛呢?撒開撒開。”那人使勁掙紮,力氣意外的大,一下子掙脫出來,“我說你是哪路的,知道這地不能隨便亂跑嗎?懂不懂規矩。”

餘安急的揪著那人領子,執拗地朝前拖,也來不及再做什麽解釋:“殺人了快跑!”

可他卻忽的愣住了,因為身後明明暗暗的路燈下不知何時躺著一枝鮮紅卻殘破的玫瑰。

他好像又回來了。

這時候那人也安靜下來,他想到了資料上的內容,冷汗就下來了。隨即拍了拍餘安得肩膀:“我現在不管你是哪路的,但恭喜你中大獎了,開局BOSS大禮包,驚喜不驚喜。”

餘安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他,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十秒鍾內再不跑,空降死亡大禮包,跑啊!”

條件反射之下,餘安跟著那人,一同衝進了大樓,黑洞洞的大門一下子將兩人吞沒。

與此同時,又是碰的一聲,一個人影從高樓墜落,蒼白的四肢糾結在一塊,將底下的玫瑰花絞得粉碎,片刻之後,地上的“人”扭曲抽搐起來,飛快朝大樓的方向爬去。

大樓內部。

“剛剛那是什麽?”

“你不知道?”那人狐疑地看了餘安一眼,“強製召進來的?”

“我怎麽覺得我們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上。”

對方突然沉默了,緊接著一個猛撲將餘安撲倒在地,餘安悲催的腦袋再次受到重擊。

“你……”

“別動。”冰冷的匕首抵在了餘安的大動脈上,餘安停止掙紮。

“我沒時間在這跟你扯東扯西,你是誰?”黃毛齜了齜牙,“你應該清楚,能來到夢空間的不會是普通人。你不是我們的人,據我所知,現在這裏除了隊友就是競爭者,你應該明白你的下場,最好說實話。”

餘安呆住了,驚魂未定的心情和被恩將仇報的憤怒一起湧上心頭:“你他媽的,神經病啊,大晚我下個班還遇上這種事,虧我剛剛還想拉你一把,搞到頭來我才是最不明狀況的一個,你還把刀架我脖子上,要殺我是吧,真以為我沒爹沒娘好欺負啊!”

江斂在餘安掙紮起身的那一刻收了匕首,靜靜的看著怒氣衝衝的餘安,然後抹了把臉,抬頭看著餘安尷尬笑道:“真是普通人啊——那孫子去哪了——要不我送你出去?”

下一秒,餘安一拳砸在這騷包黃毛的臉上。

……

“所以說,你下班遇上鬼打牆,才撞見了我。”江斂腫著眼睛說道,“沒道理啊,這裏是夢空間,普通人進不來的啊。”

“夢空間?”

“簡單來說就是現實與冥界交匯形成的地帶,當然冥界存不存在我不知道,至少前人是這麽說的。”

“夢空間依據現實產生,有現實的基礎。比如你看到的大樓,但也有荒誕的一幕,就如剛才那嚇人玩意,就好做夢一樣,所以才被叫做夢空間。”

餘安:“那你在這幹什麽?”

“這是機密,主要是來找東西的,嗯……順便找個人。我叫江斂,像我一樣的這類人都被稱為'取險者'。”

江斂頗為滿意的看著餘安張大了嘴巴:“我們穿梭於現實和夢空間,有著異於常人的能力。”

餘安“哦”了一聲。

江斂:“這麽容易就接受了?”

餘安用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看著黃毛,麵露同情:“你從哪個醫院跑出來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怪可憐的。”

江斂:……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

餘安攤開雙手:“你這樣讓我很難相信,我就是想回個家。”

江斂懊喪地歎口氣:“那剛剛那個東西你見都見過了,還不信嗎?”

餘安搖搖頭,但想了想,又點點頭。

江斂沒辦法了,他有自己的任務,隻好繼續:“我不管你信不信,這裏很危險,你看起來隻是個普通人,原本以為你是我們組織派來接應我的情報員。因為這裏還有別的組織,之前接到情報來的都是危險組織,剛剛裝作不認識很正常。但我真沒想到你一個普通人還能進得來。”

他歎了口氣,“我這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我就先告訴你吧,你是普通人,秉持著我們'晨曦'的原則,我必須要把你平安送出去。”

“壞消息呢?”

“我來時匆忙並未記全所有情報,組織派了一個人和我對接,照目前的凶險成度看,他估計嗝屁了,我不知道怎麽出去,兄弟,你可能要跟我一起涼涼了。”

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