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氣息,一道是張岩的,一道是柳諾萱的,另一道是何人楚召雲不知道,但他已經不在乎了,隻要這次真得如所猜測那樣,就能同時得到佛魔寶藏和雲仙秘境的地圖,還有什麽比這個誘惑力更大呢?

楚召雲沒注意到那道氣息,但恒月仙宗的高長風注意到了,或者說,他隻是在疑惑,這湖心島屬於何人,又是誰在此建了以陣法隱藏的草屋?

高長風並沒有留在郊外的上千湖泊中,而是帶著五名元嬰修士朝千鏡城趕去,目的和別人不同,他隻是要確定,那湖心島的主人是誰,隻要得知了這點,所有的一切都將迎刃而解,張岩的下落將不再是難題。

千鏡城一處密室內,曾指出張岩近日內必有血光之災,並替張岩敲暈澹台缺的算卦老頭此時正施施然坐在一梨花椅中,他的衣服依舊破爛不堪,瘦癟不堪的臉上仍舊髒兮兮一片,跟此時立在他腳跟的那張破幡一樣髒,幡上寫的仙師神算,不準不要錢幾個大字,即使在密室的灰暗環境中,依舊那麽招搖,那麽刺眼……

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和他截然相反的老頭,一塵不染的白綢長袍,油光可鑒的一頭銀絲,幹淨頎長的右手上握著一個翠綠鼻煙壺,他的臉頰紅潤無褶皺,雙目炯炯有神,頜下一部飄逸胡須直垂到胸間,整個人仿若臨世謫仙,一派仙風道骨。

“說說吧,我這次幫你們楚家這麽大一個忙,你楚禹該怎麽謝我呢?別推搪我,也別許諾,拿出點實質性的玩意兒,啊?”吧嗒了一下嘴巴,算卦老頭嘿嘿笑道,一臉的無賴相。

原來這名一塵不染神,采照人的老者叫楚禹,隻見他搖搖頭,哭笑不得道,“采空啊采空,你這牛鼻子還如此賴皮,真丟你們太清玄門列祖列宗的臉。這次要你幫那小子,又不是我的注意,幹嘛打劫到我身上來了?”

采空?這邋遢不堪入目的幹癟老頭竟然叫采空!聽楚禹口氣,他還是道門第一宗門太清玄門之人。

啪!采空黑梭梭的手掌拍在桌上,怒道,“就知道你老小子不認賬,他媽的,虧大發了,虧大發了,還說我丟人,你們第一隱修世家的稱號幹脆改成不要臉得了。”

楚禹一怔,不以為意道,“牛鼻子,有種你去我楚家門前罵去,若你還想嚐嚐被小姐吊起來毒打的滋味,你盡管去。”

采空臉色一變,訕訕一笑,幹巴巴說道,“別提你家小姐,那女娃娃是個怪胎,若不是欠她一個人情,我才懶得大老遠跑到這破地方呢。”

楚禹微微一笑,他知道,小姐是采空的克星,自三年前小姐從北疆萬塚山回來後,實力再次突破,進階元嬰大圓滿境,尤其讓人駭然的是,早在千年前就進階元嬰大圓滿境的采空竟然不是小姐的對手,甚至還被小姐吊在樹上鞭抽了一頓……

“哎,說正事,那小子身上擁有佛魔寶藏,是不是你們楚家早就知道了?既然你們楚家出動了這麽多人馬,幹嘛還讓我來啊,你知道我習慣獨來獨往的。”

采空嘴上說是正事,臉上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能成為太清玄門的一名元嬰大圓滿期的道士,也算是個另類了。

“不錯,小姐三年前回到族中閉關的時候就說過,有一天會有一個少年來尋找她,並詳細敘述了少年的模樣,此次我帶著族內修士來此,就是為了接他見我家小姐。至於讓你這位元嬰期大圓滿修士來此,當然是拿來幹翻那些超級大宗的修士用的。哈哈”楚禹說道最後,還不忘調侃他一句,兩人的關係顯然熟稔之極。

