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篇 六族 地底迷情
雕著各種隻黑暗中綻放花朵植物的深烏色木質紋飾,即使仔細看也難以分辨出與拉德爾堡任何一條走廊牆壁的區別。然而,隻要輕輕滴一滴拉德爾族的擁有貴族階級以上的魔力之血,在某一朵半開的待宵花花蕊上,那麽沉默僵硬的木雕便會自行活動重組,構成一道通往地下深處的道路。?
對於吸血鬼來說,這並不是一條普通的道路,不僅僅是因為看似筆直通暢的暗道中隱藏著各種繁複凶險的機關,更因為,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地下水潭。?
能力再?強大的貴族,還絕少擁有克服懼水本能的技巧,能泅過這片深潭,到達地下通道真正的盡頭,一個不到十平方空間的溶洞。?
而我在出發前,必須要求證的某個疑問的答案,就在這溶洞之中。?
墮天使灰,和路西法一樣擁有著來自神明創造的絕世容顏,卻長年活在黑暗之中,因為背叛出生之地,而背負一雙灰色羽翼的天使。?
也是“東方女王”論預言的始作俑者,並且,我猜測,是曾闖入過我的夢境,給予我荒漠之中殘酷王者那個幻夢的製造者。?
張開避水的結界,強大的魔力令結界的*控越發的收放自如。我將結界貼緊至身體,使得整個人在水中的前行變得更為輕便,吸血鬼之瞳則令黑暗中的事物變得如同白晝一般清晰。我以瞬移的技巧在水底潛行,將要接近溶洞正要出水時,由水麵的空氣傳入水中一陣異樣的波動,出於謹慎,我並未直接現身,而是憑著記憶,藏身於溶洞水潭邊一塊大石後緩緩地,無聲地浮出水麵。?
還未一探究竟,隔著岩石卻意外地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算蒼老,但深沉而陰鬱,是一個男人在責問:“我在懷疑……你是不是騙了我?”?
然後是灰特別的嗓音,非男非女,清澈而帶些憂傷地在黑暗中響起:“外麵發生了什麽,你比我清楚。何必來問我是否騙了你。”?
“你說過,拉德爾族會出現一名東方血統的女王,隻要掌握住她便可握住整個血族!”那男人有些激動的樣子,“可是,事實上,她成長的太快太可怕,根本無法*控!”?
此話一出,我恍然大悟,這個熟悉的男聲,這個心思昭然的男子,不是被我發配邊疆明天便要遠赴納賽爾族的讓長老大人又是誰??
灰不為讓所動,依然是清冷而厭厭的嗓音:“我隻會占出預言而已,那不過是來自未來的零星啟示。然而預言會以何種形式實現,卻不是我能控製的。我隻說過,拉德爾族會出現掌握整個血族關鍵的東方女王,然而至於你是否能掌握她,則不是預言的範疇了。”?
讓陰沉的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憤然:“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即使拉德爾族立於六族之巔又如何……那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東西。難道我就這麽白白等待了五百年?眼看葬送了塞伯安汀,眼看拉德爾族實力日漸折損,到頭來,憑白為一個黃毛丫頭作了嫁衣!”?
聽及此處,我驀然一驚,塞伯安汀這個名字雖然很少在我耳邊出現,但我始終記得清清楚楚,這是上一任族長的名字,阿米利婭長老的丈夫,伯希曾言語間模糊提及為預言而在六族爭鬥中犧牲性命的他,如今看來,讓竟與他的死有所牽連的樣子——那個性如烈火的阿米利婭長老,應該對此尚一無所知吧。?
灰淡淡怠懶,即不幸災樂禍,也沒有安慰讓的意思:“那又如何?我早說過,命運不是你能隨心所欲控製的,就算你費盡心思,結局依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讓氣息起伏,似乎心神頗為不寧,他在灰麵前幾乎失卻了大部分的自製,情緒波動的十分厲害。半晌,他才定定地複又開口:“這樣的話……我要你何用?要預言何用?難道苦心經營這數百年,一點用處也無?”?
灰一時無語,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越發的寡淡,如同灰霧一般的絕望:“這五百年,是你強行把我囚禁在這裏,為了你的野心窺視未來。若覺得我無用,不如就此放過我吧。”?
讓有些後悔,軟言道:“灰,抱歉,我是一時心急,不是那個意思。”讓長老的聲音驟然柔和,我聽得有些毛骨悚然,我從未經過他如此溫柔地對待旁人,那說話的語調,不是全然的曲意奉承,倒像是,甘心討好一般。?
接著,兩人都未開口說話,我在岩石後聽見一陣細細索索的摩挲之聲,再加上讓先前溫柔得滴水的語氣,我心中驚疑難定,猜了個大致卻又不敢相信。血族之中關係複雜,生性隨便,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然而若岩窟之中正在發生的事,真的如同我所猜想的那樣,亦算不得什麽大事,隻是這兩人的身份卻讓情勢又麻煩了許多。?
雙手各拈作手印,我悄然無息地張開一道隱身咒,避水訣如同切入水銀的刀,無聲而利落地分開水流,魔力在雙足下化作無形的翼,托住整個身體緩緩地升起。?
我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到底還是隻悄悄地露出半個腦袋往下窺去——這一窺,震的我腦袋麻的發木。?
