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黑衣女子
“不過，這兩點也都可以很容易推翻的。”他說：“江南小鎮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有的地方非常靠近湖邊河邊，所以尤其潮濕；有的地方十分靠近東西北，雖然也算是江南地區，卻和真正的蘇北地區十分類似。所以骨頭發黴變黑的情況，程度不同可以理解。”
“然後，綸老二的態度變化，你自己也有答案了不是麽？無非就是養了六年的女孩突然死了，他感到陰鬱和無奈，日後少了一筆嫁妝度日，所以心情會變得很差。”
顧暖沉默了。未語說的還真沒錯，這兩個疑點到了他嘴裏麵，似乎就不是疑點了，顯得十分正常，還不是一般的正常。
“好吧，我們不能就此推翻它。先這麽留著吧，慢慢來。”
“這是自然，我又不是傻缺。”未語應允。
顧暖和未語走在偏僻的路上好一會兒，才說：“我仍然覺得不正常。你說的明明是看似簡單，要是真的一一驗證，恐怕會全部失敗的。江南雖然氣候溫潤，距離江南最近的蘇北一帶也不會太幹燥。綸老二的女娃死了好久了，要傷心想緬懷，他早就緬夠了吧。”
“你是說？”
“綸老二，最有問題。但是問題出在哪，我還是看不出來。憑借我女性的第六感，玄仙的預言，我敢擔保綸老二不是一般人。”顧暖說道。
綸老二還算是有點背景的，至少他家裏那塊某位皇上親手禦賜的牌匾會是真的。
而皇家自古都是有天命互體的，九龍祥雲終日纏繞在身上，浩然正氣，舉世無雙。和皇家有接觸的人，都會受到正氣的感染，然後保佑一生平安無事。尤其是拿到了皇家之物的人。手中沾染了正氣之後，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才對。
他的女兒也和皇家牌匾沾過身，所以也應當受天命保護。
這種人本來不該招人懷疑的。隻不過他女兒綸雪死後，他的行為實在很反常。把那屍骨未涼的女兒留在縣衙裏，至今不肯帶出來安葬，又每天躲在家裏裝憂鬱，一副“女兒死了我很傷心店不開了生活沒希望了讓我憔悴下去吧”的樣子。
真的關心女兒，怎麽會這樣子做呢？
“站住。”顧暖的麵前突然出現一個身穿黑衣服的女人：“你是這裏的人麽？”
顧暖打量了她一眼，否認道：“我是過客，不是江南本地人。”
“嗯。聽口音確實如此。不過，你的口音很怪異。哪裏人？”黑衣女人舉起一把劍，劍尖朝著顧暖。劍刃在陽光的反射下映出一道十分凜冽的寒光，晃得顧暖眼睛一眯：“我是北朔國的人，來南朔國做生意而已。”
黑衣女人輕笑，手中的劍晃了晃：“嗬，北朔國。你在這裏呆了有三天以上麽？知道一個叫譚覃的女人麽？”
顧暖訝異：“你是什麽人？要是找她。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譚覃，早就死了。”
黑衣女人見顧暖麵對自己的劍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就料定了她估計也是習武之人，或者有特殊身份。她冷冷地問道：“我知道她已死。如此劣技，真是枉費了當年師父的一片苦心。說，你。叫什麽？”
“隱世家族，絳珠一脈，你可以稱呼我為絳姑娘。我絳珠家族曆代大隱隱於世。已經不足為外人道也。我是出來曆練的，選擇這個地方，也就是隨意一念。”顧暖點頭微笑。黑衣女人緩緩收回了劍，笑著道：“世界真大，如此家族。我竟聞所未聞。”
你以為你是誰啊，還能把全世界所有事情都記住不成？顧暖偷偷腹誹。
再看黑衣女人。一身黑色緊身衣，頭戴頭篷，一塊黑紗圍繞了半麵臉頰，還把脖子爺全部遮住了。手臂上綁著一層厚厚的繃帶。還戴著十幾個看起來頗有份量的臂環。腳上穿著一雙很大的鞋子，看來不像其他女人一樣裹過足。
判斷這個女人的身份一下子就簡單了起來。不裹足，任憑著雙腳大肆生長，她首先就是那種不管以後嫁不嫁得出去的女子。畢竟古代男人都喜歡三寸金蓮這種病態的美麗。
不擔心嫁人問題，但也肯定不是什麽大小姐。越是家祖權貴，她的腳就要越小才對。又不關心嫁人，還穿著這一身一看就是跑江湖的裝扮，顧暖推測一番也就知道了。無非是哪個山莊跑出來的人，或者是地下世界道上的。譚覃那個女人，也許是她師妹或者師姐。
