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弟子們
“大...大仙饒命啊！”
像是無法控製內心的恐怖，那些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惶恐的求饒聲，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起的顆顆石頭，激起千層波浪，瑟縮恐懼的聲音此起彼伏，即便是那些沒有出聲的人，眼中也都滿是緊張和懼怕。
求饒？李染清心中升起一絲微微的疑惑，但她的目光觸及魔修少女的屍體，立即也反應過來。這是將她當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了？
不過她並沒有解釋的打算。
“沒有麽？”她再次低低的問，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此話一出，空氣冷凝幾近結冰，風雪山，以現在這種氣氛倒也實至名歸，人群那些自詡堂堂的七尺男兒，標莽大漢卻都萎縮著身體不停跪地磕頭。
她不知道，在他人眼中的自己究竟有多可怕。
能輕易操控他們生死的九沐劍法創始者的仙人前輩（魔修少女），被另一位實力高強的仙人翻手斬殺，無情，狠厲；那種輕易的模樣讓他們駭目驚心。而現在，那人渾身透著冰冷的寒意，眉目淺淺淡淡，平靜的仿佛沒有一絲感情，那是真正存在傳聞中翻雲覆雨視凡人為草芥的上仙神祗的姿態。或者說，魔頭。
沒有人敢回答她。
這下子，倒有些難辦了，李染清不易察覺的蹙了蹙眉。
耳邊依舊是循環往複的風聲，還有人們盡力收斂的急促呼吸聲。
場麵一時間就這麽凝固住。
現在該如何？李染清啞然，讓她主動開口解釋所有糾結的話題，對她來說真的有些麻煩。‘你們也算得我傳承，可願和我走？’已經是她能想到解釋自己到來以及目的的一切了。
無論是說明自己的身份來這裏的用意，還是斬殺那個魔修少女的關係，在她所想都是沒有必要的。她來這裏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要了一樁因果，因為她送出去的墨染劍訣的因果。這些人中有一些人對劍道有所理解，作為她想要開宗立派的弟子，已經勉強足夠。但是眼下根本就沒人敢問哪怕一個字，這可怎麽辦？
活了幾百年，李染清終於再一次為說話而遲疑。
此刻，她忽然有些想念顏素卿，如果有他在的話，一定能明白她的想法。
“您...您可是墨染劍訣的創始者？”
索性此刻終於有人打破了僵局。
是那個被稱作‘老傭’的老者。
“你知道墨染劍訣？”李染清反問。
“果然是您！！！！”老者一下子激動起來，臉上老淚縱橫。
“我終於見到您了！”他顫顫巍巍的跪下，然後扭頭衝著人群大吼：“這位前輩才是我家主人馮文冀的恩師！九沐劍法就是這位前輩的傳承，她才是，現在武林武技的創造者！！是我的師祖啊！”
師祖！！？
這個白衣女子，才是指點武林第一人馮文冀的大仙？就是開創九沐劍法流派的師祖？！
那被她殺了的那個大仙，是誰？
人群們幾乎驚呆了，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讓活了幾十年都是江湖老前輩的他們都有些無法跟上思路。
“喂，老傭，你說的，可是真的？”得九沐劍傳承的三大派之一的掌門，開口急道。
“不會錯的，”老傭深深閉上眼睛，然後顫顫巍巍的從衣袖中拿出一卷畫像，展開。
上麵繪著一個白衣女子。
麵孔有些模糊，但那身如有實質的冰冷氣質，人們立刻明白了這是誰。
是我。李染清也在打量這幅畫，馬上有了定量。
“主人走之前，留下了九沐劍法，讓老奴送入江湖，然後又留下這幅畫，告訴老奴您的身份，隻是沒想到，您竟然會再回來這裏！！！”老傭越說越激動，那滿是皺紋的臉幾乎擠成一起。
聽著老傭語無倫次的描述，李染清終於明白，這老者是馮文冀的一個家仆，馮文冀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遭人陷害被丟入風雪山，然後正巧碰到了她。接著她救了他一命，又交給他墨染劍法，他便在心中尊她為師了。
之後馮文冀有所領悟，成為一名劍修，離開了凡間，但是與她的緣由，卻被記錄下來，並由老者保存。
“他去哪了？”李染清沉默片刻後問，神情不複之前的淡漠，氣勢也不再強硬。圍觀的人立即感受到一陣輕鬆，仿佛危險性都降低了不少。
老者立即將馮文冀離開的方向詳細托，那樣子，像是生怕李染清打斷他一般急切。
馮文冀離開的時候，告訴過他。這些事於李染清來說不過是一時興起，她並沒有真正收他為徒，而他也覺得自己現在很丟臉，便沒有稱呼師父。不過眼下看李染清這樣問，是不是願意承認小主人是她的徒弟，準備去找他呢？老者既擔憂又有些歡喜。
李染清麵色淡淡，誰也不知道她想的什麽，不過從老者的話語中，幾乎所有的人對李染清的恐懼倒是消除了些許，甚至有些親近。原來她才是真正的創始人，原來她不是殺人魔啊......
