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於小魚和於尋南都沒有睡。
兩人關在房間裏說了好多好多……
從於小魚之前所做的事,到她未來即將麵臨的事,於小魚通通都對於尋南說了。
也說了要把她送去冉家學習的事。
放眼整個大陸,若論起風水奇術來,隻怕再無誰可以同冉家比擬。
這片大陸當然不會再有下一個冉沛。
於小魚也並不是真把於尋南當成冉沛的替身,哪怕他們擁有同樣的能力,哪怕兩人某些方麵的時間線能重合……
但經過一夜深思,於小魚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
離開的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她堅持要送於尋南去冉家,隻是因為於尋南有了遇見能力後,就注定冉家不會將她拒之門外。
尚未及笄的少女對這些聽得似懂非懂,卻很用力的點著頭。
雙眼也越來越明亮。
因為她很明白,從今而後她的人生會就此不同。
“郡主姐姐,是不是隻要我學會了冉家的那些本事,就能一直留在你身邊了?我能像你一樣保護靜王府,保護我想保護的人?我姨娘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傻瓜!”
於小魚輕輕摸了摸於尋南的腦袋,笑容中滿是複雜。
“隻要努力,你就能得到你所有想要的東西!天賦本來就是一種運氣,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我知道了,謝謝姐姐。”
於尋南小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同時,這一夜也發生了許多事。
向來行事低調的太子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竟連夜派出不少暗衛在王城中私下走訪,硬生生奔忙了一夜。
而一直都持寵而嬌的城南小樓,則被不知名的人掛上了好幾串還滴著血的人頭。
竟全是小樓中的巫師!
人頭猶如糖葫蘆一般被高高掛在樓外,晨曦之中的微風一吹,晃晃悠悠地好不嚇人。
就在索丹急匆匆進宮喊冤之際,不知源頭的莫名流言也在王城快速傳開了。
“哎,你聽說了沒,靜王府的四王妃昨夜卷了銀兩跟人跑了!”
“一大早就聽說了,我還聽說她把靜王府的七小姐也帶走了,不知道真的假的?那四王妃該不是失心瘋了吧?”
“就是,七小姐不是正和陳老將軍家議親麽?聽說庚帖什麽的都送過了,怎麽會現在離開?這事怪就怪在陳家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真是稀罕啊!”
就在流言紛紛之際……
王城東郊外的亂葬崗上。
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正盯著滿地骸骨出神。
在她不遠處則躺著兩具完全看不出麵目、身體極盡扭曲的新鮮屍骨。
許久她才露出了一個流風回雪的笑容輕聲說道。
“姑娘本是心善之人,若非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觸她底限,她也不會如此對你們!如今魂歸魂、土歸土,下輩子就都好好做個人吧!”
而這一夜納晟源也徹夜未歸。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天光大亮後,表麵依舊波瀾不驚的王城實則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早左丘額就進了皇宮。
此際他四平八穩地坐在八仙椅上,盯著麵前滿臉都是死氣的老皇帝於祁,完全不去掩飾臉上鄙夷。
將爬在指尖晶瑩碧綠的大蟲子猛地一捏。
在那肥美蟲子炸裂開的同時,左丘額也陰森森地開了口。
“陛下,我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去招惹靜王府。可你呢?何時把我說過的話聽進去了?你看看,她這剛一回來就在城南大開殺戒,她這哪裏是殺給你看的,分明就是在責怪我沒有兌現給她的承諾!”
“朕可沒去招惹於連啊!”
於祁用力睜開那雙渾濁的眼睛,說的無比委屈。
左丘額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是沒招惹,但你兒子可沒閑著!要不是你一味縱容,於明旭有那個膽子?他簡直就是吃飽了撐得慌,惹誰不好偏要去惹她?陛下你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倘若於明旭再這般下去,你少不得要黑發人送白發人,他這次簍子捅大了。”
“區區一個繡衣使而已,莫非她還真敢反了不成?安平王,要不咱們就直接……”
聽說於明旭有可能殞命,於祁也慌了,他連忙坐直身子對左丘額比了個手勢。
可下一刻,渾身陰冷的左丘額已經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箋拍在了於祁麵前。
“晚了!陛下你好好看看,這是平夏皇帝的親筆手書。納晟泉說了,於小魚可是他欽定的五弟妹,若人在青蓮國出了事,那等待咱們的便是兵戎相見!陛下,你敢冒這個險麽?你敢和平夏王朝正麵相抗麽?”
“這,這……納晟泉欺人太甚!”
於祁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根本不接左丘額這話茬。
他哪敢!
左丘額見他如此,隱晦不明的眸底飛快閃過了一抹失望。
許久唇角才再次勾起了陰冷笑意。
“我知道陛下不敢,其實我也不敢!陛下可知我昨夜是怎麽過來的?不過是睡個覺而已,但一夜之間我那屋裏就來了三撥人,早已亡了國的南越十二死士拿匕首頂著我的喉嚨,言辭之間全是威脅話語。還有白玄山的少主也來警告了我一番,你說我招誰惹誰了?嗬,嗬嗬……”
左丘額一連嗬了好幾聲,語氣中滿是自嘲。
“當初我去往平夏便和那五王爺打過交道,可昨晚他來了之後,硬是沒再讓我睡過,賴在我屋裏喝了一夜的茶。陛下,你說他大半夜來守著我作甚?你還不明白麽!若非知曉我要進宮,隻怕他還不肯拿出這封手書,他根本不想讓我出安平王府。”
“他們真這樣做了?於連如今竟和白玄門都有了牽連?”
“不是於連,是於小魚!”
左丘額冷冷打斷了於祁的話,隨即站起了身。
“我知道索丹已經進了宮,陛下若是不想引火燒身,最好不要過問此事。”
說到這裏左丘額神色更為陰冷了幾分。
“我奉勸陛下一句,這青蓮國的江山如今還是你的,可再這樣下去恐怕就不會再是了。”
“那,那朕,該怎麽做?”
於祁慌得六神無主。
左丘額沒再多說什麽,臨走之時冷冷扔下了一句話。
“陛下還是替於明旭選一副上好的棺木吧,也算是全了你們這段父子情分!”
將軍府。
此際早已花白了頭發的陳老將軍陳邦,正滿臉嚴肅的盯著自家小兒子陳子瑜。
他座椅側後方則懸掛放著一把通體銀亮,刀刃泛著寒光的長刀。
正是他賴以成名的紫金八卦刀!
目光緩緩從陳子瑜身上收了回來,老將軍許久才發出了一聲幽幽長歎。
“唉!兒啊,你怎生如此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