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旖旎幻境

且說李冰冰溜出了悠然穀密林，回去藏劍樓不提。

這邊張幻劍目送這徒弟的身影遠去，心中恍然若失，覺得好象心缺了一塊似的。

按著李冰冰的說法，兩人並無私情，可是為何他總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徒弟說得義正嚴詞，仿佛隻要他冒犯了她，她便要自刎。

當時將閬苑錯認了，覺得她是那個人，又仿佛不是。尤其是雙修的時候，閬苑手段了得，和他模糊的記憶中卻是全然不同，記憶中的那人，生澀得很。

張幻劍仿佛記得，徒弟應當是個愛胡說八道的人，經常惹得他忍不住想笑。閬苑卻是風情萬種，曲意奉承。

當真正的徒弟出現在眼前，夢中的影子和此人才真正的溶合。閬苑一再挑撥離間，哪裏有半分徒兒的性子。

他沒二話，將閬苑劈死。敢傷害他弟子的人，都得死。

可是，他仍舊覺得哪裏不對。

張幻劍回到石室中，端坐在蒲團上。這些日子，石室讓給了李冰冰住，屋子中仿佛還有她的味道似的。

單單是這味道，他分辨得出這個是正主。先前怎麽就鬼迷心竅的認錯了呢？想來必定是思念過甚的緣故罷了。

張幻劍很是煩悶，失去的記憶到底是什麽？

他勉力靜下心來，進到入定狀態，再次仔細回溯到當初和白狐妖獸的那一戰。

他曉得那是個關鍵，可是每次回想的結果都一樣，可是卻又不能放棄。不然餘生都得與這殺戮之心抗爭，況且如今曉得弟子與他並無私情，一切都是臆想。

白狐有七尾，很是美麗優雅，它眼神迷離。口吐人言。

“。。。求求您手下留情，吾已七階圓滿，即將化形，如能抗住雷劫，彼時便與人類一般模樣。。。吾雖然生來為妖，望有日能白日飛升，與汝等殊途同歸。此次深山之中地龍翻身，百獸驚惶，靈脈枯竭，不得不遷移。還望放吾一條生路！”

當時張幻劍看著它的眼睛，心神有一瞬間的失守，覺得殺了它仿佛是無上的罪惡似的。

還沒等他弄明白。白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起攻擊。

他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隻覺得這霧中凶險無比，仿佛有千萬隻爪子會隨時伸出，搗爛五髒六腑。

“妖孽！”張幻劍大喝一聲，氣勢膨脹。一陣罡風，將這迷幻的迷霧化解，卻見白狐的爪子已經近在眼前。他伸出鐵棍似的胳膊，隨手攔住，另外一隻手順便打在白狐的腰間。

七階的妖獸非同凡品。要是旁的妖獸或者修士，中了他這麽全力一擊。必定死得透透的，可這白狐隻是噴了口血，骨頭都沒斷一根。

他正待驅使霸殺補上一劍。哪裏曉得眼前卻又出現幻境。不知為何，他竟然站擎天峰上，目送剛剛加入藏劍樓的小號李冰冰攀爬下山。那小姑娘一邊吭哧吭哧的爬，一邊嘴巴裏囉嗦個不停。

“。。。小命啊小命，你得千萬保重哈！這鬼地方。長得同一根筆似的，到哪裏才能到峰底啊。。。”

張幻劍莞爾。心中微微一動。這孩子真是有趣。

他真瞧著，突然之間，徒弟竟然失手，直直的朝下跌落。他心中狂跳，立刻飛身而去，想去接住她。

不料怎麽飛都無法拉近最後的三尺。李冰冰那張小臉上滿是絕望，眼睜睜的看著他，身子卻還是不停的落下。

張幻劍肝膽俱裂，不能，她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

不知為何，他腦中閃現一個念頭，徒弟，她。。。她是自己的心愛之人。。。

落下的李冰冰突然伸出手來，猛的飛躍起身，手化為爪子，朝著張幻劍的麵門抓來。

他立刻發覺又落入了白狐的圈套。一把抓住眼前的爪子，順手折斷。

隻聽一身慘厲的叫聲，幻境消失，眼前隻有一隻斷了爪子的白狐，滿臉的痛苦之色。

妖獸和人不同，骨肉極其堅固，修為都在身體上。這隻白狐的武器就是它的爪子，好比劍修的本命之劍被折斷，身體必定會受到極大的傷害。

白狐此刻就是如此。先前腰上被打了一拳，骨肉強悍的它，硬生生的扛住了。可是爪子被折斷，完全是兩碼子事情。

張幻劍心中憤怒之極，心神激蕩，這畜生如此狡猾，讓他先前以為徒兒幾乎死去。正待一掌劈死，白狐垂死掙紮，張幻劍本就沒有全然從先前的心神搖動中全然覺醒，立刻又陷入幻境。

這次卻是在上雲城的客棧之中。徒弟李冰冰在他的身下，滿麵赤紅，羞澀之極。。。

他忘記了一切，即便此刻死了，也甘願。所謂溫柔鄉英雄塚。

徒兒一言不發，似乎在抗拒，卻仿佛又在迎合，卻是那般的誘惑，叫他全然忘記了身在何處。

李冰冰的手環上他的背，兩人貼得更加緊密。卻正在這個時候，背上的那手似乎散出強烈的殺意。

張幻劍本能的運氣全身的靈氣，抵擋住徒弟手的部位。隻覺得背上一陣刺痛，背竟然給抓破不說，幾乎插入他的要害。

他仍舊是在幻境中，眼前的女子淚眼朦朧，“師父，我錯了。師父別打我。師父。。。師父。。。我心裏隻有你，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張幻劍陷在幻境中，不能自拔，昏頭昏腦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徒弟李冰冰還在哀求，她又抱住了他的身體。

他猛的驚醒，李冰冰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她向來都是個東扯西拉不著邊際的人。

還沒等到幻境中的李冰冰再次攻擊，張幻劍已經覺醒過來。那白狐正裹在他的身上，伸出沒有折斷的爪子。

這次張幻劍不再遲疑，折斷了爪子那一瞬間，渾身霸氣爆開，霸殺當頭劈開那妖物。白狐的雪白毛發四處飛揚，身體斷成幾截，死得徹徹底底。

這段經曆，張幻劍已經回憶了許多次，卻覺得還缺少點什麽。似乎仿佛，他感覺自身的性情不對了，心境也顯得奇異，更加要命的是，無時無刻的想殺戮。

難道在遇見白狐之前還有什麽被他忘記了嗎？

正如李冰冰說的，師徒兩人從未有過私情，那麽他心中所思所想的又如何解釋？即便拋開白狐的幻境不說，在哪之前，他似乎已經覺得弟子和他關係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