這誤會一解開，李染清的樣子倒仿佛平和了不少。
“九沐劍法，也算得我傳承，你們可有人，願意跟隨於我？”李染清見誤會解除的差不多，再次開口。
這是，要被仙人帶去仙界？
這次卻是有不少凡人都驚愕的張著大嘴。
“老奴願意！”老傭第一個反應過來，然後大喊道。
有了老傭的開頭，人們狂喜著，先後反應過來急切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意願。
這分明是來收徒的！腦子轉的快的人近乎不顧一切的瘋狂喊著願意，那些反應稍慢的人也立即明白，追隨大仙！那就是進入神仙的世界啊！！
“慢著！如果你真的是想要我們，為什麽還要出手與我們相鬥！”有人忽然大喊，見李染清隻是來收徒，又聯想李染清隻擊退他們卻沒有傷害他們，這些心術不正的人又起了歪心思。
隻可惜，他麵對的是李染清。
“你以為，劍宗是什麽人都能進的麽？”她漠然道，眉目清如冷月，言語微微傲慢，卻仿佛帶著一種理所當然。
那副樣子讓被挑出事的人們都心中一驚，又羞又愧，卻也明白了一件事。
是啊，想要跟隨仙人，不經過仙人的測試，怎麽能行呢？他們還真以為所有人都能去啊...
果然，在這些喊願意的人群中，李染清隻點出二十幾人。
其實就這些，都有點多，若不是李染清準備建立宗門，這些人又多多少少帶著些她招式的影子。事實上她能收五個人都不錯了。
勤能補拙，這二十幾人雖然沒有什麽太好的天賦，但李染清與他們喂招的過程中從他們的劍上看出他們的心意，而從一開始到現在，這些人都不曾露出絲毫邪念，已然超過了大多數人。
篩選過後的人李染清便沒有停留的意思，她手一揮，祭出顏素卿借給她的禦風鬥，便準備離開。
“等等！”
李染清腳步一頓。
“為什麽，不要我。”是那個被李染清借劍的青年，他神色有些複雜，像是不曾想過李染清會沒有選擇他一般。
“你不適合修劍。”李染清道。
“為什麽！不應該的...我明明”
李染清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的確，她原本對這個青年另眼相看，不然也不會借他的劍，又故意先在他麵前演示，隻不過：“你的執念不夠。”
“什麽意思？”青年顯得有些茫然：“不是都說，仙人不應該有執念嗎？”若說他天賦不夠，青年都能理解，但是，執念？仙人不應該都是薄情寡淡，斬斷一些情感執念的麽？
這顯然是個誤區，李染清搖頭道道：“劍修，必須有執念，對劍的執念。但你沒有。你有的隻是欣賞。”
她望著青年：“你沒有受到魔修的影響，因為你對尋求強大沒有野心，因為你不夠執念。”
修真者都是偏執的，他們都有自己執著追求的東西，不然如何熬過這漫長而又殘酷的修真歲月？而劍修，其實是最為偏執的。劍是凶器，劍修看似散漫不服條規，但每個劍修心中都有自己的條律，為了這個他們可以不顧一切，也因此劍修才能控製自己的劍，才能造出勢不可擋的劍，才能在戰鬥中變強。
“你可能適合別的修者，但你不會適合劍修。”李染清再次道，然後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我可以！請讓我試試！！”青年大叫。
那聲音很不甘心，又帶著他沒有察覺的迷茫。
李染清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她淡淡道：“好。”
這個孩子的確也算一個好苗子，她不忍就讓他這麽浪費，就捎他一程，進入修真界，至於之後的，就看他自己的了。
青年自是不知道李染清的打算。
現在，他和另外二十多個人一樣，對著未來，有著無限的憧憬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