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的聲音極低,卻也很意味深長。

她那遠眺的目光中竟滿載滄桑,如同望穿了滄海桑田、萬古千秋。

“小魚,小魚!”

於連帶人匆匆趕了過來。

外麵打得熱鬧可靜王府裏卻是一片平靜,禁衛軍剛把靜王府圍住時於連就已經下過了令:立即緊閉府門!不許任何人出入!

所以他們並不知道外麵已是血流成河。

反倒是被渾身血汙的於小魚和汪萜珠嚇了一跳。

等再看清楚於小魚懷中抱著的人後,眾人不由神情大駭,烏嫻靜第一個反應過來。

她蹭地一下就衝了過去。

“妙涵!妙涵!你這是怎麽了?”

烏嫻靜急忙蹲下伸手去探於妙涵的鼻息。

入手卻是冰涼一片!

她先是愣怔了一下,緊接著就哭天喊地了起來。

“天啊,王爺你快來啊!妙涵死了!她死了!”

於小魚緊抿雙唇。

她並沒理會哭嚎的烏嫻靜,而是目光悠悠地望向了滿臉不敢置信的於連。

“父王,你聽見喪鍾響了麽?咱們青蓮國的天變了!”

“不是小魚,你這究竟怎麽回事?你身上的血是哪裏來的?還有妙涵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

“四姑娘追著主子去了栗粟穀,在峽穀中遭遇埋伏後替陳子瑜擋了一劍,當即斃命!至於主子身上的血汙,則是她為了送四姑娘回來,同外麵那些禁衛軍拚了起來。”

汪萜珠飛快說道。

可還沒等於連有所反應,撫屍而哭的烏嫻靜忽然就朝著於小魚撲了過來。

“喪門星!都是你這個喪門星!你沒回來之前咱們靜王府一直好好的,可你回來以後咱們府裏死了多少人?先是葛薰和老七不見了,緊接著就是老五被人剝了臉皮淹死在荷塘裏,現在就連妙涵都……於小魚,你摸著良心說說,葛薰和於一凡到底還活著嗎?隻怕她們墳頭上都長草了吧!”

“你瘋了!就算她們墳頭上長了草,這和小魚又有什麽關係?人死了,並不是小魚殺的!你沒聽人說是她自己替陳子瑜擋劍才死的麽?”

於連開口嗬斥烏嫻靜。

撲了個空的烏嫻靜麵色一滯,忽然又反應了過來。

急匆匆就要往外奔。

“對,妙涵是替陳子瑜擋劍才死的!我現在就去陳家,為她討個公道!我家妙涵不能白死了!”

“公道?請問三王妃這是要去陳家討什麽公道?”

於小魚不急不緩地開了口。

見烏嫻靜愣怔,她目光幽深地瞥了對方一眼才繼續說道。

“我也不想妙涵死,可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她是為了陳子瑜擋劍才死,但陳家沒人逼她這樣去做,這是於妙涵自己的選擇!請問你想去陳家替她討個什麽樣的說法?對了,我還忘了說,外麵那些禁衛軍已經被我和汪萜珠殺的沒剩幾個了,現在宮中有變,三王妃如果不怕事的話盡管出去便是,絕對沒人攔你!”

“你殺了禁衛軍?你,你這是莫不是要反了不成?”

於連聞言臉色大變。

於小魚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望向於連的目光裏也滿是無奈。

“父王,以前我查案之時總聽他們和我說迫於無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這個詞的意思。陛下昏庸,明知於明旭不是我殺的可他還是出兵包圍了靜王府,要是此次我再沒有半點反應,隻怕他會真屠了咱們靜王府。”

見於連唇角微動想要說話,於小魚又飛快說了下去。

“如今我身後有平夏王朝和白玄門,左丘額還會斟酌利弊,做出取舍!可如果沒有呢?父王你就沒想過,這些年來你在青蓮國究竟是什麽樣的?誰曾真把你看在了眼裏,誰又真拿你當成了王爺?於河和於明旭公然聯手擠兌你的事你都忘了嗎?”

“可我們也不能反了啊!”

於連聲音也大了幾分。

於小魚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半晌忽然笑出了聲來。

“嗬,我沒有反!你也沒有反!如今喪鍾響徹全城同你我有什麽關係?父王,這青蓮國的天下可不一直都是他安平王說了算的麽?他想讓誰做皇帝咱們管不著,也不想管。隻要靜王府這一畝三分地安然無事,他做什麽我都不會反對。”

“你是說……”

於連麵色大駭,當即明白過來了於小魚的意思。

於小魚唇角揚得更高。

“嗬,在我回來之前,太子便蹲守在了街口,他一個向來都與世無爭的人怎麽會忽然摻和到這種事裏來,父王你還想不通這其中的端倪麽?要不是得了某些人的授意,我敢和你打賭於高文是絕對不會顯山露水的。”

說到這裏於小魚話語微微一頓,目光緩緩掃了在場眾人一圈。

“現在站在這裏的都是我們的血脈親人,我於小魚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護你們平安無事!”

說完,於小魚將目光落在了烏嫻靜的身上。

“三王妃,妙涵是我帶出去的,她的死你一定要怪就怪在我頭上好了。不過醜話說在前,咱們關起門來怎麽都好說,但在塵埃落定前你們中間如果還有人生出異心,想要吃裏扒外的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最後這句話於小魚咬的十分重,眾人也是麵色各異。

老九於小之和於妙涵都是一母所生,在於傲雲暗中示意下,他才不情不願地上前扶住了烏嫻靜。

“母妃,郡主姐姐肯定不會故意害四姐姐,你先別上火,現在外麵那麽亂,咱們得同心協力才能共渡難關。”

“咱們有什麽難關?那些禁衛軍可都是於小魚殺的,和咱們有什麽關係?”

烏嫻靜氣呼呼地問道。

於連剛想說話,卻被董婩阻止了,她緩步上前走到烏嫻靜麵前……

啪!

狠狠一個巴掌就甩落在了烏嫻靜的臉上。

眾人一片嘩然。

要知道董婩在靜王府掌家多年,除了對偏院那邊不管不問這一個詬病之外,她脾氣真算得上溫和。

平日裏不管眾人犯了多大的錯,她頂多就是教訓上幾句,何曾動過手?

可今日卻破了例!

可見烏嫻靜是真惹惱了她。

盯著烏嫻靜,董婩一字一句的說道。

“如今外麵之人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你若覺得靜王府廟小容不下你,盡管出去便是!於小魚是封了郡主,也出外立了府,可她始終是養在我名下的女兒,就是我靜王府的人!她動手殺人便是我靜王府動手,我願意和她生死與共!三王妃若怕,還是趁早求請王爺賜你休書一封,你也好早些離去,省得受我們拖累。”

“你……”

烏嫻靜捂著臉氣得渾身發抖。

滿眼憤恨地瞪著董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