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行走在廣袤的沙海之上,他的身邊還有三百戰士,這些戰士可以說是九天門中數一數二的強者,也隻有這樣的人物,方才可以在持續三個月的追殺之中,依舊沒有被衝散開來,而他們的眼神,都帶著堅毅之色。三個月前的重創是顯而易見的,便在進攻北冥大陸的一片形勢大好之下,昌鵬月卻是被落日教給擊殺當場,這個仇怨結得不可謂不大,而在失去了昌鵬月過後,群龍無首之下,九天門一潰千裏,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組織起犀利有效的反擊。在不斷的攻擊過後,隻有一班死忠之士,守護在嶽的附近,要全力護住這位少主。眼眶之上早已沒有了淚漬的嶽,在這變故過後,赫然間變得成熟了許多,在這不斷的奔逃過程當中,已是隱然有了九天門主的風範,而這種變化,也讓這三百強者心中感受到了些許的欣慰。

畢竟來說,一場戰鬥的勝敗並不算什麽,而最害怕的,卻是失去了信心,那樣的話,便再沒有任何的出頭之日了。

哈爾赤是一名玄階強者,實力極為強勁,他此刻便走在離嶽最為靠近的地方,預備著隨時保護他們的少主。

黃沙漫天,無邊無際的飛舞著,所有人都默然的行在沙海之中,並沒有在半空之中飛行。這片沙海的風特別的猛烈,而愈是往天空之上,便愈是會遇見極猛烈的罡風。十丈是個並不算太高的高度,然而在這片沙海之中,便算是以哈爾赤玄階的實力,卻也沒有辦法在十丈的高度呆上一柱香的時間,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片比幽冥海還要可怕的死地:流沙海,而這也是嶽和哈爾赤選擇這條路的原因,愈是惡劣的環境,對於追擊的人來說,便愈加難於確定方位。置之死地而後生,便是這樣一個道理。

隨著嶽的腳步在這片沙海之中踏上一個又一個的足印,身後的戰車隆隆的緊跟其後,黃沙如霧一般帶動著戰車陷了下去,而後又如無聲的水將戰車給湧了上來。戰車行的極慢,在這片沙海中並不是如平地一般往前疾行,而是如同坐著過山車一般,不停的上下起伏著,若是走得快了,往前超過數百米的距離,說不定便可以望見戰車並不是在直行,而是如同波濤之中不斷上下翻滾的小船一般。

“少主,到戰車上歇息一下吧。”哈爾赤緊隨其後,向著他輕輕的躬身說道。而嶽卻是一幅安靜的神色,“不用了,讓戰士們歇息一下吧,走路可以讓我更好的進行思考。”聽了他的這一番話,哈爾赤便也不再多說,而是默默的跟隨其後,戰車上的戰士們確實已經疲憊不堪了,他們幾乎每過上一個時辰便要進行一次戰鬥,強度也是令人難於想像的,在這種高強度的戰鬥之下,他們隻能抓住難得的機會,進行著休息。

“父親,我一定要為你報這個仇。”嶽的手握成了拳頭,緊緊的攥緊,帶著無比堅定的決心,在心裏輕輕的說著。父親是為了替他報仇而開啟了這一場戰端,卻沒有料到,落日教竟然在最後的時間,倒戈一擊,徹底擊毀了落日教與九天門之間的聯盟,也重創了九天門,獨山秋的心中倒底在想著什麽呢?嶽心中想著,有一點他已是十分確定,那便是獨山秋這一次有著極大的野心,而他同樣確認,這個野心可以很快的實現,也正是因著此,他極力撮合了三大勢力的決戰,而且便是連獸神大陸這一股按兵未動的勢力,他都未曾放在眼中。

“哈爾赤,你可以猜得出來,獨山秋是因著何事而與我們動手的嗎?”嶽輕聲的問道,聽了這話,哈爾赤的鼻中憤怒的哼了一聲,顯然是對於獨山秋有著無窮的恨意,而後才緩緩說道,“這老家夥,我看他向著那北冥神甲衝過去的模樣,應該便是打這神甲的主意吧。”

“北冥神甲~”嶽的心頭起了一陣疑惑,眼望著哈爾赤,想要聽他繼續說下去,身為九天門主昌鵬月最為信任的心腹,哈爾赤確是知道這一件事情,他將身體慢慢的湊了過去,以隻有他和嶽二人才可以聽得見的聲音,悄然說道,“少門主,我想這一件事情,也確是到了應該告訴你的時間了。傳說在九州一統之時,九州之上的至強者,乃是一位戰神,負責維護整個九州的安定,可是有一次,在他入定潛修之際,九州起了大的戰禍,並迅速蔓延開來,待到他發覺之時,時勢已是無可挽回之舉,九州之上的所有人都會死於那一次的大災難。為了拯救這場大災難,戰神將他的全部能力都發揮了出來,以性命相換,最終令到九州雖是不複,然而許多的人,還是活了下來。”

