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快出來吧,我在外麵等你。老家夥現在可沒功夫管我的事,他……嘿嘿……等回頭你就知道了。”

嘿嘿幹笑了兩聲後,於小魚轉身就往外一跳,穩穩落在了牆外。

沒多久阮元也繞了出來。

雖說嘴上一直在念叨於小魚越發沒規矩了,但阮元還是陪著她往合鸞坊走去。

“此地女子為尊,你開過眼也就罷了。但你記住回去以後可別這樣,且不說你那郡主身份,就是被平夏那群人知道了也是不得了的大事,他們不會容你的。”

阮元邊走邊碎碎念著。

於小魚好笑地瞅了他一眼。

“知道了,四師兄你不是還沒受戒麽?怎麽都開始念起經了。”

“唉,你這丫頭!”

無奈地在於小魚腦袋上輕拍了一下,阮元不再言語。

合鸞坊前。

門口迎客的彩衣小哥見於小魚又回來了,臉上閃過一抹愕然。

可當他看見於小魚身側僧人打扮的阮元後,他那張嘴就驚得完全合不攏了,舌頭也直打結。

“姑,姑娘……”

“這麽吃驚幹嗎?難道沒見過小哥哥找小倌兒的?”

“見是見過,可沒見過僧人找啊。”

狠狠咽了一口沫子,彩衣小哥才小心翼翼地回道。

於小魚挑眉一笑。

“那現在見到了?行了,別囉嗦,還是剛才的雅室,讓蕭之上來便好。”

“可是……姑娘,蕭之已經贖身了,要不給你換一個?”

“辦事效率這麽高的嗎?”

於小魚微愣。

隨即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那就換個廢話不多的上來。”

“好嘞!姑娘裏邊請!”

兩人在雅室坐定後,阮元才意味深長地瞥了於小魚一眼。

“白日裏你才到的鳳儀城,怎麽在這裏就有相好的了?小師妹,不是我想說你,這事倘若被那五王爺知曉了……”

“你眼線不少啊!不怕,他不在意這個。”

“嗯?”

阮元神色一滯,滿臉狐疑。

“世間當真有不在意此種事的男子?如此看來,恐怕他對你沒那麽上心,你還是小心些,別錯付了。”

“師兄你就放心吧,我和他我自己會看著辦。對了,你去藍家幹嗎?我聽人說你都去了好幾次了,難不成是白玄門和他們有什麽牽扯?”

從剛才阮元的話語中於小魚就已經聽了出來。

她和納晟源什麽時候進的城,去了哪裏?又見過了誰?

阮元都已經一清二楚。

換而言之,也就是他在鳳儀城裏布下了不少眼線。

阮元伸手去拿桌上的壺,發現那裏麵裝的是酒後,他又放了回去,拿起盤子裏的一個果子把玩著。

微微沉吟幾秒後他才開了口。

“你去平夏皇宮之時,納晟泉就沒和你說過?白玄門因何而起,門裏的這些人又都是誰?”

“平夏前朝的十八忠良嘛。老家夥是,你們是,就連艾家也是。正因為知道這個,我才奇怪為什麽白玄門會和藍家有聯係,他們不是叛臣嗎?”

“嗬,叛臣?誰說的,他麽?”

阮元輕嗤出聲。

他隨手將果子扔在了桌麵上,望向於小魚,眸底滿是嘲弄。

“當年十八忠良奉詔入宮,連夜立下血衣詔,詔書暫由樂家代為保管,以便將來交還先帝之子。但你可知後來發生了什麽?先帝賓天之後太妃即將生產,可在臨產之際卻有人闖入後宮意圖取她性命,當時藍家、艾家、阮家、殷家、何家和酆家拚了命護著太妃從宮中逃出,可他們窮追不舍,一直追到了紅連邊城。”

“那群人暴戾恣睢、勢在必得,他們一路從萬悅城追出,邊追邊戰,幾家人幾乎全部死絕,樂家和殷家便是那時沒了的,而酆家也隻剩下了師尊……你覺得,那些人都是誰派來的?嗬,叛臣?危機之時藍夫人產下幼子,藍安和為了護住先帝唯一的血脈,親手斬殺了妻兒用以替代太妃和皇子企圖蒙混過關,你說說藍家會是叛臣嗎?”

說到此處,阮元那一貫明亮睿智的眼眸裏竟帶了絲絲淚光。

於小魚也為之動容。

“所以,是藍家以命換命救了太妃和她兒子?”

“眾人退至紅連城時早已山窮水盡,藍安和連夜將妻兒屍體交給了早已等在那裏接應的公孫段,千叮萬囑要他一定要把事辦好,隨後便護著太妃逃進了南越國。可後來過了沒多久,萬悅城那邊竟都知曉了太妃沒死,你說到底誰才是叛臣?是誰叛了先帝,出賣了藍家?不就是公孫段嗎!”

阮元再也控製不住心中悲憤,一滴晶瑩從他眼角滑落。

於小魚想說什麽,卻完全不知道要說點什麽才好。

按著常理,這種事你都不用細查,隻看誰才是最終的獲利者便能猜出真凶是誰。

於小魚將一旁的錦帕遞給了阮元。

“所以是因為這個,師尊才帶著餘下的人上了白玄山?那藍家和太妃呢?是不是藍家把她藏了起來?”

伸手推開錦帕,阮元再次輕哼出聲。

“哼,藏?藍安和以為進了南越國後太妃便安全了,可他萬萬沒想到那些人還有後手,當夜在寶曦城外便出了岔子。太妃於荒郊破廟產下一子,藍安和一邊安排人去找穩婆,一邊又得顧及太妃安危,等他終於亂定一切時才發現太妃早已不知去向,而那幼子也被人摔在了破廟外。”

“太妃之子死了?”

於小魚愕然出聲。

阮元卻搖了搖頭,沉聲說道。

“藍安和既非文臣也非武將,而是太醫院的院使,他窮盡手段硬是將那嬰孩救活了。可藍安和自覺弄丟了太妃,萬念俱灰之際便立下誓言此生不再入平夏,遂帶著眾人在南越安了家。”

“所以先帝之子現在就在藍家。”

於小魚忽然想到了什麽,卻又不敢確定。

阮元用手抹了抹眼角。

“你也不用亂猜了,師尊穩定白玄門之後,便去了藍家,將人給帶回了白玄山。”

“擦!不會吧?”

於小魚差點跳了起來。

整個白玄山上能隨意在酆滄跟前走動的人屈指可數,除了那幾個護法長老之外,也就剩六個親傳弟子了。

而這些弟子裏除了殷峴是撿來的孤兒外,大家都身有出處。

太妃之子是誰,這還用問嗎?

將於小魚錯愕之際的神情收入眼中,阮元淡定的點了點頭。

“沒錯,你三師兄便是當初的小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