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大國,若連宮中後妃都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人取而代之了……

傳出去不是駭人聽聞的奇案麽?

於小魚低下頭想了許久,才低聲說道。

“四師兄,這件事急不來,若你能拿出十足十的誠意,我保證一定會替你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但是……”

但是什麽於小魚沒說,阮元卻秒懂了她的意思。

他不由無奈笑道。

“我還不夠誠意麽?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阮家現在在白玄山雖說把控了大部分的權勢,可師尊那人不糊塗!他不說不過是念及我爹的那點舊情,可一旦阮家太過,恐怕他也不會一直姑息下去。我不想我爹一世名聲全毀在這件事上,所以我總該要做點什麽。”

“就算你做了,隻怕也無濟於事。”

於小魚接過了阮元的話茬,目光坦**無比地看著他。

“人的欲望是很可怕的,它就如同魔盒一般,在沒有打開前或許什麽都好,但一旦被開啟,就再也裝不回去了。這也是為什麽人們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人性被激發後,想要再回到當初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爹不會再回頭了對嘛?就算是曲冰的事查清楚了也於事無補?”

“應該是這樣!”

於小魚肯定的說道。

或許阮陽帛在很久之前確實是個忠良不錯,但他野心被激起後就完全蒙蔽住了他自己的雙眼,要不也不會拉著阮家上下陪他一起做帝王美夢。

沈謹言插話道。

“於姑娘,此事你準備怎麽查?”

“暫時還沒想好。”

於小魚也沒遮掩,大大方方地回道。

沈謹言溫婉一笑。

“我倒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謹言這話立即讓於小魚想到了三個字,她差點就脫口而出你別講,但她忍住了。

“咱們都這份交情了,有什麽當講不當講的?有話你直說就是。你當初不是和我說過,在許多時候,這東西往往比武力更好用麽?所以我很期待你的想法。”

於小魚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沈謹言會心一笑,她起身走到桌前,將桌上的三個茶杯翻了過來。

“我覺得我們做事應該兵分三路!首先小魚你這趟出城是為了尋五王爺,現在人已經找到了,那你就先和五王爺回去,抽空去趟華羽宮。”

說著,沈謹言將手中的一個茶杯放在了第一位。

於小魚有些不解。

“這事情和國師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找他不過是為了第二件事鋪路。”

沈謹言又拿起了第二個茶杯放在了第一個茶杯旁邊。

“此事茲事體大,牽扯到了後宮和平夏朝堂,所以咱們就算要查也不可能明刀明槍的去查。既然要化明為暗,那當然就需要一個人用合適的身份進入後宮接近阮貴妃,而這個人進宮最好的途徑便是國師,隻有他的人才能輕易在陛下麵前過了明路。”

“啊,你的意思是讓我請國師給皇帝送個女子?然後再由這個女子接近阮曲冰去查這件事?搞複雜了吧?”

於小魚愕然。

沈謹言目光澄明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且不說阮元哥哥的懷疑,阮貴妃能在省親之時蒙過阮伯父的眼睛,就說明她在言行舉止中基本是沒有破綻的。那我們設想一下,如果阮元哥哥的懷疑是對的,那麽也就說在陛下跟前的本來就是個假貨,那麽陛下是不是也被蒙在鼓裏?我們要是不這樣做,陛下會同意別人大張旗鼓地去查一個貴妃麽?”

“他不會同意。”

納晟源沉聲說道。

沒有誰會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皇兄了,納晟泉或許在別的事上包容度很高,但隻要事情牽扯上皇家顏麵……

想你都別想!

於小魚神情糾結卻還是繼續問了下去。

“那第三步呢?”

沈謹言拿起最後一個茶杯重重放在了兩個茶杯的旁邊。

“當然是要打消你所有的疑慮!我們最後這步便是派人再隨著阮元哥哥去一趟甘露的夫家,她於何時嫁過去的,平日裏夫婦兩人的關係如何,同公婆相處如何,這些都是我們需要弄清楚的。還有,便是甘露素日有沒有什麽典型的舉止特征,這些我們也都需要知道。”

沈謹言的思路極為清晰,於小魚卻覺得有些難辦。

她微微沉吟後才說道。

“你說的這幾點都對,可我問你兩個問題。第一,我找國師沒問題,可我該送誰進宮去查這件事?我肯定不行,容易崩人設;第二,剛才我四師兄已經說了,甘露對阮曲冰最為了解,相對等,這世上最了解甘露的應該就是阮曲冰,我們上哪裏去打聽她的舉止特征?”

於小魚將問題一一拋了出來。

眾人目光也都全落在了沈謹言身上。

這個女子極為聰慧不錯,可於小魚問得也全都是重點,這兩點如果沒法解決的話,沈謹言的建議就根本沒法成立。

洛璃唰地一下展開了他手中的白玉骨扇。

“哎呀,這有什麽難的?隻要銀子管夠,大不了我犧牲一下。”

“……”

眾人瞬時無語。

於小魚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就消停點吧,那泥瓶子雖然四師兄答應替你賠了,但你承諾人家要出力的話可還沒實現呢。怎麽還好意思開口要錢呢?我都替你害臊。”

“唉,於小魚你怎麽說話呢?我這不是為五鬥米折腰麽!”

燕塔急忙推了推洛璃,暗示他別添亂了。

可一旁的納晟源卻若有所思,目光在洛璃身上打量了幾眼後才搖頭道。

“你長得雖然還行,但你這模樣不是我皇兄喜歡的,我估計你連位份都掙不到,就別提接近貴妃了。”

“……”

洛璃瞬時感覺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

他剛想說話,卻聽沈謹言淡淡說道。

“既然是我出的主意,那此事便由我去吧!”

“什麽?”

洛璃和阮元同時脫口而出。

沈謹言卻沒看他們,而是目光堅定地看著於小魚。

“我懂的東西不少,應付一般人應當足夠了。在咱們平夏,易容術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事,我需要的隻是國師幫我過個明路!你們放心,我不會當真陰差陽錯的就做了陛下的妃子,畢竟我們算是血脈之親,必要時候我會亮出自己的身份,他不會為難我的。”

“……”

於小魚很想反對,可她卻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口。

沈謹言說的沒錯!

從血脈上來說,她其實就是納晟泉實打實的堂妹,就算事發納晟泉也會念及先帝情分不會為難她。

可真讓她去涉險?

於小魚也實在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