撒旦保佑,我不是故意的,千千萬萬不要讓我長針眼。?
溶洞之中,糾纏若蛇,壓抑的*,急切地探求與似迎似拒的兩具身體,正是處在情動迷亂的境地。?
講老實話,如果純以官能美學判斷,眼前的場景算得上好看,灰那長到夢幻的一頭金發幾乎鋪滿了整個溶洞,?像蠱蛇一樣緩緩曳動,這兩人的身體在灰的金發遮掩下若隱若現,讓長老年紀一把,身材保養得倒也精實,覆在灰纖弱的好像隨時會折斷的身體上,如同踏住了獵物要害的食肉野獸。?
灰的臉茫然而絕望,但並非全無情動,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被如此對待,幾近全盲的雙眼沒有焦點地看著上方,有著一種任由施為的麻木,但那即使咬緊了牙亦無法消去的細細的*,在地下的空間中被清晰地散開,分外地撩動人心最深處的*底線。?
他那雙灰色的翅膀,沒有像路西法那樣會在情動之時展開臨空托起主人的的軀體,而是無力徒然地垂在背後,就像被折斷了一樣,肉翅與並不光滑的地麵摩擦著,隨著讓的動作發出低低的鈍聲,灰白的羽毛在地麵上一點一點地飄落散開,就像破敗的殘雪映在那光鮮燦爛的金發上,還帶了星點觸目驚心的血絲。?
這場麵好看是好看的很,但這樣冰冷而絕望的*,我多少有些眼熟到抵觸——這讓我不得不回想起地獄裏那兩場**。我閉上眼睛盤起雙腿,將身體浮到接近岩窟頂,靜待這一場*的結束。?
良久到我以為都要天亮了,才又聽見細碎的穿衣聲,讓交待著下一夜便要啟程去納賽爾族的事情,灰像是力竭睡去了,並不在意讓的道別,偃旗息鼓地在地上蜷作一團,也不給任何回應。?
讓穿戴整齊了,手腕處一對金色袖扣中的一枚散發出淡淡的異常的光,他輕輕往洞邊的石壁靠了靠,那袖扣中的光芒絲絲陷入石壁上某處不起眼的凹陷,我原本用以藏身的譚邊巨石轟轟然地轉開,露出一條幹燥無水的地道來。?
原來這小小的石窟之中還有這樣巧妙的機關,深潭不過是防禦血族的天然屏障,根本不是*溶洞的正確通道。若非洞中光線極弱,誰又能知道讓長老衣袖上的金扣中的某一顆竟然是打開通往能夠給出預言的天使灰藏身所在的鑰匙呢??
如此看來,若非有讓的允許,族中怕是鮮少有人能到達此地,接觸到灰,也許即使同樣尊為長老的伯希與阿米利婭,也無法輕易地見到灰一麵吧。?
這種緊密的連係,令我對於接下去要采取的行動又多了一份顧忌。?
待到讓長老的氣息完全消失,地道機關還原之後,我才輕輕地落到溶洞的地麵上。?
足尖不可避免的觸碰到灰的長發,那發絲如同有觸覺一般,令灰倏然一驚。他猛地撐起身體,發絲像一汪春水流過我**而未曾踩實的腳底,長期被監禁的囚徒受到驚嚇時的惶恐令他的臉越發的楚楚,**而尚潮濕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像一隻可憐而楚楚的羔羊,害怕不知何時會降臨的傷害。?
他強作鎮定地用金發加以遮掩自己的身體,幾乎全盲的雙眼朝著我的方向沒有焦點地望著:“你是誰?”?
我並不急於回答,隱身的結界從根本上隔絕了自身的氣息,即使讓長老在這裏,也未必能察覺我的存在,若不是肢體上在同一個空間觸碰到了灰的感知,即使麵貼麵,它也無法發現我。?
我的沉默令灰越發的不安,它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毫無針對地在空氣中胡亂揮舞試探,而我僅以瞬間移動便可提前避開它的觸碰。這種像幽靈一樣的窺探令它處於越來越長的驚恐之中,情緒亦隨之越來越不穩定,最明顯的,便是它越來越急躁而破碎的聲音:“你是誰?……我知道你在這裏!……你是誰?出來!你不是讓!你是誰?是誰?出來!出來!出來!”?
它趨於癲狂的樣子看起來更加的脆弱,同樣身為墮天使,它完全沒有路西法那般張狂強大,相反地,它更像是初解除石化時的安赫,也許是長期囚於地下的緣故,灰看起來雖然不如那時候的安赫那樣狂亂,但是它那種渾身緊張戒備到一觸即發的模樣,比安赫看起來更加易碎。?
這樣狀態下的灰,應該沒有太多的心力來對我欺騙隱瞞。?
雖然灰的眼睛看不見,我還是在它麵前現出了身姿。?
我把掌心沒有鱗片的左手放到他胡亂揮舞的手中,同時平淡地出聲:“是我,洛西。”?
它在確認我身份的一瞬間,靜止了動作。?
並不是安下心來的表情,而是因為巨大的恐懼而凝滯了身形的靜止。?
那一瞬間的恐懼幾乎已經讓我確定了問題的答案。?
隨著我左手交到它手中的,同時還有一片羽毛。?
灰白色的,從虛無的夢境中攫取的羽毛。?
也是與灰背後的翅膀上,看起來完全一色一樣的一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