聞言,采空臉色突然變得嚴肅異常,默然半響,才說道,“來的人太多,淨是些紮手貨,不好弄啊。”

楚禹見采空神情,知道這牛鼻子開始進入狀態了,他的神色也變得肅然,喟然道,“不好弄也得弄,小姐的事情是族內第一大事,萬萬耽擱不起的。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不貪圖那小子的佛魔寶藏,反而要聽小子談佛論魔,唉,不懂……”

采空不理會他發牢騷,冷聲說道,“關鍵是,那小子現在消失在郊外不見了,你我上哪裏把他抓回你們楚家?”

楚禹一皺眉頭,說道,“是護送回楚家,而不是抓,讓小姐知道……”

采空揮手打斷他,沉聲道,“你再提你家小姐,我可不管了啊。”

楚禹撇撇嘴,神色一整,說道,“那好,我們商量商量到底該怎麽辦吧。”

半響,采空才悠悠說道,“靜觀其變。”

“那小子被他們抓了怎麽辦?”

“搶回來。”

“你一個人能挑翻將近六十多個元嬰修士?”

“不能,但從他們身上搶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你別忘了還有和你修為相當的薛崇勖。”

薛崇勖?

采空眸中陡然爆射出一團炫亮的青光,幹瘦嶙峋的身體上竟然湧出一股悍然不可侵犯的威勢。

半響,采空眼睛一閉,氣勢消失,嘴中喃喃說道,“那家夥棘手啊,不過……我可不怕他!”

……

有人處心積慮要抓張岩,有人煞費苦心要救張岩,他統統不知道,此時他正一臉震驚地望著眼前一切,怔怔出神。

和他一樣,白洛和柳諾萱也神色迷離地盯著眼前,身體甚至有一絲顫抖。

這是一座類似於溶洞的大廳,高近乎四十丈,寬更是達到驚人的百丈,像一個廣場一般。無數彩光朦朧流轉在四周石壁之上,朦朦朧朧中,依稀可見石壁上雕刻著無數的符文,符文奇形怪狀,繁密而複雜,在彩光中,仿佛要脫壁而出,給人以緩緩流動的感覺。

最讓人震撼的,還得算大廳最中央的一座像祭台的黑色玉台了。它通體宛如純黑色的玉石打磨而成,幽邃中泛著清冽冷光,其上呈八卦狀放著八頭不知名的異獸雕像,個個仰首朝空,血盆大口中噴吐出刺目的白光。八大水桶粗細的白光匯聚在懸浮於半空的一個純黑色棺槨表麵,棺槨表麵似乎有吞噬之力,白光甫一接觸,便被它源源不絕地吞進內部,詭異異常。

五彩繽紛的符文之牆,八頭不斷噴吐白光的異獸雕像,一具懸浮於空的純黑棺槨,這樣的畫麵,浩瀚中透著陣陣詭異的氣息,張岩三人,正是被這副浩瀚卻充滿詭異色彩的畫麵所震撼。

許久之後,張岩第一個清醒過來,目光一掃四周,見並無生命氣息,這才心有餘悸地吐了一口氣。他在進入這個大廳時,心神瞬間便被異獸拱棺異象所奪,若被人在此時偷襲,他相信,自己必死無異。

此時清醒過來,他不敢再看中央黑玉高台上的景象,拍醒白洛和柳諾萱二人,朝離自己三人最近的石壁走去。

此地詭異之極,他分辨不出這裏到底是不是白洛所說的陣眼所在,也沒問白洛,他相信,白洛必定也不知曉,否則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一臉驚駭莫名的表情。

以此地為陣眼,以整座千鏡城為陣基,這個大陣覆蓋了近三千裏的範圍,張岩想象不出這陣眼又該是什麽樣子。

此時他的心神戒備之極,神經緊繃,隻關心一件事,這裏,是否危險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