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一
番外一
“你是不是去見過她了。”
“我不能見她麽？”
“我們說好的,我幫你融進家族,你就再不見她，隻陪著我一個人。”
“我隻是去叫她走。”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索雲站在懷引身後，輕輕環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懷引苦笑了一下，想起了來到府海界的那一天......
通過瑤華派的傳送陣，直接到了府海界的海邊。
府海界由眾多妖修組成。然而妖修大多以家族聚居，幾個家族之間比鄰而居,成為幫派。
他的修為不錯，即便在府海界也算排的上名號的，然而在這樣一個靠家族撐腰的地方若想孤單單的落腳......其實是很難的。
他一路打聽著來到了九尾天狐聚居之所，便是府海界的正中心。
滿心所想的與痛失愛子的母親相擁而泣的畫麵沒有看到,被族裏前輩掃階相迎的場麵沒有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排擠與殺戮。
沒人願意有人來爭奪資源，即便是同族。
妖族繁衍比人修要容易的多，競爭也就越加激烈。
雖然他已經修至八階，又算什麽呢？不站隊就是個棄子。
當然也有妄圖爭奪族長的長老來拉攏他，許諾若是加入他這一派，便為他正名，他的名字、他的精血都能在家族族譜上獲得記載，還答應為他尋找母親的下落。
可是還不待他同意，另一派便聽到風聲。
整整有兩年的時間，都在種種追殺中度過，有一次，他幾乎要不行了。
他被追到了府海界的遊妄森林，身上傷口刀刀見骨，失血過多，再也無力支撐，轟然倒地。暈過去的一瞬間，眼前閃過含素的臉，是那張在秘境時跟他說相信他一定能成功時的臉。
那時的她還像個十四五歲的少女，長得嬌小玲瓏的，一張圓圓的紅潤小臉上眉如新月彎彎，眼睛又圓又大，睫毛纖長細密隨著眼睛一眨一眨如小扇子一般的撲扇。
那時，她肩背挺直，粉粉嫩嫩的雙拳緊握著舉在胸前，烏溜溜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裏麵盛滿了堅定和信任。
那時，她仰著她那認真的小臉，看上去又天真又純摯。
辜負了她的信任呢。
若是當時，他沒有離開......會不會......
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森林深處，一處臨時挖鑿的洞府。
以為死定了的人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癡癡望著他的杏眼。
“咳咳，怎麽是你？”
“你記得我？！！”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對方欣喜非常。原本就微微暈紅的臉飛滿紅霞，眼中滿是驚喜。
原本盤膝坐在他身邊，托腮凝視他的姿勢也因興奮而有些羞赧。
明明是矯健更勝男兒的身姿，卻隻因他一句話而露出女兒家的嬌羞，蹭的站了起來，又覺得這樣俯視他不好，猶豫地學著其他女修跪坐著。然而這種“娘們”的姿勢顯然不太適合她，整個人都略顯僵硬，手更是都不知道要怎麽擺才好了。
一時間洞府內氣氛尷尬，兩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師姐！我們打了獵物回來了。”
“還采了些靈果，我們嚐過了，味道香甜可口，還能恢複靈氣呢。”
大小喜先後邁進來，算是給兩人解了圍。
索雲去指揮著兩人剝皮清洗獵來的野豬，架鍋燉起肉湯來。
她不在身前，懷引也終於鬆一口氣。這女修看他的樣子簡直像要把他吞進去。明明隻是金丹真人，卻莫名的給他好大壓力，真是奇怪了，許是他受傷過重？
趁著索雲洗手作羹湯之時，懷引環顧四周，才發現身處的好像確實是剛剛開鑿出的一處洞府。然而布置洞府的人卻很細心，似乎擔心新洞中潮氣過重影響他的傷勢，用火影符細細得烤了很久。
之後又將熏黑的四壁上掛上帷幕，竟然還在頂上點綴了許多美麗的晶石，簡直像專門為他布置得一樣，將他的口味了解的十分透徹。
他被安置在高起的一塊類似床榻的大石之上，身下還鋪了厚厚的獸皮。
