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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山霧緩慢且堅挺地繚繞在虯龍峰萬丈之遙的青石台階上,台階旁的草木青苔被打濕,釀出一粒粒的露水,很有青翠欲滴的味道。連吸進肚裏的空氣都清洌洌的,提神自不必說,關鍵還蘊含了一絲絲的靈氣,這就不隻是提神那麽簡單了。操蛋點說,在這條山路上連走路都能讓修為一點點上漲。
如此靈氣十足的福地當然很罕見,在整個炎州也大抵隻有炎火劍崖能霸據這麽個靈秀鍾於一身的好地方。
張岩和馬衝遠遠走在前邊,身後孤零零飄蕩著一個麻杆似的人影,這當然是青蓮劍林化神後階長老衡衝。張岩很懷疑這不算強勁兒的冷冽寒風一吹,這廝是不是就被帶到了九霄雲外十萬八千裏。
麵對三個步伐矯健的家夥,圓乎乎的小蔡大師就遠遠被落在了後邊,他一邊艱難地移動著步伐一邊嘴裏咕噥著。雖聽不清楚具體內容,但想必對這條萬丈長的青石階梯也沒什麽好感。
四人一步步朝沿著很讓人不爽的青石台階朝山巔行去。遠遠一望,就像四隻在金字塔之巔緩緩蠕動的蝸牛。顯得如此渺小,又顯得這條青石台階如此大氣磅礴……
三刻鍾後,太陽開始垂暮之刻。
遠遠地,一座高近百丈的石碑落入眼簾中。
石碑由不知名的黑色材料做成,顯得威嚴而內斂,配以其上鐵畫銀鉤的四個大字,尤其顯得氣勢浩蕩。
“炎火劍崖……”
張岩喃喃自語一聲,臉色突然變得有一絲難看,直至此時他才發現,他們步行了這麽久,才僅僅抵達立於山腰之畔的炎火劍崖的山門!
“他媽的……”
馬衝很無力地歎了口氣,嘴角**許久,才發出這麽一聲包含懊惱心情的感慨。
“這字竟然比老子的還醜,夏易川老兒的鐵渣滓臉可被丟光了……”
衡衝很鄙夷地掃了一眼石碑,桀桀怪笑著譏諷了一句,他似乎極為看不慣這麽大一個石碑,甚至還狠狠地在地上呸了一口濃痰。濃痰砸地,竟在堅硬如鐵的青石板上砸出一個窟窿來,硬是震得馬衝一陣頭皮發麻。
衡衝一路上總糾結於和馬衝名字相同,馬衝不堪其煩擾,總逃得遠遠的,對衡衝也殊無敬意,隻以為這廝是個為老不尊的潑皮貨色,但這一口濃痰砸下去,硬是砸出了效果,砸出了威力,讓馬衝也不由收斂了一絲不敬,感慨一聲,猥瑣之人不可貌相啊!
小蔡大師這時緩緩而至,極為厭憎地繞過那口濃痰砸出的窟窿,望著那塊石碑悠悠歎息道:“這字……還真有點醜。”
衡衝桀桀笑道:“好眼力,小蔡蔡現在的鑒賞能力有很大的進步嘛。”
小蔡大師苦惱地橫了他一眼,輕輕吐出一個字:“滾。”
馬衝嘴角一陣**,若非衡衝直勾勾的目光移來,就差點笑出聲來。
“那是……”
張岩的眉頭一挑,隨即發現了一個熟人,不由訝然道,“她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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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石碑之側的陰影裏坐著一個人,立著一個人。
坐著的是一個小姑娘,清純嬌美的臉頰,精致的眉毛,玲瓏小巧的鼻子,花瓣似的櫻唇。
是夏兮薇。
立著的是一個頭發烏潤,麵如冠玉的中年,穿著一件月白色無領青衫,烏潤的頭發隨風而飄,甚是瀟灑,頜下燕須飄灑,腳下卻趿拉著一雙破舊草鞋,腳趾頭很不屈地露了出來。
兩個人似乎在爭執,又似乎在暢聊,反正落在遠處的張岩眼中,這一幕很讓他恍惚了一段時間。
五十年的時間嗖一下似箭矢飛過,但這丫頭卻一絲變化都沒有,依舊如當年般明媚,也不知她到底是長不大呢,還是依舊倔強地完美保持著一顆玲瓏狡黠的少女之姿。但不管如何,故人相見總是愉快的。
所以,張岩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嘴角甚至略微上揚,勾起一抹笑意。
“啊呀,花老賊!你怎麽也來了?”
