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易川、寧蘇、冷鋒三個化神後階劍修仿似瞬移般翩翩而至,場麵震撼,駭得那一眾外門弟子匍匐於地瑟瑟發抖。
張岩不禁有些感慨,無論在哪裏,皆以實力為尊啊。
衡衝、小蔡大師和花清鉞見了他們三人,自然免不了一陣寒暄,雖說這寒暄裏不時蹦出一些火花味,但這六人哪個不是活了幾千年的老狐狸,表麵上還是一派其樂融融。當然,言笑晏晏是不可能了,皮笑肉不笑似乎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而夏兮薇見到夏易川和寧蘇後,隻是埋著螓首立在張岩身邊,出奇地沉默了。夏易川神情倒沒什麽變化,寧蘇清眸裏卻泛起一絲疼溺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目睹這一幕,張岩心裏禁不住又是一歎,修為再高又如何?隻要沒有丟掉這身臭皮囊,終究還是有各自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的。
地上的人在瑟瑟發抖,立著的人在不冷不淡地寒暄,身為旁觀者的張岩隻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心裏竟湧出一絲複雜難明的味道。
這些人,張岩都不熟悉,但他們卻無一不是萬劍界最強大的劍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位之崇高罕有人能夠比肩。這樣的人卻聚在了一起,還附帶上了自己,張岩心中的百般滋味,或許隻有自己知道了。
這一幕很像在梅溪村生活時的一幕,那時還是個山野獵人的張岩被動地卷入了一場波瀾壯闊的奪寶之爭裏。
那時他沒有一絲修為在身,渺茫如生殺予奪的螻蟻。
而近日,他雖已進階元嬰初期,但麵對眼前六名化神後階劍修,他充其量也隻是一個不自量力的蚍蜉。
所以——
他要得知一切!
否則——
仍舊執拗且堅挺地抗爭到底。
他一直都是這麽個執拗到鑽牛角尖地步的人,性格臭且堅硬,像丟進茅廁裏的頑石。
但幸好,這些人並非當年那些人,手段也並非當年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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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火劍崖一處僻靜的大殿內,除了六名化神後階劍修以及張岩,其他再無一人。
這六個老怪物事到臨頭反而都不急了,一個個品茗靜坐,雙目半闔半開,狀似悠閑之極。
氣氛很平靜,像斜風細雨裏的幽幽湖泊,輕起漣漪也是轉瞬即逝。
但是,這些東西終究是表麵的,一些關鍵的細節,還是需要商榷一番。
於是,在東道主夏易川率先打破沉默之後,談話圍繞著某個心照不宣的事情緩緩展開。但由於缺少一個穿針引線的人物,氣氛並不算融洽,也沒有一丁點隻得深思的內容。
其實,他們還在保留,還在等一個人的到來,當確定了那人所帶回的消息時,他們才會為了切身利益而去爭執一番。
張岩當然不知道這些,他隻是默默地坐在最下首的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對那些雲山霧裏的談話不感興趣,但他耳朵卻一絲不露地把所有人的話語傳入腦海,然後分析過濾送進早已構建搭好的線索網上。
讓他失望的是,他得到的東西並不多,甚至少得可憐,一絲關於某個即將發生的事情的蛛絲馬跡都沒有。
但最起碼,他大致知道了在座眾人的身份,也發現了一個頗為有趣的現象。
夏易川代表炎火劍崖,寧蘇代表庚金劍閣,冷鋒代表厚澤劍城,衡衝代表青蓮劍林,花清鉞代表弱水劍池。似乎萬劍界五州的大勢力都有人前來……
至於小蔡大師,他是一介是散修,是整個萬劍界都頗具盛名的鑄劍大師,其身份之高並不損色於其他六人。
小蔡大師同樣也是這六人中和誰都能笑嗬嗬聊上一句的人物,觀其神態,就能發現,這胖子的人緣可不是一般的好,能夠參與此事,大抵也和此有關。
其實,張岩也知道,這場類似聚首性質的商議都是一堆廢話砌出來的空泛玩意,甚至能猜出他們直到此時,依舊還在保留些什麽。
保留,就是還沒有到了最後攤牌的時候。
張岩反而不急了,他倒要看看,六個老怪物能淡定到什麽時候。當他們有求於自己時,他才好把自己的疑惑和堅持全盤托出。
走出這座大殿的時候,天色已黑,頭頂星星大如鬥,明亮的仿似近在眼前,隨手都能摘到。
張岩吐了一口濁氣,極其放鬆地感慨道:“這山,可真他媽的高啊~”
感慨一聲,神清氣爽。
張岩正欲施施然領略一番炎火劍崖的獨特之處,便瞧見前邊的陰影裏,俏生生立著一個人影。
“雪柔?”