顧暖才沒有心情再次費心神侵入別人的腦海偷看隱私，更何況這女子是練過的，她的靈魂能力再高強，隻要黑衣女人有防備，就很容易被發現的。
而且，這個富饒而寬廣的南朔國，要比北朔國更加的臥虎藏龍。
“你不好奇我是誰麽。”黑衣女人好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
顧暖坦誠說道：“我若問，你必不說。那我又何必自討沒趣？”
黑衣女人頓感開懷：“好久沒見到你這樣的人了。是我殺氣不夠，才會讓你一點害怕都沒有？”說罷，她的眼眸中露出了森然的殺氣，好像不管顧暖接下來會說什麽，她都可以瞬間利刃出鞘，殺人飲血。
然後顧暖的話再一次讓她收回了殺她的念頭：“殺氣？嗬，你若是真想殺我，怎麽會給我說話的時間，又怎麽會在‘殺我’之前，告訴我你的念頭。你，是殺手。”
黑衣女人朗聲大笑：“沒錯，我是殺手。不過，和江湖地下世界的殺手並不同。這個世界，除了你所看到的美好一麵，明朗幹淨外，還有著更多位麵是無比的肮髒不堪，那裏，是比地獄還要讓人恐懼的存在。”
“閣下隸屬哪個門派？殺手門派，我倒是知道一二。分布最廣的組織是暗殺組織，以暗殺巧計聞名天下；其次是棋魂組織，其中所有殺手殺完人後，都喜歡在被殺者的心髒範圍處，深深地嵌入一
枚血玉棋子。這兩大組織，您是……”
“我再重複一遍，這個世界，除了你所看到的美好一麵，明朗幹淨外，還有著更多位麵是無比的肮髒不堪。不要以為地下世界隻有一層，隻有你看到的那一層。實際上，你根本就沒有接觸到，最底層的黑暗……”黑衣女人說完，轉身飛速離去。
顧暖正好奇這女子怎麽說來便來說走就走，心中有一種探究她的秘密的衝動。這個黑衣女人說的是不是太多了。作為一個合格的殺手，絕對不能在如此情況下對一個來曆不明的陌生人吐露心扉。她卻是吐露了。而且還是一個比較模糊的重量級消息。
地下世界裏，還有地下世界？在這個明朗的國家背後，還有皇室也無法驅除的黑暗？
黑衣女子的話給了她很大觸動。當然，隻是因為單純的好奇，而引發的觸動；那兩大殺手組織的資料是蓬萊給她的。蓬萊雖大，卻終究是仙域的勢力，這凡間的根本就沒有探究個完整，就把她給哄騙下來辦事了。
暗流湧動的南朔國，明顯比北朔國難混多了。她當初在北朔國找五行隱仙雖然很是麻煩，又要翻山越嶺又要乘勝追擊，卻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這回可好了，剛來南朔沒幾天，就遇到了怪物還大難不死，又見識到了比血腥江湖更血腥的地上組織人物，那個黑衣女子。
顧暖越發的確信自己是神仙了，絕對的不死之軀，所以也沒有多顧慮。就算那黑衣女子要殺她，她也可以像孫悟空一樣——站著不動，等到那柄劍讓她的頭顱和身子分了家，她就要向富江學習，把身上的所有肉塊都變成相同的自己。這點和齊天大聖的本領很相像。
她緊緊的追著黑衣女子的身影。自從成為了神的品階之後，故暖就一直覺得有一種天然霸氣慢慢醞釀而生。和很危險的怪物在一起都能不卑不亢，自由對待了。以前要是看到了黑衣女子一類的人物，恐怕早就冷汗三升，然後在人家厭惡的目光中被分解成了屍塊了。
黑衣女子的蹤跡十分飄忽，顧暖追的卻一點都不吃力，而且那女子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顧暖的跟蹤。直到，顧暖打了一個噴嚏……
“誰？！”前方正在急速飛跑的黑衣女子一個漂亮的轉身，同時左腳腳尖在地上一滑，右腳已經抬起，一擊右腿重攻飛到了顧暖的麵頰之前。顧暖的身影微微停了一下，接著右手手肘搭在了臉頰前，左手在空中弧形環繞，是太極的起手式。
她將左手起手式和沒有任何武學的右手相結合在一起，丹田處的一縷真氣順著手臂蔓延到了手掌心，一團肉眼不可見的能量扭曲了空氣和空間，黑衣女子費勁武力在剛才那個瞬間爆發出來的最強攻擊輕鬆就被顧暖拿下了。
這招真氣攻擊叫做“咫尺天涯。”顧暖是從以前某個叫做迷霧森林的坑爹地方領悟到的。現在拿出來攻擊別人還真是不錯，對手明明感覺到自己的手掌距離地方隻有一根頭發絲的距離，卻怎麽也打不過去。
顧暖暗暗叫了一聲，“爽！”有了對敵的手段之後，她做什麽，都有底氣了。
這時候，黑衣女子也看清了她的臉，冷冷道：“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