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一晃三年便悠悠而過,宇宙競技場內,顯出了空闊無比的模樣,這一戰,座無虛席,便是連陰聖歎都坐在了高台之上,他的眼神之中,閃爍著淩厲的光芒,向著鬥武台上望去。

鬥武台上的兩人,一人持斧,一人持劍,持斧之人身高足有三米,巨斧之上刻著細密的花紋,望去便是極凶悍的模樣。

“你雖是勝過了百場,可是今日遇見我,也難逃一死,因為這一戰,我不得不勝。”這持斧之人名叫常陽然,隻見他向著前方的對手鞠了一躬,昂然說道。

立在他麵前的人便是張重,此刻的他,無論是氣質還是實力,都大勝於三年之前,顯得更加沉穩有加。他眼望著前方的對手,沉聲說道,

“很抱歉,這一戰,我也是不得不勝。”說到這兒,他擺出了一個請的動作,便靜待著對方的攻擊。三年裏麵,他在九天大陸之上學到了極多的東西,昌鵬月待他不薄,直可以說是傾囊相授,而他也因著此,渡過了三年平安無事的時光。然而生死博殺的千勝之約還在身前,一月之前,張重便來到了宇宙競技場之中,開始了他的千勝征戰。

而至此,他方才明白,所謂的生死博殺意味著什麽。宇宙之中,九州碎裂之後,有著數萬大陸飄浮其中,強者更是數不勝數,然而宇宙之中的淘汰法則是極為殘酷的,所波及到的便常常是一個族群的所有人,便如同雨霖大陸一般,其中的弱肉強食規則極為明顯,而身處於低等大陸之中那些人,自出身便被劃上了低等的烙印,抹之不去,他們所抗爭的方法同樣少得可憐。

宇宙競技場的生死博殺,便是其中的一個方法。雖然殘酷無比,然而卻是一個相對公平的機會,簡而言之,隻要你的實力足夠支撐你勝上需要的場次,你便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常陽然來自於另一個四階大陸,名為花赤大陸,他的實力出眾,算得上是那片大陸不世出的天才人物,可是和他相愛多年的一位女子,名叫紀小伶,卻被獸神大陸靈鷲門的一位內門弟子給看中,想要奪了過去,他們二人以死相爭,最終,訂下了百勝之約,約定常陽然若是在生死博殺之中,獲得百勝,便可以得到自由,與紀小伶雙雙離開靈鷲門。

為了這一點,常陽然必須得勝。

他的雙眼金芒爆開,長斧蕩將開來,一股浩然之氣,化作長龍,在天地之間翻騰,斧頭的青色鱷魚腦袋,如沉睡了千萬年方才醒來一般,睜著眼睛,一縷鮮紅的舌頭蕩了開來,輕吼之聲四散開來。

【青鱷虛境】

鮮紅的舌頭如同紅綢,掃出了一片嶙峋的山石巨崖,將常陽然的身形四圍環繞其間,而麵向著張重的方向,有如萬千巨石,重砸而去。

巨石狂湧,虛境乍成~~

不過張重早已非吳下阿鬥,這三年的潛心修煉,也令到他的實力大增,他後來方才知曉,當年在他心底回蕩的那一句話,原來是昌鵬月暗中傳音於他,才令到他乍然間開啟了九天神兵的虛境,而那虛境乃是劍心合一之時,方才生發而出的,本不是張重自己所能夠使將出來。是以這三年,他便是通過不斷的參悟,終於悟得了虛境的開啟之法,修煉之道豁然而開。

“我輩九天弟子,講究的是道心守一,率性而為,每個人所走的都是一條不同的路,有些人,可以一輩子不經波折,就此得證大道,有些人,則可能要曆經殺戮,這些都不是我們所能夠選擇的。然而最重要的一點,無論經曆如何,都不能因此而改變心境,否則,心台缺失,便會道心盡廢。你所選擇的,乃是一條至難的道路,無論遇見什麽,都要謹記我這一句話,如此一來,說不定你可以得到比我更高的成就也未可知。”昌鵬月的一席話說得語重心長,直接點開了張重的心扉。

修煉的道路不是人可以選擇的,此乃是宿命,正如同張重所在的雨霖大陸乃是第六階大陸,這是脫不開的烙印,然而他可以選擇的卻是自己的道心。

任它前方洪水濤天,我心中此有日月~~

張重心中輕念,眼珠之中泛出一種令人迷醉的光芒,手上的九天神兵燦然一抖,九道金柱,九隻神獸,幻出了五色斑斕的多彩世界,神獸在山林之中奔馳往來,眼前的巨石視若無物一般,狂吼連連,巨石幻作粉塵。

