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十三哪裏見過於小魚如此狠戾神情？
他瞬時一愣，唇角微微顫動了兩下，卻是半個字都沒再說出口。
於小魚這才又望向了方子柔。
“還麻煩師兄待會兒把張濤家人都放回去吧。一個村婦和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關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
方子柔卻是搖了搖頭。
“郡主，張吳氏和兩個孩子放是可以放，但她們回了張家未必就能好。這次下官還聽了個傳言，說那小兒張平平並非張吳氏所出，而是張濤不知打哪兒抱回來的野孩子。”
“野孩子？”
於小魚愕然。
仔細回想之前見到張吳氏的那幕，確實有點可疑。
當時，兩個孩子因為驚懼往張吳氏身上擠，張吳氏隻攬住了大一點的女孩卻沒管小的。
原本於小魚以為是女孩嬌弱，張吳氏才會有那樣的反應。
現在聽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見於小魚沉思，方子柔又說道。
“不過此乃張氏一族裏的傳言，也不可盡信。張平平若非張濤所出，他又怎麽會替別人養孩子？再者，張氏一族本就沒善待過這母子三人，下官聽張家周圍的左鄰右舍說過，張濤在外這幾年，張氏族人不僅一點幫襯沒有，還時不時的上門找茬為難張吳氏。”
“為什麽？”
葉十三沒憋住再次開了口。
一旁，納晟源搖了搖羽扇笑道。
“沒聽方大人說麽，張氏一族本就不將他們視為族人，找茬不過是種手段。他們為的恐怕還是結果！要不，也不會這麽多年沒去改過族譜。”
“既是族人不喜，張濤為何不帶著妻兒遠走？”
葉十三一句話問到了點子上。
於小魚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按理說張濤這些年一直在外，肯定是見過世麵的，他明知這裏不歡迎他可他還是強留在了這裏。
他在堅持什麽？
於小魚沉默了兩秒後，往外走去。
“麻煩師兄帶個仵作再跑一趟張家，驗驗那瓦罐裏裝著的到底是不是人骨灰？我這邊抓緊時間去查一下孩子的事。”
“我和你一起。”
納晟源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方子柔在背後高聲又問道。
“那張家人還放不放？”
“暫時留在這，但別再關著了，一切等我從北魂之地回來再說。”
於小魚腳步頓了頓。
一時間，房內眾人都走了個幹幹淨淨，隻留下一臉苦大仇深的葉十三。
自己真就那麽多餘嗎？
眼珠子一轉，葉十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快步就衝了出去。
納晟源追上於小魚後才沉聲問道。
“你要怎麽查？張濤這對兒女並沒在卷宗上，現在去查恐怕又要耽擱幾日。”
“不耽擱。沒有什麽方法會比直接問當事人來的更快。”
“張濤會說？”
納晟源有些不信。
於小魚瞥了他一眼，笑得莫測高深。
“張濤會不會說我不知道，但張吳氏肯定會說。其一，她是個女人；其二嘛，她估計也受夠了現在的日子。”
在於小魚吩咐下，獄卒先將兩個孩子帶離了大牢。
張吳氏和張濤的這對兒女，大女兒名為張芳芳，今年十一，小兒子名為張平平，今年九歲。
被獄卒帶走時，張芳芳哭得撕心裂肺，一雙小手死死扒著欄杆不放。
張平平也一頓幹嚎，臉上卻沒有半滴淚水。
這幕落在於小魚眼裏，無端就多了幾分好笑之意。
明明是不讓她們再待在大牢裏吃苦受凍，怎麽感覺就像是在經曆生離死別呢？
不過，之前張平平好像也是這樣。
張吳氏和張芳芳哭的時候，他也是在一旁陪著幹嚎湊熱鬧。
這孩子太擅於察言觀色了！
孩子出現這種過於討好型人格其實說起來並不是什麽好事。
真活在蜜罐裏的孩子，基本都會比較自我，最大程度的保留著童真。
隻有不幸的孩子，才會刻意去討好別人。
比如現在張平平展現出來的一切。
於小魚心裏有了底。
等大牢內隻剩下了張吳氏後，於小魚才和納晟源再次走了進去。
張吳氏滿臉驚恐。
“你，你們要將芳兒帶去什麽地方？”
“芳兒？張吳氏，我們帶走的好像是兩個孩子，並不是隻有那女孩。”
“大人，大人求你們了，把孩子還給民婦好不好？”
張吳氏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她也不管於小魚說了什麽，撲通一聲便跪在了於小魚麵前。
“張濤的事民婦是真不知道，這些年民婦隻有孩子了，還求大人們把孩子還給民婦……”
“張吳氏，張平平是你的孩子麽？”
低下頭於小魚冷聲問道。
聞言，張吳氏瞬時連哭都忘了，她抬頭愣愣看著於小魚。
於小魚再次問道。
“張平平是你所生嗎？”
“這……”
張吳氏眼裏閃過一抹心虛。
見狀，於小魚當即確定了那些所謂傳言的真實性。
她放低了聲音。
“不要慌，孩子們是被帶去後院了，長時間待在這裏對她們不好。我現在問你什麽，你最好都老實回答我，要沒點證據我也不會平白無故來問你這些話。”
“民婦錯了，是民婦錯了！民婦不該對平兒不好，不該拿他不當人，民婦以後一定改，一定改！”
聽到證據這兩字，張吳氏更慌了。
她一邊給於小魚磕頭一邊認錯。
納晟源滿臉無語，他上前一步，用羽扇敲了敲張吳氏的肩頭。
“慌什麽？郡主沒問你對孩子怎麽樣！她問你的是，張平平是從哪裏來的？”
“是張濤在外麵和別的女子生的！”
張吳氏想都沒想就回答到。
隨即她仰起頭，滿臉苦楚。
“平兒來的時候隻有三歲，民婦養了他六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大人們放過民婦。如果民婦真被關在這裏，那，那芳兒可就……”
“什麽亂七八糟的？”
於小魚最後的耐性都快被張吳氏磨沒了。
她一把按住張吳氏，盯著她的雙眼。
“看著我，你說張平平是張濤在外麵和別的女人生的，那個女人是誰？張濤這幾年在外麵都去了什麽地方？他每年回來幾次，給你多少家用養孩子？還有，張濤在外麵的女人住哪裏，叫什麽，是不是還替他生了別的孩子？”
於小魚這一連串的問題直接把張吳氏問懵了。
她愣愣看著於小魚，好半晌才回過神。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同意養張平平？”
於小魚哪裏會信這個答案？
“就算你不知道那女人姓甚名誰，那張濤每年回來幾次，給你多少銀兩你總知道了吧？”
“一文未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