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子昂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於小魚。
上次邊城的事他還曆曆在目。
他動用了所有手段，花了大把銀子出去，最終還是沒能保住陳星性命。
萬般無奈之下他才會選擇將秦妙音納回萬悅城，名正言順地把親孫子給帶了回來。
所以從某種層麵上來說於小魚可是他的殺子仇人。
嘴角哆嗦了好半天，牛子昂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舌頭。
他聲音微顫的說道。
“七王妃登門是不是那事有了眉目？隻是這位大人怎麽也在這裏？難不成是五王爺回來了？”
“嗬，說笑呢？五王爺現在去了哪兒，這天下還有不知道的人？”
宋小果冷笑出聲。
隨即明白了過來牛子昂為什麽會這樣問。
沒等於小魚開口，她又輕嗤道。
“嗬，當初的事情如果你還是過不去，我可以請這位大人袖手旁觀便好。但如今牛芷蘭的事，除了於大人能替她洗清，隻怕這世間就再沒人能辦到了。”
“牛子昂，秦妙音如今怎麽樣了？”
宋小果話音一落，於小魚立即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牛子昂。
半點微表情都不肯遺漏。
見牛子昂臉上如同倒了個染色盤一般，白一陣青一陣中還夾雜了一點憤然和怨恨，她就明白過來這人多半還在記恨之前的事。
所以管？
還是不管？
於小魚也有些猶豫。
半晌，牛子昂才平靜下來。
他對著於小魚躬身行禮，擠出了幾絲假到不能再假的笑意。
“此次小女的事能請到大人，那是小女的福氣。小民懇請大人能出手，替小女洗清冤屈！小女真是冤枉的，她為了幾個孩子，不得不做出那些事。”
“你還是別笑了，讓人看著怪難受的。”
於小魚輕輕擺了擺手。
“牛芷蘭呢？我先見見她和幾個孩子。”
“在她閨房裏，小民這就帶大人過去。”
碰了一鼻子灰，牛子昂也不介意，急忙帶著兩人去往了後院。
這後院竟比前院還要蕭條冷清幾分，要不是牛子昂就走在前麵，於小魚都快懷疑這宅子已經好幾年沒住過人了。
到了牛芷蘭沒出嫁之前住的小院子外，牛子昂站住了腳步。
他臉上掠過一抹猶豫。
“大人，小女因為李家之事，這幾日心情鬱結，並不願見到小民。隻能請大人和七王妃自己進去了，小民怕她看到小民，又做出點過激之舉。”
“好。”
聽完這話於小魚哪兒還有不明白的？
不就是牛子昂重男輕女，平時完全不待見這幾個女兒，現在牛芷蘭也以怨報怨全還給了他嗎？
語畢，於小魚率先進了小院。
這小院其實並不小，但處處雜草橫生透著一股衰敗。
小院正屋裏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
“你倆都小心些，別碰傷了妹妹！她才剛學走路，摔重了就不願再走了，娘又得等上好些日子。”
“知道了娘。”
一個軟軟糯糯的童音響了起來。
於小魚停下腳步側頭看了宋小果一眼。
“聽聲音還算是個講理的。”
“為母則剛嘛！再狠戾的女人隻要當了母親，內心也會不自覺地變得溫柔的。咱們進去吧，上次我來見過她，談的還行。”
說著，宋小果率先一步推開了門。
隻見屋內的地上，兩個不大的小姑娘正扶著一個小豆丁蹣跚學步，一個圓潤女子正坐在木桌邊縫衣服。
她長得雖然算不上清秀可人，但眉眼間卻透著一股慈愛之色。
見宋小果和於小魚進來，牛芷蘭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即起身道。
“七王妃怎生有空來了？可是我的事已經有了眉目。”
“你們一個個見我都問這一句，這事不是眉目的問題，而是一旦李獻所言被印證，隻怕你免不了牢獄之災。”
說到這裏，宋小果朝著幾個孩子看了一眼。
“孩子們在，咱們還是小聲點說吧。”
“謝謝七王妃！”
牛芷蘭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簾。
“我也知曉這事想要翻案很難，畢竟他能說會道，又有那麽多東西在手，而我隻是口說無憑。但是我相信清者自清，我這事肯定會水落石出的。”
“如果你進去了，孩子們誰帶？牛子昂？你不會想把自己經曆過的又讓幾個孩子再經曆一遍吧？”
於小魚終於開了口。
牛芷蘭麵色一滯，目光望向了她。
“請問姑娘是誰？”
“太平欽裏打雜的，專門為了你這事來的。牛芷蘭，你說你空口無憑但你卻說服了七王妃，請問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在案件麵前，於小魚並沒宋小果那麽多的主觀情感夾雜在其中。
何況她對牛子昂的印象本來就不算好，雖然宋小果把她說的很可憐，但有一點於小魚不明白。
為什麽一麵之詞就能打動人心？
是故事編的太好？
還是人設做的太強？
目光在牛芷蘭臉上來回打量了數遍，於小魚才繼續說道。
“請問我能看看孩子身上嗎？”
“看什麽？”
牛芷蘭有些不明白。
於小魚當即懂了，應該是孩子的身上沒有任何痕跡，所以牛芷蘭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麽。
她朝著宋小果說道。
“你先帶孩子出去門口玩，我有幾句話想問問她。”
“好嘞。”
宋小果當即就哄著幾個小豆丁去了院子裏。
於小魚在屋內緩緩踱步，她食指搓著拇指又將屋內擺設細細打量了一圈，然後才望向了滿臉不解的牛芷蘭。
“七王妃說你遇上的事很奇葩，所以請我過來替你洗清冤屈。有幾個問題我得問問你，或許直白但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也能如實回答我，隻有什麽都清楚了，我才能知道這案子要怎麽去辦。”
“大人請說。”
此際，牛芷蘭也反應過來了於小魚的身份。
“第一，這幾個孩子是不是李獻的親骨肉？這事別人查出什麽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比誰都清楚。而且我要聽實實在在的話，我保證不會因為你的答案就對你態度有所改變。”
“這……”
沒想到第一個問題牛芷蘭就卡殼了。
見她這個反應，於小魚當即就知道了李獻的話不是空穴來風。
她又急忙追問道。
“三個全不是，還是隻有個別不是？”
“大人，我是有苦衷的。”
牛芷蘭忽然就岔開了話題。
於小魚眉頭微蹙。
“苦衷我們待會兒再說，你就給我句實在話，這三個孩子到底有沒有李獻親生的？還是全不是他的。”
“都不是他的骨肉。”
糾結了半晌，牛芷蘭才捂臉說道。
嗬，這下可好。
第一個懷疑是汙蔑的話題直接就被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