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報仇了。”李從虎也搖了搖頭,他心中認定張岩是一個隱藏了實力的高階修士,一時萬念俱灰。

沉默片刻,李從虎突然掏出身上儲物袋,“若你放我走,這裏邊的東西都是你的。裏邊是我和兄弟們洗劫幾個家族所得,想來能換我一命。”

張岩倒是想不到李從虎竟然會如此做,他一個金丹初期的修士,怎麽就不戰而逃,甚至要送給自己所有的家底?

他還沒明白,在李從虎心中,他已經是一個扮豬吃虎的高手形象呢!

“你走吧,東西留下,對了,包括你手上的那個法寶!”稍一愣神,張岩很幹脆地點頭應允,他也擔心,若李從虎為了替自己兄弟報仇,凶性大發之下,會不會自爆金丹,和自己等人來個同歸於盡。

而李從虎要把家底兒交出來,那再好不過了,畢竟也不能白白饒了他。至於李從虎手上的凝水尺,卻是張岩看出它的品階正適合身具水屬性的……嶽韻詩!

李從虎走了,神情蕭索狼狽,交出了身上所有東西之後,隻穿這件破爛不堪的衣物,赤條條走了。

他的確交出了身上所有的東西,因為……

他還在認為張岩是一名高階修士,他害怕人家一眼掃來,什麽都看的清清楚楚,若藏了一兩個被發現,後果很嚴重啊!

張岩雙手撫摸著溫和冰涼的凝水尺,藍色的波光緩緩在尺子表麵氤氳,正麵印著凝水尺三個古樸雋秀的字跡,水華流轉,品相不凡。他一眼就斷定出,凝水尺是一件中品靈器。

心頭一喜,想到,若和嶽韻詩再見麵,把此尺送給她,她該歡喜的很吧。

想起嶽韻詩,就想起了那封藍色的信箋,和信箋裏藏著女兒心思的字眼。

“若有緣相遇,能否朝我燦爛一笑……”

張岩佇立空中,一時怔怔出神。

“前……前輩,您趕緊把我雪痕師姐放出來吧。”藍氏族人中一名弟子,不知何時來到了張岩身邊,臉色惶恐,一臉忐忑地看著他。

“哦,我倒是差點忘了。”張岩清醒過來,舉目看去,卻見藍氏族人都圍在一丈高的益軒鍾前,一臉豔羨地看著益軒鍾,卻不敢上前分毫。

此時他們見張岩目光掃來,神情一陣緊張,連忙又朝後退了幾步,生恐惹他懷疑。

張岩一人單挑一群流賊,揮手間滅殺了二十餘流賊,更把為首的金丹期修士嚇得留下東西,灰溜溜的跑了。這一切看在他們的眼裏,無異給他們的身心造成極大的衝擊。此時,他們再不敢懷疑張岩,個個恭敬地立在那裏,神情複雜。

張岩把一切看在眼裏,略一思量,伸手打出印訣,收了益軒鍾。

“人呢?死了沒有?呀!你這死人還活著?”卻見藍雪痕俏臉四處一望,看到從空中落下的張岩,怒氣衝衝地大叫道,“你怎麽不去送死呢?嗯?”

“雪痕師姐,這位前輩已經把流賊給全滅了,隻有那個為首之人灰溜溜逃了……”藍坤輕輕扯了一下她衣角,一臉緊張地她。

“什麽!你說是他殺了所有的流賊?”藍雪痕一愣神,臉上寫滿震驚。

“不是殺了所有流賊,還有一個金丹初期的留下財物,逃跑了!”藍坤看著自己的雪痕師姐,心裏滿是苦澀,誰也不願在自己心愛的女人前,去誇另外一個男人啊!

此時的藍坤哪還有一絲的跋扈氣息?心中對張岩的敵意早就不翼而飛了。修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能怨得了誰?即使去刻苦修煉,修為突飛猛進穩壓他一頭,可人家有兩件玄寶啊!築基期的修為就嚇走了金丹修士,滅自己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這是真的?想不到你如此厲害,倒是我瞎操心了。你……安全就好!”藍雪痕看著來到自己身邊的張岩,秋水雙眸異彩紛呈。

她突然發現,心裏的擔心、害怕、憤怒…..這一刻,在他淡然的眸中,如春雨潤地,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抑製的欣喜和高興,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很舒服!

“剛才是我唐突了,你不生氣就好。”藍雪痕情緒的變化,當然被張岩一絲不露地看在眼裏。心裏很明顯地感受到她毫不掩飾的好感,感動之餘,心裏卻是微微一歎。

馬上就要離開了,恐怕她會很傷心吧……

“哼!你還知道我會生氣呀,哪有人像你一樣不顧惜自己性命的。若在有下次,看我不……”藍雪痕本來被張岩一句話說的暖暖的,禁不住嬌嗔起來,繼而察覺不對,連忙住口,紅霞飛滿雙頰,玉手撚著衣角,一副小女兒情態。

看在眾人眼裏,又是一陣呆滯,這還是族內被冠以冰霜女王稱號的藍雪痕,藍大小姐嗎?