這....都是她做的？
懷引的目光不知不覺得望向忙碌著的索雲，竟然第一次覺得這個在羅星界追的他落荒而逃的女修還有些可取之處。
之後他恢複傷勢的許多天裏都是索雲在照料著。與之前的瘋狂追逐和狂熱不同，現在的她倒是一副溫婉良家的樣子，悉心照顧直到他好起來。
這些天裏他一直沒有和她說過話，依然是用那副高貴冷豔的樣子對待她。
然而她卻沒有任何異常，往往他一個眼神就能讓她開心半天。懷引不是沒看懂她的心思，可他卻不能回應她。
他知道自己喜歡著含素，也知道自己因為身世和父母的謎團有著深深的不確定性，因而不想過早的陷入感情之中。
愛情從來不是他追求的第一位。
他也不能有任何牽掛。所以他放棄了。
更何況是現在呢？他已經知道這條解謎之路是如何的艱辛，自己一人尚自顧不暇，怎麽會舍得把她也拉進這團泥潭中？
自己愛的人都選擇放手，又怎會選擇一個根本不喜歡的人？
就算她救了他，他也斷不會為了這個而委屈自己。
“我走了，這些算是你這些時日辛苦的報酬，以後若有難處也可以來找我，我自會盡力幫你。”他取出一個儲物袋，放在索雲手裏，便轉身欲要離去。
“別走，我不要什麽報酬！”
“救你我心甘情願，不是為了報酬。我什麽都不要，你若想報答我，就讓我跟著你吧！”
懷引沒有開口，卻甩開了她的手，離開了。
遠遠地傳來那姑娘揮掌削平一小座山峰的聲音，也沒有給他心中留下半分痕跡。
誰知道怎麽特麽的這麽背！幾個月後，第二次奄奄一息時，她又來了。
他隻記得當時他不知是該開心還是該鬱悶，又欠了一次人情，又離開了一次。
第三次的時候，他都想罵娘了。
暈過去的時候，他迷迷糊糊得說道：“姑娘，你是怎麽每次都能在關鍵時刻來救我的呢？莫非你有占卜的能力不成？”
迷迷糊糊得隻聽那張秀口張張合合，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很無辜得說道：“我哪會那個，我一直跟著你啊！”
無話可說，他也隻好順從地暈了。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明明隻是個金丹真人，竟會有那麽恐怖的實力。能跟著他這麽久卻從未被他發現。
而每次危急關頭又能衝出來給他的敵人致命一擊，從未失手。難道體修的世界如此的與眾不同？
有了這三次經驗，他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說走就走了。
對方也沒有問他你怎麽這次不走了，而是歡欣鼓舞的一直陪著他上山下海。
之後的每一件事都有她參與，開心的、沮喪的，每個片段都留下了她的影子。
開心時，她比他還開心，沮喪時，她幫他重新找到方向，幫他站起來繼續前行。
他也不明白她怎麽有那麽強的背景，竟與府海界的妖修都有聯係。每次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她都能帶給他新的方向。
漸漸的，他獲得了家族的承認。
他得以進入核心圈子，找到母親的線索。
他在家族的培植下在各個城鎮之間穿梭、與各個家族聯係，漸漸成為了府海界舉足輕重的一名人物。
悲哀的曆史被華麗的今朝所掩蓋，她還在他身邊。
隨著他身份的轉變，她卻一直沒變，直到他們一次應酬時，誤喝了傲桂城主的醉清風。
“你最愛的人是誰？”
“含素。”
聽到答案之時，索雲先是一愣，接著雙目含淚，扯著他的袖子哭的天崩地裂。
“你從來都沒有一點點喜歡我麽？”
“沒有。”
“原來，我付出這麽多，你都沒看到心裏，是因為你心裏有人了？”
“原來你喜歡她？那個小丫頭？我真的沒想到。”
“我永遠都沒有機會是麽？”
酒醒之後，她好像變了一個人。
之前的種種全然的愛慕和放心都不見了，她像唯恐他走了一樣，走到哪跟到哪，並跟他約法三章，若是想她繼續幫他，就再也不能與她相見。
懷引雖已在府海界有了些勢力，卻已深深地看清了事實，即便他再強也不能擺脫她的幫助。含素也許再也不會見到了，既然已經錯過，那就這樣吧......
誰知道竟在不久後見到了她？
見到她的時候，他心中湧上來的情感難以描摹，但他如今已經不是自由之身。
一切，隻能這樣算了......
但為什麽，他還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