衡衝幹吼一聲,倏然出現在那中年身側,伸出枯瘦的大手狠狠朝中年肩膀上拍去。那中年似乎察覺到了,突然扭過身體,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二尺短劍。劍尖指出恰是衡衝快要落下的枯瘦大手。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般酣暢,愣是嚇得掌心差點就被短劍刺破的衡衝哇哇怪叫一聲跳了出來。
“我叫花清鉞,可不叫花老賊,再叫我花老賊,信不信在你身上捅出一百零八個窟窿?”中年人繃著臉,冷冷說道,不過話至最後,他的嘴角卻泛起了一絲笑意。
顯然,他是在開玩笑,張岩也這麽認為。但聽到這句話衡衝卻又退後了三步,啄米似的點著比鳥窩還要糟亂的腦袋,連忙道:“我信,我信。花老賊說話總是說到做到的。”
然後,花清鉞動手了,一眨眼刺出了一百零八劍,而衡衝就在這眨眼間逃得沒了人影,消失在青石階最深處。
小蔡大師撫掌讚歎:“好劍!”
花清鉞沒好氣地反諷道:“你的劍才好呢!”
小蔡大師圓眼一瞪,說道:“我是讚賞你的劍道修為了得!”
花清鉞也眼睛一瞪,以不屬於小蔡大師的口吻反擊道:“我是讚美你鑄劍水平了得!”
兩人大眼瞪小眼。
然後,小蔡大師突然笑起來,伸出圓乎乎的手指頭指著花清鉞的鼻子,悠悠道:“你這家夥還這麽強,還這麽固執,還……”
“還這麽有趣,對吧?”花清鉞也笑起來,笑得異常爽朗。
“對,對,……對你個頭啊!”小菜大師臉色突然沉下來,突然邁開雙腿,邊回答著,邊朝遠處跑去,當最後一個字落下,他那圓乎乎的身體也消失在青石台階深處了。
這一幕的確奇怪之極,似乎衡衝和小蔡大師都頗為不願和這個叫花清鉞的中年多呆上一分,早早逃之夭夭了。
張岩和馬衝都看得一頭霧水,摸不清頭腦,但此時顯然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因為夏兮薇小姑娘已早早地立在了張岩身前,正在嘀嘀咕咕嘰嘰喳喳地說些比較有意義,其實沒一點營養的話。
這些話感慨了一下五十年歲月之匆匆而過,抒發了一下小姑娘成長中獨有的如詩情懷,然後開始抱怨張岩這個大騙子五十年時間裏的杳無音訊,頗多胡攪蠻纏之處。
張岩初始聽得津津有味,但到後來就有點接受不了了,夏兮薇一口一個大騙子,這讓他情何以堪啊,尤其還是在那個陌生人花清鉞的注視之下,所以他幹咳了兩聲,打斷小姑娘的自我發泄般的碎碎念,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夏兮薇理直氣壯道:“等你唄,我都等你快一天了。”
張岩一怔,指著石碑之側,訝然道:“你在這裏等一天了?”說實話,他心裏還挺受用的。有這麽個清純嬌美少女去等自己,哪個男人會不高興?