藍雪痕本來就長的極美,容顏俏麗,肌膚欺霜賽雪,肩如刀削,腰如絹束,水瑩瑩一玉人兒,一襲白衣,身材婀娜曼妙。此時她陡然嬌嗔,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更顯得美麗動人起來。

張岩也看得一呆,這才細細打量起藍雪痕,她是和嶽韻詩不同的兩種人,嶽韻詩秀氣端莊,自小生活坎坷,養成了沉穩,內斂的性情;

而藍雪痕則不同,外表冷淡,內心熱情,也許是生活條件優渥的原因,她對待別人不善辭色,但若對一個人稍有好感,便會不自覺地從眉宇間表露出來,愛憎分明。

被張岩的目光一陣凝視,藍雪痕更顯得嬌羞,螓首低著,鵝頸上竟然也暈染一片玫瑰紅。

“你要死啊,有什麽好看的,別看了!”藍雪痕終究忍不住了,一臉嗔意,連忙轉移話題,“你是怎麽打敗他們的,你跟我好好講講。”

張岩被藍雪痕一嗔怪,不禁尷尬一笑,收斂心神,稍一沉吟,才開口說道“你還是問別人吧,我不知道該怎麽講,也講不好的。”

“誰要他們講,我就喜歡聽你講,講不好我也愛聽!”藍雪痕柳眉一豎,撇了撇粉嫩小嘴。

哪有自己誇自己的,這事張岩還真做不來,扭頭一看,卻發現原本癲狂似傻的朱富貴不見了,“朱富貴呢,他人呢?”

“你別轉移話題好不好,他一個無關輕重的人,提他做什麽?”藍雪痕杏眼大睜,一臉不情願,但被張岩這一打攪,倒不好意思胡攪蠻纏了,柳眉一皺,朝身邊的藍坤問道,“你可看到朱富貴去了哪裏?”

藍坤正一臉頹然地看他倆人卿卿我我,心思低落,被藍雪痕突然一問,愣了半天也想不起來,抓了抓頭,滿臉疑惑,“不知道啊,剛才人還在這裏的。”說著,扭頭朝其他人問去,“你們可曾看到他去了哪裏?”

眾人搖了搖頭,其中一名男弟子說道,“雪痕師姐,剛才我們都在看前輩大發神威呢,倒是不曾注意啊。要不我們都去找找?”

“算了,算了,不理會他了,走了就走了,反正也沒他的什麽事兒了。”藍雪痕看著自家的一群無能子弟,一時頭疼,“你們都給我回族內去,留在這裏淨給我丟人!”

“對了,他們怎麽叫你前輩啊,你才十八歲就當前輩啦!”藍雪痕陡然想到什麽,笑容燦爛,聲音如溪流歡快流淌,悅耳動聽。

“大概是我的樣子看起來很老吧……”張岩扯了扯嘴角,一臉苦笑。

十八歲!藍坤等人正在朝族內走去,聞言身子齊齊一滯,繼而一臉悲憤地朝族內狂奔而去。

太氣人了!這是哪裏來的怪胎啊……

此時已近午後,徐徐清風吹來,夾著暖意,帶著草木泥土的氣息。陽光柔媚,傾斜滿城,藍雪痕看著陽光下張岩冷毅的臉頰,輪廓清晰,鼻梁高挑,那嘴角完美的弧線,充滿難以阻擋的誘惑,一時竟看的癡了。

“我……喜歡你!”藍雪痕秋水雙眸緊緊盯著張岩,生怕他會不答應一般,伸出一隻玉手捂住張岩嘴唇,“你先別急著回答我,我隻要你明白我的心思。”

張岩心神一震,一股異樣的感覺悄然湧上心頭,他的嘴被藍雪痕青蔥用手輕輕捂住,一股似蘭草的芳香從玉手上傳來,直鑽進鼻息。

這種香味很淡,是一種甜甜的幽芳,很好聞,張岩的心一時也恍惚起來。

“你不必驚訝,我就是喜歡上你了。這是緣分,你要相信!”

“我祖母常說,緣分和掌紋一樣,你永遠不知道,那些線條交織一起是對是錯。但不能不說,他們畢竟相遇了,體味了一種別人無法理解的邂逅。”

“我一直堅信,所以一直期待著,期待掌中紋路糾纏,情結成網。”

“雖說修道之人,追尋天道,視人情淡漠,要斬斷情絲。嗬,這怎麽可能,若真割舍了心中情事,這天道,不要也罷!”

張岩悚然一驚,她竟然癡念如斯,為自己所愛,天道也不要了?看著她玉容生輝,嘴角暈蕩無法言喻的甜蜜,他一時怔怔,不能言語。

“你是否有愛著的人,或者有人愛你,這一切我統統不管。你我眼光互錯的一刻,我相信,你我緣分已經注定,老天爺注定的事情,誰也不能阻撓!”

有風自西邊來,吹散她烏黑長發,眼波迷離,雙眸似點燃無盡火焰,燦然一笑,像指點江山如畫的將軍。

“我不信狗屁的才子佳人,也不理睬狗屁的山盟海誓,那都與我無關。”

“我隻知道,我是在跟著自己的心跋涉,恰巧在對的時間,來到你的麵前!”

她揚起玉容,雙眸似星光明亮,輕啟花瓣似的朱唇,“這,就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