聽了哈爾赤口裏的這一番話,嶽的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從這寥寥數語當中,已然可以想見當初這為戰神的榮光,可以一己之力,救得無數人下來,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修為和性合,這種人,的確當得起所有人的景仰。嶽極是聰明,想到這個的時候,也不禁將哈爾赤所說的這個故事與北冥神盾相關聯,心下也是略略猜出了一二,而哈爾赤接下來的說話,也的確是印證了他的想法。

“戰神雖歿,然而精神猶存,他所用過的諸般兵器、盔甲,全都成了無上的寶物,而這寶物,總共有四件,分別便是九天神兵、北冥神盔、落日神盾和獸神,這也便是四大勢力可以存在數十萬年的時光,始終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了。”

聽了這話,嶽在恍然大悟之餘,卻也是驚訝萬分。若是九天神兵乃是這般貴重的寶物,那為何昌鵬月會放心的將它交由張重來使用呢?仿佛看出了嶽的這種疑惑,因此哈爾赤便說道,“這四件寶物雖是厲害無比,然而若是沒元氣相輔的話,卻是沒有辦法對其進行催動。因此,以九天門偌大的勢力,便算是張重身死,九天神兵卻也不會掉落。因為他手中所持的,不過是沒有覺醒的神兵而已。更何況,九天神兵,就算是尋見了九天元氣相輔,真要能夠將其煉化,卻也是一件極難的事情,若是一個閃失,恐怕便會走火入魔,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說到這兒,哈爾赤也是歎了口氣,“獨山秋這一次做了充分的準備,而且直奔北冥神盾的所在之處,看來,他對於此非但有著必得之心,恐怕也在窺探其它兩件寶物吧,有傳說中集齊四件戰神遺物,便可以再造九州,使其一統,現下想想,他未始不是這個想法。”

集齊四件戰神遺物,再造九州,使其一統,嶽輕聲念叨著這一句話,麵上卻是神色大變,他不由得想到了張重的九天門之時,所收到的那枚神秘的玉簡,當下雖是並不在意,可是現在想來,倒是極有可能,又是落日教的陷阱。可是擔憂歸擔憂,他卻並不能達到昌鵬月的那種實力,可以與九天神兵相溝通,現在,也隻能祈禱張重可以渡過這次極大的危機了,便算是隻有一線的機會,也是一定要爭取的。

“對了,哈爾赤,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覺得很是奇怪~~”嶽沉默了片刻之後,向著哈爾赤問道。“你說的是我們還沒有受到攻擊吧。”哈爾赤點了點頭,“的確是很奇怪,照道理,他們若是真想要全麵擊殺我們,便應該保持著先前攻擊的節奏,每個時辰都會向我們發動攻擊才是啊。難道說,他們死了這許多人,便這般放棄了,還是因為其它呢?”哈爾赤一如回答嶽的問題,又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說了這許多,而就在這時,他的眼光往前望去,卻是不由得大驚失色,隻見前方與天相連,不斷起伏的沙丘之上,忽然之間無風自動,仿佛有一種引力一般,平緩的沙丘之上堆出了數千個沙包,且還在不斷的往上堆去。

這種場景詭異而恐怖,登時令到哈爾赤一把舉起手中的長刀,大聲喝道,“戒備~~”在他的一聲大喊過後,身後聽戰士齊刷刷的亮出了兵器,四散了開來。

而沙包卻是無視他們的任何動作,繼續的變得既高且瘦,慢慢的被無聲的堆砌出了一種模樣,那模樣,便如倏忽間成形,卻也是令到所有人大驚失色,那惟妙惟肖的造型,手持兵器的模樣,不正是一位位用沙土堆成的士兵嗎?

聚沙成兵~~

哈爾赤行進在這流沙海中這麽長時間以為,第一次心中生出了恐懼,這些沙兵,應該是沒有生命的吧,可是這數千位沙兵,卻是令人感受到了極大的氣勢,這氣勢與真實的軍隊別無差異,甚至還多了一種冷漠的肅殺感。

便在他這般體會的同時,沙兵額頭之上,一抹亮光赫然閃爍了起來,隨著這亮光閃現,第一位沙兵邁出了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