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日，天氣都是陰沉沉的。
陰雨連綿的天氣壓得眾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於小魚不讓冉沛下葬，堅持要等此間事了後她親自為冉沛撫棺回鄉。
見於小魚又坐在院裏出神，納晟源緩步上前。
他俯身將她手裏那串由葫蘆、銅錘、錦囊和一個小小的三字組合而成的黃銅小掛件接了過來。
“這是冉沛的？”
“嗯，石蕊的我已經給了葉十三，我的在你那裏，但這個我想留下。”
“好。”
納晟源輕聲應道。
他將掛件交還給了於小魚，又說道。
“大公主派人來了，說是兩儀書院那邊有點問題。不過有件事我已經憋了兩天，還是想和你說。”
“你是想說七曜許諾我的事？”
於小魚抬眸看著他。
“冉沛已經死了！就算七曜真有以命換命、起死回生的本事，到時回來的還是冉沛嗎？何況你平夏王朝犧牲一個大國師，卻是為了換我青蓮國的一個繡衣，這事你皇兄會坐視不理？不是我不願意試，而是本來就不可能的事，我們再強求又有什麽用。”
於小魚說這話之時聲音極為低啞。
隨即她又補了一句。
“既然你在冉沛麵前立下重誓，那我就要看到你的實際行動！我嫁你可以，但你得以江山為聘、山河為禮！”
“何意？”
納晟源有些愣怔，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於小魚的意思。
於小魚雙眼平靜的凝視著他。
“一月之內你拿下南越國，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我要你以武力征服這片土地！”
“你終究意難平。”
納晟源瞬時明白了於小魚要做什麽。
冉沛死在了這片鏡花水月夢一場的土地上，所以於小魚便選擇了用這個腐朽的王國為他陪葬！
納晟源重重點頭。
“好，我便許你這山河為禮、江山為聘！你等我便是。”
“我等你。”
於小魚看著納晟源笑了。
淚水肆意流淌……
一個時辰後。
於小魚和納晟源去了兩儀書院。
路上花枝便把這幾日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前兩日漪瀾築裏的那些個八角亭、鎮魂井之類的東西就全推了，但兩儀書院在拆時卻驚爆了整個鳳儀城，我當時一看那情形也震驚了好久，本來是想鎖住消息的卻還是沒能鎖住。這兩日兩儀書院前圍滿了前來認屍的人，哭聲一度響徹天際。”
花枝說的也極為無奈，她做夢都想不到兩儀書院拆除後竟會是那麽一個光景。
對此，於小魚倒是不意外。
“床下全是屍體？”
“唉，可不就是麽？所有屍體麵世時都是栩栩如生，葬而不腐。對了，還有一樁怪事。”
說到這裏花枝頓了頓，她神色間浮起了一抹怪異。
“安公子的屍體也在書院裏找到了，但同時我們還找到了一個人。那人和安公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神智不大清楚以外，基本就沒有區別。”
聞言於小魚腳步一頓。
“所以這就是阮元說的沒死全？”
“應該是。我私下裏打探過了，三公主在世時曾和那個所謂的陰陽大師走的極近，興許這是他們弄的什麽陰邪法術也不一定。”
說完，花枝臉上也有些許惆悵之色。
“兩儀書院的學子大部分都是死在了三公主手上，她從小就無人管教，加上女帝故意捧殺，所以便養成了她嗜血成性、殘忍好殺的性格。聽說那些學子們但凡有忤逆她意思的，她就會想方設法把人給弄死，手段極其殘忍。”
“所以她死的並不冤。”
於小魚冷聲說道。
一旁，納晟源插話道。
“她那種死法對於成百上千的學子們來說，還是太過便宜了。還有花覓也逃不開幹係，兩儀書院為她所建，她很清楚極陰之地需要用什麽去供養，所以花毓殺人的事她肯定都知曉，隻是默認罷了。”
“唉，這南越國早就從根上爛透了。”
於小魚輕聲歎息道。
花枝眼中閃過一抹悲痛之色。
“大公主現在暫代朝政，但她性情懦弱、難當大局，二公主又一直在虎視眈眈，南越國約莫頂不了多久。”
“別擔心，很快便有另一番光景。”
於小魚說的意味深長。
聽花枝說是一回事，但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當於小魚真看見那些跪在兩儀書院前哀聲陣陣的學子親屬們時，於小魚還是心口堵得發慌。
花毓果真是死的太便宜了！
當看見那些被挖出擺的整整齊齊的屍體後，於小魚也有了種想要鞭打的衝動。
花枝卻說這還隻是一部分。
“這兩日已經有許多被認走了，這些都是無人認領的。姑娘請隨我來，安公子就在這邊。”
納晟源按住了於小魚的肩，對她搖了搖頭。
“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稍安勿躁。”
“嗯。”
於小魚硬生生將心口那抹氣給強咽了回去。
屋內，果然有著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一個躺在木板上，早已冰冷僵硬。
而另一個，卻坐在椅子上，笑得極為癡傻。
於小魚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找了許久的安戰宏，說實話人長得不錯，但……
想了想，於小魚上前抓起兩人的手看了看。
隻見那具屍體的大拇指上果然有著一個淺淺的戒痕。
“果然死的才是真的。”
“那這個怎麽辦？”
看著眼前一直朝自己傻笑的男子，納晟源也感覺有些頭疼。
於小魚卻抬頭望向了他。
“將錯就錯！”
“什麽？”
“這件事除了我們、阮元和花枝，暫時還沒有別人知道，安拓要的隻是一個兒子，現在這人的狀態反而更好。他癡癡傻傻的，肯定作不了妖，但有他在卻能給安拓和安夫人一個心理藉慰，在生死麵前沒有什麽問題會是大問題。”
“所以你要把他帶給安拓。”
納晟源眸光微閃，快速分析著這件事的利弊。
許久，他點了頭。
“如此也好，但此事決不能讓安拓知曉真相，他受不住這個。”
“放心吧五王爺，我絕不會說出此事的。”
花枝急忙開口保證道。
於小魚也點頭。
“四師兄那邊由我去說。我估計他一直不出麵，便是有辦法讓此人恢複神智如初，成為真正的安戰宏，但我們不需要那個，這樣就挺好。”
“嗯，這樣也好！”
三日後。
於小魚、衛可和葉十三為冉沛撫棺回鄉。
納晟源、安拓和平沐則帶著傻兮兮的安戰宏和太妃回了平夏王朝同木知等人會合。
花枝和蕭之留守南越，以期將來。
隔日。
平夏王朝正式對南越國宣戰！
出師之名便是樂安然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