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樓了!有人墜樓了!”

“快,在那邊……”

無數驚叫聲夾雜著腳步混亂聲,震得於小魚耳膜嗡嗡作響。

她驀地睜眼。

想一躍而起!

卻……沒能躍起來……

於小魚這才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如同被牛踩過一般,疼得都要散架了。

不對啊!

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現在是什麽情況?

於小魚一臉懵。

抬眼,就見不遠處一條人影由遠及近,提著裙子朝自己飛奔而來……

圓臉杏眼、濃妝豔抹的柔媚女子奔到於小魚麵前,指著她就哭天搶地地控訴道。

“於菲,你這個殺人凶手!”

女子神態宛如要生吞了自己!

她看起來很悲傷很憤怒。

不,不對!

於小魚眸底滑過一抹精光。

身為華國某特殊機構的高層人員,精通微犯罪心理學和微表情分析,僅僅是剛才的一眼,於小魚便猜測到眼前女子有問題。

正在疑惑間,忽然腦海裏多了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

原身也叫於小魚。

是青蓮國靜王爺於連的嫡女,封號雲安郡主!

本來可以輕鬆躺平的人,卻因皇室沒落而成了個繡衣。

繡衣是青蓮國很早以前就存在的一支神秘隊伍。

他們直接受命於帝王,四處巡查辦案、討奸治獄,要發現不法問題,可以代替天子行事。

聽起來蠻風光,可實際上屁用都沒有。

現在青蓮國皇帝早就被外姓王爺架空了權力,繡衣們還拿什麽代替他行事?

不是明擺著找難受麽!

偏偏原身是個什麽都不顧的死腦筋。

她懷揣著一顆報國之心,為了樁案件追凶千裏,潛進了平夏王朝的邊城,化名為於菲,在浣月館裏做起了舞姬。

風頭直逼兩大花魁!

隻可惜,凶手還沒抓到,她就被人從城樓上給推了下來,接著就是她過來看到的這一幕。

嘖嘖嘖……

消化完這段記憶,於小魚很想送原身兩個字。

活該!

好好貓在青蓮國當郡主不香嗎?

非得出來追什麽凶?

追凶也就忍了。

作為一個他國來者,你特喵的隱藏身份時就不能低調點?

非得玩到被人一腳踢下線的地步!

於小魚連連搖頭。

“於菲,你處處勾引我相公,我都可以不和你計較。誰想你竟因求而不得,殺害了他?你好狠的心呐!”

高亢的質問聲讓於小魚回了神。

她眉眼輕抬,仰頭看看麵前這個嬌媚女人。

此人叫做羽卿悠,正是浣月館兩大花魁之一。

有相公卻在做花魁,有意思。

於小魚將羽卿悠的神情盡收眼底,心裏已然有了譜。

隨即,她又瞥了眼不遠處的另一條身影。

唇角輕勾,滿臉嘲諷。

“死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你就這麽篤定?難不成你早知道他已經死了。”

“你,你胡說!”

羽卿悠抬手指著於小魚。

果然……

於小魚心中不禁冷笑。

這女子看似滿臉憤怒仿佛被人冤枉一般,實則眉毛高抬,眼周緊繃,右肩微聳,指著自己的指頭向上,手部微微顫抖……

這表情分明就是緊張,人下意識的肢體語言是不會騙人的。

可她為什麽要緊張?

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於小魚緩緩坐起身,抬手拍了拍衣裙上的塵土。

“按理說,我和你男人同時墜樓,你身為他娘子,不在第一時間去查看他,卻直奔我來?難不成我比你相公更重要?”

“你休要狡辯,我與相公感情甚篤,定要替他討回公道。你手裏還握著凶器,還說不是你?”

羽卿悠的話再次提醒了於小魚。

於小魚低頭瞥了眼自己手裏的匕首,不由臉色微沉,目光冷凝。

“怎麽,拿著凶器的就一定凶手?我還說你栽贓陷害呢。再說這人到底死沒死,可不是你說了能算,不得請個大夫看看嗎?”

圍觀的人群也愣怔,於小魚又繼續說道。

“你口口聲聲說和這男人感情好,又表現出好像很傷心的樣子。但大家仔細觀察就不難發現,真正傷心悲痛的人行走時會因為心情沉重而腳尖先著地。而你,剛才跑來的每一步都是腳後跟先著地,再連帶著前腳掌,步步輕快!怕不是開心找到替罪羊了吧?”

“接著被我一語戳破,就變得神情緊張,你在緊張什麽呢?”

“還有,既然我推了人下樓,為什麽還要拿著一把匕首也跟著跳下來?是看他沒死再補兩刀?還是怕別人不知道我就是凶手?”

“嗬,明明我也是受害者,你卻一口咬定我是凶手?證據呢?”

於小魚張口索要證據。

圍觀的人群也都不淡定了,還有人嚐試於小魚剛才說的腳尖和腳後跟的理論,驚呼不可思議,一時間議論紛紛。

正在此時,卻見羽卿悠掀起裙擺噗通一下就對著眾人跪了下來。

她清淚滿麵,神態楚楚可憐。

“各位大爺,奴家說不過她,可我家相公死得好冤!奴家命好苦啊!”

語畢,她又扭頭指著於小魚,滿臉憤恨。

“這個於菲引誘我相公多次不成,定然是她愛而不得害了他!奴家親眼見她和我相公一起掉下來,大家有目共睹。現在人證物證俱全,她竟還想狡辯?請各位爺替奴家做主啊!”

沒法辯解了就開始苦肉計麽?

於小魚直接被羽卿悠的話給氣樂了。

她強忍疼痛,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就想走。

見狀,羽卿悠急忙一把拽住她的裙擺。

“你要作甚?”

於小魚彎腰俯視著羽卿悠,語氣冰冷無比。

“你不願看人是死是活,我總得看看。至於你所謂的人證物證,我都不認可,我自然要找到證據自證清白!”

語畢,於小魚身形左右微微一側,竟姿勢詭異的從羽卿悠糾纏中脫了身。

直奔地上那人而去……

人群中。

一個俊美如畫,滿臉笑容的白衣男子眼底飛快滑過一抹愕然。

他輕咦了一聲。

“咦,竟然是個會武的?”

“五王爺,咱們都看了這麽半晌了,陌爺他們等你都該等急了。”

他身側身形渾圓的年輕侍衛急忙輕聲催促道。

納晟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急什麽?再看看。”

“走吧王爺,地上跪著的這位可是浣月館花魁,前兩日你剛點過她作陪,難不成你就忘了?王爺,咱們在這邊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可千萬別多管閑事。”

“木知,你話真多。”

納晟源將手裏的瓜子扔了一粒在嘴裏,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再說,就算她認出我來又怎樣?我又不是沒付銀兩。邊城多無聊啊,好不容易才遇上這麽點趣事。”

“五王爺,這死人的事哪裏有趣?”

木知嘴角抽了抽。

納晟源目光瞥過木知,臉上笑容擴大,嘴角向一邊斜斜勾起。

“怎麽,皇兄把你派到我身邊來,就是為了讓你念叨我的?木知,你再這樣,就給本王滾回王城去。”

見納晟源瞬間變臉,又端起了王爺架子,木知立即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