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歎流年
李冰冰很內疚。她欠泉璧君良多,雖然當初委身給他,可是如若她不願意,小泉子也未必會強迫。
如今後悔也遲了,人家都魂飛魄散了,到 哪裏去報答他呢。
她忍不住悲傷難忍,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一臉。
風飛流愣了,他不曉得內情。雖然知道兩人曾經是同門,卻不知道其中的糾葛。
李冰冰的傾訴欲望頓時發作,一邊流眼淚,一邊哽咽的講故事。除了沒有提到穿越之外,啥都說了個幹幹淨淨,包括雙修之事。
風飛流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不忍再諷刺打擊,摸摸她的腦袋,竟然破天荒很正經的勸慰。
“唉,你早說啊!不然就衝著你和他的過往,我也會稍微提點下。不過,泉璧君此人少年時候姑且不說,但是如今心性偏激,心胸狹窄,為人虛偽不實在,終歸是要吃苦頭的。你無須太過內疚傷心。每個人自有他的去處,他的路是他選擇的,你也有你的要走。修道者的一生悠長,會經曆許多生死。好比我先前以為你殞落了,雖然心傷,卻也是無計可施。”
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稍微收住了眼淚。
風飛流想將話題帶到其他地方,可是李冰冰又問起樊詩意。
聽完樊詩意的事情,她又是一陣痛哭。
那次在地下拍賣行,花了許多靈石將她拍下來。李無為的身家全貢獻出來,還缺了好多。隻是人無恙,大夥兒也都覺得安心。反正風飛流也不缺靈石,慢慢還就好。
李無為雖然是個貪財的,但是此人對大是大非認得清楚。他怕樊詩意再出意外,兩人之後結伴一起遊曆。
女散修在修真界非常不容易,修為不高。又容貌過人。築基的女修,就算容貌普普通通,也有人打主意,雙修鼎爐和丹藥差不多,誰都想要。
樊詩意卻覺得很內疚,她是個聰明要強的,心裏好生喜歡李無為,卻總覺得對方是同情她,才在一起。
李無為生怕被人管頭管腳,始終未與樊詩意結成道侶。連她的頭發絲都不會動一下。
修真之人心靜平和。李無為對某方麵的需求本來不高,最多偶爾會偷偷的去些風月之地,找個貌美的凡俗煙花女子快活一個晚上。樊詩意無意得知。傷心欲絕。
她為情所困,道心修為無法進步,漸漸的容顏竟然顯出了些風霜。
比較起來,稍微比她小幾歲的李冰冰看起來還是個少女。她得天獨厚,有了龍前輩的神格。可以活幾百萬年,所以一直保持少女容顏,運氣好的話,十萬年後可能會長大點。不過,她的心性比較簡單,前世今生都是個懵懵懂懂的貨。自以為是的追求精神上的理想世界,道心很是堅定,自然不會變老。
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樊詩意原本隻是個三靈根,思慮過多,築基後再也無法進步,不到三百歲,就顯出老態。
李無為是個和李冰冰類似的人。心思比較簡單。他順利結丹,如今和風飛流一樣。也到了後期。他比樊詩意大了差不多三百歲,卻一直都是個年青俊美的男子。
樊詩意看起來已經是個三十多四十的樣子,李無為卻並不在意。他心裏想著,兩人會一直作伴,即使她變成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他也不會丟下她。
這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個信義。不然在修真界也不會有那麽個名聲。但凡有事情需要,大家都愛找他。所謂花靈石買個安心。
他見樊詩意盯著鏡子憂愁,便將這番陪伴到老的心意同她說了。
哪裏曉得前一天說了,第二天樊詩意就不見了,隻剩下個留音符給他。
“無為,我走了。我不想你看到我白發蒼蒼,滿麵皺紋的模樣。。。”
李無為鬱悶得要死,他這麽多年早習慣有樊詩意在身邊。樊詩意總是一本正經,他最愛的使出渾身解數,逗她惱羞成怒,著急上火。如今那人不在了,總覺得身邊空空的。
但是他也曉得,這等情愛之事,勉強不得。如若他真勉強與她結為道侶,未必是件好事。他的道心極其堅定,正如在送給李冰冰的修煉日記中所寫,就愛自由翱翔。
這人基本上就是個沒有男女之情的人。
李無為如若勉強自己,對修道之路必定受損。他也無法給樊詩意要的那種情意。當初李冰冰需要人解決玄陰靈氣,他躍躍欲試。可是真要和人談情說愛,他壓根就沒那根神經。
他落寞的找風飛流訴苦,連樊詩意的留音符也給他聽了。
風飛流的九竅之心,哪裏會不懂得。他不由得想起天門派的好友白淺,這情景何等相似。兩人相識無數年,白淺的心意他曉得。如若要尋找個道侶,是個最合適不過的人,兩人絕對可以相敬如賓,互相鼓勵,在修真的路上一起走。隻是他無論如何也跨不出那一步,總覺得缺了點啥。
老風很理解李無為的感覺。樊詩意是朋友多過情侶,丫的就是沒辦法將她給XX掉。真這麽幹了,對道心絕對有損。
風飛流心中感概,隻勸慰了老李一句話,多想無益,注定了的結局,由他去吧。
李冰冰聽完樊詩意的事情,嚎啕大哭。雲際宗中兩個交好的人,一個死,一個老了失蹤了。
她又不能責怪老李。人家李無為還在傷心呢!