“砰砰砰砰~~”不盡的爆炸聲中,常陽然沒有料到,張重竟然對於他的狂悍一擊,擺出了以力相敵的姿態,雙方一上手,便沒有任何試探性的攻擊,而是拚盡全力,放手一博的感覺。他不知道,這正是張重的道心所在,講究的便是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無所謂攻,無所謂防,信手拈來,高山流水。

常陽然心中的血性在刹那之間被擊發了出來,他爽然笑道,“兄弟對不起了。”大斧揮向前方,一道如流星般的光芒向前奔去。隨著常陽然的身體不斷的飛衝,他的每一下斧擊,都會揮出一道如流星般的光芒,隻一息之間,便生出了百道,向著張重迤邐而去。

【青鱷吐信】~

一道鮮紅的信自山嶽之間橫貫而出,透過那一波如流星般的光芒,向著張重疾衝而去,這一式的速度快得無與倫比,顯出了極霸道的氣勢。

在這一仗之前,常陽然從未用過這一招,他所有的九十九場戰鬥,都是一招之內,擊斃對手,這些人和張重一般無二,每個人都為著各自的原因戰鬥著,他們彼此之間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甚至於有著一種惺惺相惜的情感,然而沒有辦法,為了自己心中所執守的那一份信念,他們不得不殺死對方,像個勇士一般的邁向下一步。

“小伶,等著我,我快要成功了。”

常陽然的心中緩緩的輕念道,萬千柔情入腹,幻作了更為強大而澎湃的力量,他的心仿佛回到了那個年紀尚幼,兩小無猜的年歲,在那個時候,他努力的修煉著,而每每汗流浹背到結束的時候,總會有一雙柔荑,一雙妙目,向著他遞上那一條汗巾,一聲問候。

可是這一切很快便結束了,靈鷲門的內門弟子,在他們的麵前,就如高高在上的神靈一般,無情的撕碎了他們正常的生活,而他來到這生死博殺的競技場,所為的便是結束這一切。

斧頭前端最尖銳的那一處地方,幻作青鱷舌尖的引導,追逐著張重的身形,眼見到那身形愈來愈近,他再度狂吼,身前身後,狂風怒卷肆虐。

身處風暴核心的張重,手持九天神兵,神情肅然,他的眼前,靈山飛瀑,明月鬆間,一把長劍倒舉,一個身影飄逸,飛揚豁達之間,是心在無拘無束間飛揚。

【倒轉九天】~~

倒揮的長劍帶動著水氣,以脫離一切引力的態勢,向著上方一湧而去,衝向九天,是為騰龍。

銀白色的龍長長的身形不斷的飛騰著,吸收著一切的水氣,幻作銀光衝天而去。

張重身後的【天使之翼】不斷的輕輕抖動,於不可能間避開了轟來的道道流星光芒。

怎麽會這樣?

常陽然的心中大驚,他之前的這些攻擊猛烈而快速,便是要在擊中張重之後,捕捉到他的身形變幻,進而更猛烈的攻擊緊跟而上。

可是張重的身形飄忽,卻是沒有辦法令到他捕捉得著。

眼見流星光芒被張重全然避開,而常陽然的攻擊卻是如劍在弦上不得不發。青鱷吐信,一旦發動,便如離弦之箭,再無後退的可能。常陽然的心中明白這個道理,他的全部心神,便放在了斧頭的尖端,這是他可以破開張重防禦的最後一擊。

斧尖凝練著至強的殺氣,不斷的彌漫開來,斧尖之上,甚至已然映出了張重的眼睛。

“就是這裏了,攻擊~~”常陽然的身形提到了極致,大斧重重的揮在了張重的身上。

可是便在觸到張重身形的那一刻,常陽然的心立刻沉到了穀底,那種飄忽不定的感覺籠在他的心中,斧頭沒有想像中一滯的擊實之感,而眼前張重的形象,已是慢慢的變得虛幻。

“是虛像~~”

在明白了這一點過後,常陽然心知自己敗了,而脖子上一道冰涼的感覺,再次應證了這一點。一個似乎自遙遠世界傳來的聲音,帶著憂傷的味道輕輕在他的耳邊說道,

“對不起兄弟,我也有我需要為之戰鬥的意義。”

在這個聲音回蕩之間,常陽然的身體變得無力,他睜著大大的眼睛,卻無力改變任何的結局。

“張重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