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萜珠本就受了傷,又被花枝提點了一番,心裏難免有點堵得慌。
現在她也沒太多別的想法,就一心想在於小魚麵前刷個存在感,能挽回多少算多少。
正好宋明虹一副潑婦架勢,聽身份還是個縣令小妾,汪萜珠當然不會太客氣。
於小魚用眼角餘光瞥了眼汪萜珠,對她擺擺手道。
“別嚇著人家,隻是個普通婦人,經不起你嚇。”
“是,主子。”
一見於小魚給了自己回應,汪萜珠急忙討好的應道。
花枝在一旁露出了了然於心的笑意。
她湊到於小魚耳畔再次出聲道。
“姑娘,能在正月嫁娶的親事可不是什麽正常親事,陳大人閨女這親事有異。”
“我知道。”
於小魚也輕聲應道。
事情聽到這裏如果還聽不出什麽貓膩的話,那她就白活了。
可不是正常的親事那又是什麽親事?
該不會是……
於小魚心裏忽然冒出了個極為古怪的念頭。
在她原來的世界裏,也有一些不大說得出來的非正常親事,但那都是陳年惡俗,早就不讓弄了。
難不成在這個世界也有類似的事?
於小魚食指搓著拇指說道。
“陳大人,你姨娘已經說了,她女兒是不願意這樁親事的,你強行把她嫁過去也不會幸福,你就不能聽聽姑娘本人的意思?”
“下官屬實冤枉啊!”
陳守澤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也連聲喊起了冤。
“沙家雖不是邊城數一數二的富戶,可人家家底子足又是書香門第,和柳家不相上下。當初這樁親事還是阿虹自己提起的,是她自己說沙公子長相俊俏、家境殷實,完全配得上豔玲,豔玲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不用同她一樣給人做姨娘。”
說到這裏陳守澤也有些上火,他瞪了宋明虹一眼。
“沙永雲和豔玲的親事不都是你自己和沙夫人定的麽,我連話都沒多說過半句,怎麽如今出了事,就全賴我頭上了?”
“可你也沒阻止啊!老爺就是一直沒拿豔玲當親生的對待才會這般不上心。若老爺之前能多注意豔玲一點,這事會變成這樣嗎?現在沙夫人看見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根本不給我半點臉麵,這事不怪老爺怪誰啊?”
宋明虹剛被汪萜珠吼了一句,稍微消停了些,可現在陳守澤一開口她氣勢又上來了。
口口聲聲都是甩鍋的話。
完全就是一副胡攪蠻纏、混不講理的架勢。
難怪都說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瞥了眼陳守澤腦門子上越發密集的汗珠,於小魚在心裏不由冷笑了幾聲。
她是看在宋明虹隻是個普通小婦人的份上才不計較的,可這種容忍也有限度,如果一味地撒潑不講理,那於小魚也不會慣著她。
“你閉嘴!”
於小魚冷冷開口,隨即望向陳守澤。
“陳大人,本來呢疼老婆沒錯,但疼得毫無底限可就有問題了,總不能半點道理不講吧?我們現在是在說正事,可不是來聽你倆互相推卸責任的。如果不想說事,那我就先走了,反正看你也是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不,於姑娘,下官沒有不想說。”
陳守澤哪裏還敢繼續當著於小魚的麵和宋明虹扯皮?
其實就算他想扯,估計也從扯不過宋明虹,畢竟他圖了她身子這麽多年,要說沒感情那都是假的。
何況平日裏他都是把宋明虹給捧在掌心裏疼的。
可要說宋明虹真能做得了他的主?
那肯定不能!
陳老頭是見多識廣的人,當然也知道這件事肯定瞞不住於小魚,想了想後他幹脆直接把話都挑明了說。
“其實和沙家的這樁親事不止我們覺得門當戶對,就連豔玲也從未出聲反對過,我一直都以為她是歡喜的,她說不嫁也隻是小女兒家的不好意思,可誰曾料到她會自縊?要知道平日裏她和沙公子多有來往,兩人又不是那種素昧謀麵的關係。”
“自縊了?”
聽到這裏於小魚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出聲問道。
陳守澤卻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是,就在兩家商議好婚期的第二個月,豔玲就自縊身亡了。不過那沙永雲倒是個情深義重的,知道這事後不僅沒有提出退婚,還主動上門要求正月便將豔玲迎娶過門,至於他後來會出事,我們也沒想到啊。”
“死了也娶?我……這沙公子還真是個老六。”
於小魚滿臉無語。
這事竟然被自己一不小心就猜中了。
隻是這種親事做不得數吧?
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於小魚才算是勉強壓住了內心的奔騰而過的無數神獸。
“你身為百姓父母官,怎麽遇上這種事也不勸勸沙家?這事說出來聽著就很離譜,陳大人難道做事都不斟酌的麽?”
“這……於姑娘,本就是兩廂情願的事,沙家和阿虹都沒反對,我自然也沒什麽好反對的,而且這種事也談不上多荒唐啊。”
陳守澤一臉不解的辯解道。
花枝也急忙低聲對於小魚說道。
“姑娘,這種事隻要雙方情願,旁人便不會多問。隻是這姑娘死得有些奇怪,若說她和沙公子沒情分,就連她死了沙公子都堅持要娶她過門;但要說兩人有情分,那這姑娘為何得了如意郎君還要輕生?難不成是……”
花枝話沒說完,目光卻望向了宋明虹的身上。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宋明虹一驚。
她本能就想開口,卻在看見於小魚那略顯冷厲的臉色後又訕訕閉上了嘴。
在陳守澤麵前她敢造次那是仗著陳守澤疼她,加上這邊城多年來都是陳守澤說了算,時間久了宋明虹幾乎都忘了她自己的身份。
要不之前她也不敢給陳守澤出主意,讓他把還在邊城街頭賣藝的花枝獻給納晟源。
更不敢在背後隨意編排於小魚的不是。
一時間屋內氣氛冷到了極點。
見眾人都不說話,陳守澤隻能輕咳兩聲打破了僵局。
“咳咳……其實豔玲屍首我已經請錢仵作驗過了,確確實實是自縊身亡,雖然我等不知曉她為何輕生,但這事真扯不上旁人。至於阿虹口口聲聲喊冤,主要還是源自後來的事,就在沙家將豔玲迎過門的第二日沙永雲便死了,而在豔玲的墳前也莫名死了一個年輕男子,沙夫人便是由此咬死了我們不懷好意,故意害死了沙永雲,這才和阿虹結下了仇怨。”
“老爺你怎麽盡睜眼說瞎話呢?那是陌生男子麽?那可是你的遠房侄子!”
宋明虹忍了半天沒忍住,還是叫出了聲。
眾人蹭地一下都望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