張岩訝然叫出聲來,這人影不就是雪柔?五十年未曾謀麵,她出落得愈發嫻靜自如了,立在那裏仿似於夜間綻放的一朵靜謐雪蓮。
“張,張前輩。”
雪柔似乎在沉思,並沒有注意張岩,被張岩的聲音陡然叫醒,才神色一驚地望過來,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她不禁又有點懷疑自己認錯了人,聲音中也有了一絲疑惑和忐忑。
不過當張岩大步走至,輪廓越來越清晰,她終於確定就是自己等了五十年韶華之人,不禁驚喜之極,眼睛裏溢出了斷了線似的淚珠。
“傻丫頭,哭什麽。”張岩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輕輕揉了揉雪柔的頭,笑道,“你見到我來不高興?”
雪柔止住眼淚,聲音依舊有些哽咽,但她卻大聲答道:“高興!”
張岩見到雪柔,似乎忘卻了心頭諸多煩惱,心情好起來,笑吟吟道:“既然高興,幹嘛見我哭鼻子啊。”
雪柔猶豫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露出一張絢爛笑臉,答道:“我一高興,就愛哭!”
張岩調侃道:“那你現在又笑什麽?”
“我一高興,就是又愛哭又愛笑。”
雪柔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咯咯的笑聲像叮咚作響的悅耳風鈴,輕輕地飄蕩風中,落入夜幕之下。
夜——
仿佛更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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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柔姐說讓我去等……他?我才不去呢!”
夏兮薇下巴趴在胳膊上,漆黑的大眼睛裏滿是苦惱,她的右手還拿著一根木棍,不時一下一下地戳著小賤的屁股,把小賤戳得綠豆眼裏淚水婆娑,可憐兮兮的。
在她身後,馬衝和雪樓哈哈大笑著暢談著各自在五十年間的重重經曆,言辭間頗多唏噓。
“什麽!你已經是金丹中期了??”馬衝的聲音驟然提高幾分,神色訝然。
雪樓得意地一拍胸膛,咧嘴笑道:“那當然,我雪樓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啊。”
啪!
一巴掌拍在雪樓頭上,馬衝笑罵道:“天才個屁,要是我當初不指點你,你哪裏能打下如此厚實的基礎?哪能修煉這麽快?”
雪樓呲牙咧嘴地抱著頭,嚷道:“那是我師傅教的好!”
“師傅?”
馬衝怔了一下,神色嚴肅起來,問道:“你拜師了?”
雪樓點點頭,有點心虛的跡象,辯解道:“我當時快要突破金丹期了,苦於沒人指點,小薇姐就讓我跟隨師傅修煉了。”
馬衝喟然一歎,沉默了一陣,說道:“炎火劍崖是整個炎州的執牛耳者,傳承久遠,當年我老馬也是渴慕求道於此呢,如今你既拜在炎火劍崖門下,那就好好修煉,莫辜負了我和大人的一片苦心。”
雪樓看著馬衝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很難受,輕聲道:“馬大哥,你不怪我,我反而更難受了。”
馬衝牛眼一瞪,作勢欲打,罵道:“小兔崽子欠揍不是?”
雪樓依舊低落,靜靜地望著馬衝,突然建議道:“不如馬大哥也拜在炎火劍崖門下吧,隻要跟小薇姐說一下,你就可以……”
“不了……”
馬衝無力地揮揮手,神情反而漸漸彌漫上堅定之色,說道:“我這一生隻追隨在大人身側,炎火劍崖再好,終究不是我馬衝的樂土。”
雪樓道:“那把張前輩留下不就行了?”
“大人他是不會留在這裏的!”
“大騙子絕不會留在這裏的!”
夏兮薇和馬衝同時開口,兩人互視一眼,都偏過臉去,心中卻心照不宣地輕歎了口氣。
無人再開口,氣氛沉鬱,雪樓惘然地看了兩人一眼,立起身子,撓頭道:“我去看看我姐。”
話落,他匆匆朝樓下走去。
雪樓還未離開多久,馬衝和夏兮薇同時聽到他驚喜之極的聲音。
“張前輩!你可總算來啦!”
PS:這個月底估計能碼到一百二十萬字,然後就開始準備結尾的事情了,嗯,原本打算寫200萬以上的,但終究抗衡不了許多事情。
一本書,一百二十萬字,沒有上架,沒有買斷,大概能體現金魚的一片拳拳之意了吧?希望追這本書的兄弟們能夠諒解,能一直支持金魚!
新書的事兒,暫時不在計劃內,不過已經在構思了,相信會是個很好很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