風飛流一個巴掌拍到她腦後道,“你嚎個什麽?修道之人的命長得很,中途總會遇見其他修為弱的,慢慢老去死去。生老病死都看不透,修個屁的道?”
他和李冰冰混久了,說話也變得比以前粗魯得多。
李冰冰很是委屈,本來就難過了,還給風飛流欺負。她恨恨的說道,“以後你老了或者殞落了,我絕對不哭!”
“等我殞落了,你恐怕還真哭不出來,傷心得恐怕要死呢!”
李冰冰歎了口氣道,“死是不會死的,肯定會幾十上百年想到你就會難過。這次你以為我死了,不也是吃不下飯麽?”
“我都結丹了,哪裏用吃飯。又不是你這個吃貨。修道也講究個運道,不是人人都有你這樣的福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這叫傻人有傻福。你和樊詩意差不多年歲,人家都老了,你看起來和凡俗人的十五六歲似的。人蠢也有好處。”
李冰冰也很納悶自己的年紀,“師叔,你說我長不大是因為頭腦簡單麽?可是你腦子那麽好使,都老成渣子了,看起來也很年青啊!”
風飛流又是一巴掌拍到她的後腦,“什麽叫老成渣子,我比你師父年青不知道幾百歲。老子風華正茂,到哪裏都是第一大美人,竟然給你說成老渣子,你也不怕我的崇拜者將你砍死。”
兩人打打鬧鬧,打嘴仗,李冰冰將泉璧君和樊詩意的事情稍微丟到腦後。
風飛流這麽些年沒見這位沙包師侄,擰了她的耳朵,又在她的後腦拍了好幾巴掌,終於爽了一把。再說了,李冰冰先前跟著師父去了擎天峰,沒多久就跑到他這裏來了。消磨的時間可比和她師父久多了。
老風心中很是得意,看來師叔的份量還是比她師父要重那麽一點。
李冰冰氣鼓鼓來了一句,“師叔,你再這麽打我,以後不找你了。我現在又不是個練氣的小弟子,好歹都築基大圓滿了,很快就是結丹的大人物。叫人知道了,會很丟麵子的。”
一句話說得老風哈哈大笑。整個門派最有趣的莫過於此人。
“以後我避諱點,私下打打就算了。可是你就不能聰明點,每次都問些蠢得要死的問題,惹得你師叔我火大,忍不住就想拳打腳踢。”
李冰冰搖搖頭歎氣。再聰明的人能比老風聰明麽?在他眼裏,就沒有一個聰明的。
“楚師兄就從來不打我。有什麽不懂的,他總是很耐心的給我解釋。”
說起楚池墨,風飛流不禁黯然。與他一同修煉的師兄弟們,就屬楚池墨和他的天份最高。兩人性格不同,並非是好友,卻是心照不宣,都是門派頂梁柱,有啥事情,開口就成,定然會鼎力相助。
李冰冰衝口而出,這才覺得說錯了話。楚池墨是大家心中永遠的痛。
他為人正派,心思純淨,對師弟們極其照顧。
當初以他那般高的修為,應當是和風飛流一樣,要麽給門派幹點麵子上的活,要麽專心修煉就好。原不應去教導練氣期的弟子,可是這人隻要是在山門,就主動的去做授課師叔。
泉璧君死了,李冰冰會難過。楚池墨不在了,她連難過都不會了,仿佛生命中缺個口子似的。幸好有守靈在,她偶爾對這劍聊天,也算是解解心中的思念。
兩人想到楚池墨,頓時沉默了下來。再也沒有一個人如他一般的完美了。
每個人仿佛都有點什麽缺點,唯獨這個人,渾身上下,想盡辦法都找不到一處讓人不滿的地方。
仿佛太過於完美純淨,這人世間容納不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