但讓張岩愕然的是,夏兮薇似乎有點羞赧,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幾乎跟蚊鳴似的,:“嗯,的確等了一天了……隻不過,隻不過我不小心……睡著了”
呃——
張岩恍然,怪不得,怪不得這丫頭能等到現在呢。不過,夏兮薇有這份心意已經很不錯了,不是麽?
他可不知道,夏兮薇若非因為累壞了在這裏睡著,甚至要去山腳下等他呢!
“我們走吧。”夏兮薇不再胡攪蠻纏,一蹦一跳朝台階上走去,“雪柔姐和雪樓都盼著你能來哩。”
“嗯,好。”張岩點點頭。
“小兄弟且慢,咱們一起走。”
一直立在一旁的花清鉞忍不住開口了,他在張岩和夏兮薇說話的時候,一直在不著痕跡地觀察張岩,見他們要離去,當然不放過這個機會。
張岩眉頭一皺,心裏不禁一歎,還是來了……
剛才衡衝和小蔡大師在都落荒而逃了,這家夥必然不是善渣。
其實到現在,張岩也摸不清楚衡衝和小蔡大師的實力,但他二人能夠和青衣比肩對話,想必修為也不會差到哪裏。
而這個叫花清鉞的家夥其修為比之二人,恐怕隻高不低。
必然也是化神階的巔峰牛人!
他不禁有些驚奇,閉關五十年之後,怎麽自己的身邊又多出這麽多的化神階高手?
“唔,當然可以。”張岩根本拒絕不得,因為他甫一邁開腳丫子,花清鉞已經跟了上來,還硬生生把原本屬於馬衝的位置給占領了。
和張岩並肩而行的花清鉞笑吟吟地看著張岩,腳下的速度絲毫不慢,無論張岩有多快,抑或多慢,他總能很自然地保持同樣的水準,一絲不差。
“你不用忌憚我,我也不會像對待那倆家夥一樣對待你,相反,你和我接觸一段時間,會很清晰地發現,我這人其實很好說話的。”
花清鉞笑吟吟地開口了,他的聲音輕柔似風,一如他那溫潤如玉的臉頰,“當然,在這之前我得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
張岩愕然地瞥了他一眼,心道這家夥倒是自來熟啊,
花清鉞清了清嗓子,也不理會張岩是否願意聽,自顧自地說起來,“我的名字你大概已經知道了,一個符號而已,不值得我大費口舌闡述其中深意。我來自弱水劍池這件事兒呢,也不算什麽秘密,更不值得掛在嘴邊炫耀,所以也不是重點。至於我的修為和家世,當然更不是重點……”
張岩打斷他,直接問道:“你的重點是什麽?”
花清鉞絲毫不以為意,依舊笑吟吟道:“重點在後邊,小兄弟慢慢聽著就是了。”
張岩眉頭一挑,再不置一詞,步伐卻又加快了許多,已經快要攆上前邊的夏兮薇了。
“森羅劍獄在弱水劍池的西郊之野,那裏現在突然多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我想這才是咱倆關係趨向親密的很好的一個切入點,你覺得呢?”
花清鉞見此,笑著追上來,隻說了一句話,然後一路上便再不說話了,哪怕張岩聽完這句話有很多的疑惑想問他。
弱水劍池是萬劍界五大勢力之一,位居極西之地的瀾州內,張岩當然知道。可他卻未曾想過,森羅劍獄竟然在弱水劍池的西郊之野。
花清鉞說這話僅僅是指點一下森羅劍獄的位置嗎?
當然不是。
他話中的關鍵點或許在後半句,那些突然出現的有趣東西上邊。
可是,這些又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花清鉞要以此來促使彼此有一個融洽的交際過程呢?
花清鉞是弱水劍池之人,其地位必然不低,他此次出現在這條萬丈之遙的青石台階上,僅僅就是為了告訴自己這些?
張岩有太多的疑惑。
他的目光望向雲層深處,突然發現,似乎所有的謎團會在那裏有一個全麵解開的契機。
到了那裏,一定要問清楚!
張岩心中暗自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