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麽消息,尚錦城府尹方子柔早已派人等在了北魂之地的必經路上。

於小魚等人剛一在官道出現他便匆匆趕了過來。

不僅告訴了於小魚新帝登基的事,還將眾人快速帶去了一處極為隱蔽的茶寮。

“下官苦等郡主許久,虧得沒錯過。”

方子柔抹了把額頭汗水,滿臉的心有餘悸。

於小魚卻還愣怔在他剛才的話語裏。

為什麽最後登基的不是於子白?

輕瞥一眼沉思中的於小魚,納晟源搖著羽扇接過了話頭。

“怎生會發生這般變故?王城究竟出了何事?”

“此事其實下官並不清楚其中是何緣由!不過除了新皇陛下登基一事之外,王城裏還發出了一道口諭,便是命各州郡府衙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攔住郡主回城!故而下官才會來這裏等郡主,怕得便是郡主中了他們的套。”

方子柔是於連幾個為數不多的學生之一,在尊師重道上他也算是做到了極致。

要不也不可能從尚錦城巴巴趕到這裏來就為了提醒於小魚一聲。

於小魚若有所思地看著方子柔。

“師兄,這道口諭是誰下的?新皇麽?對了,新皇是誰?於高文?”

從始至終青蓮國能有資格繼承皇位的無外乎就是兩人。

一個是太子於高文。

另一個便是三皇子於子白。

死去的岑王於明旭因著很早就被封了王,所以即便他賴在王城不願去封地,實際上他也早沒了爭奪皇位的資格。

偏偏還上躥下跳的硬把自己給作死了!

不過事情也不能全賴他。

至今為止於小魚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於子白非得弄死於明旭不可?

眼下於明旭死了,登基的又不是於子白……

那肯定就是太子於高文了!

可左丘額為什麽要在這件事上出爾反爾?

明明他已經定了於子白的。

於小魚實在想不通,腦海裏也浮現出了於高文最後那些話語和他不甘的神情。

沒想到兜兜轉轉,皇位還是落到了他的手中!

可讓於小魚沒想到的是方子柔竟然給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回郡主,新皇並非太子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說到這裏方子柔像是不放心一般。

他又四處看了看,隨即才壓低聲音說道。

“我聽王城那邊的消息說,原本宮裏是定了三皇子繼位的,連大典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安平王又聯同弘王、泫王和靜王在朝堂上當場把三皇子給貶成了庶人……後來安平王又去太子府尋人,可奇怪的是太子也沒了蹤影,所以如今登基的新皇乃是弘王。”

“你說新皇是誰?”

“我父王怎麽會摻和了這樁事?”

納晟源和於小魚不約而同的開了口。

隨即兩人又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底讀到了滿滿的疑惑。

見兩人反應這般大,方子柔也有些懵。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敢問郡主,此事可是有所不妥?”

“當然不妥!我父王早就寫了辭書,先帝也是準了的。按理說不管朝堂上再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應該參與,可你剛才說安平王是聯合了於河、於恒和我父王一起才把於子白貶了的?這其中明顯有大問題。”

於小魚話音剛落,納晟源也神色凝重的開了口。

“此事極為詭異,怎麽最後會是於河登基呢?不妥,十分之不妥!”

“會不會這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

於小魚微微沉吟後才低聲說道。

隨即她又肯定的補了一句。

“不,這就是個陰謀!一個原本就針對我們的陰謀!從一開始咱們就都進了左丘額的圈套。”

“姑娘說的沒錯,從咱們進入青蓮國之時就已經被人算計了。”

一旁花枝也連連點頭。

納晟源用羽扇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鼻頭,當即也明白過來了她們話語裏的意思。

他不由輕哼出聲。

“哼,果真一盤好大的局!左丘額竟是如此算無遺漏。”

“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

小蘿莉聽得有些著急,連忙插口問道。

殷峴、汪萜珠和方子柔都是一臉懵的看著他們……

一時之間也都沒聽太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於小魚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

“左丘額擅於算計人心,但我沒想到他竟然能走一步看三步。這趟我回來,一開始最早遇上的事是什麽?不就是葛薰借了巫師在靜王府裏動手腳嗎?緊接著便是納晟源中毒,陳子瑜去萬悅城找小可兒被人伏擊,再然後就是禁衛軍包圍了靜王府……這一環扣一環的,他真的步步為營,半點疏漏都沒有。”

“所以從那時開始,他就想好了這青蓮國的皇位要由誰來坐?”

納晟源雖是問句但語氣卻十分肯定。

於小魚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他對我太過熟悉,所以早就預判了我的預判。所有一切他不過是在順水推舟,不管是老皇帝駕崩,還是於明旭之死,他都早預料到了,就連於高文的懦弱應對恐怕也在他的算計中……這人心思真的太過陰沉可怕,這趟要不是我遇上了江小凝,隻怕也會被他一直蒙在鼓裏。”

“不是,郡主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方子柔忙不迭地問道。

雖然他得到了宮裏頭的消息,趕來這裏提醒於小魚,但他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於小魚瞥了他一眼才沉聲說道。

“於河原本就同我不大對盤,現在他得了皇位會阻止我回王城,也沒什麽奇怪。眼下我在詛咒之地做的事,應該還沒有傳回王城去……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時間差,興許也能拚回這一局!”

“小魚不可。”

納晟源當即就否了於小魚的意思。

別人不知道於小魚想什麽,他卻是向來清楚的,所以他更不願意於小魚去冒險。

兩人這如同猜啞謎一般的對話,聽得似懂非懂的衛可更急了。

“不是,你倆還能不能愉快的說話了?一個個說什麽我們完全不明白。我就想問一句,是不是咱們現在回王城會有危險?還是說靜王爺現在已經被左丘額給挾持了?就算皇位被於河撈在了手裏,隻要咱們不服,直接幹不就結了?”

花枝眼睛瞬時亮了一截。

“是啊姑娘,若你覺得此事不妥,那我潛入宮中直接摘了於河的人頭即可!”

聽到這兩位煞神的對話,方子柔隻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這是自己能聽的話麽?

新皇剛登基,她們就在這裏準備弑君?

偏偏是自己前來通風報信的!

方子柔仿佛都已經看到了自己九族皆滅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