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且共話,五百年前,奪嫡風雲
不知是否所謂的歸心似箭,來的時候,楚煌隻覺雲裏霧裏,不知駕了多少雲路,等到回時,追風逐月,約摸頓飯功夫便回了張無眠的莊園。
張無眠小心關了院門,嗬嗬笑道:“這等山魈木魅,天生的蠢貨,也妄想求仙得道,便是再過幾千年,也別想修個正果出來。白白糟蹋了一顆上好內丹,倒不如便宜我們,也算行了一件功德。”
楚煌覺得這話有得了便宜賣乖之嫌。不過上古人族大治之後,修行者便有惟我獨尊的心思,視一切非人族類為妖魔邪異,自居靈長由來已久。
“道長,可是要用此丹來救白姑娘?”
張無眠哈哈一笑,“有此千年妖丹相助,救那女子易如反掌,小哥兒不必多慮,我知你係心紅顏,這就施為便是。”
兩人快步走到白如萱身前,楚煌在張無眠的示意下,扶著白如萱香肩,讓她盤坐起來。
張無眠一擺拂塵,看到白如萱麵如淡金,頓時‘咦’了一聲:“這小姑娘怎麽卻是被‘大光明之力’所傷?”
“小哥兒張口。”張無眠捋起衣袖,捏個法訣在楚煌氣海上虛拂。楚煌頓覺氣海一熱,內丹在腹中轉得幾轉,從口中跳了出來。
張無眠濃眉一緊,喃喃道:“怎麽你身上卻由‘天魔流韶’施了禁製。”
他搖頭不解,手推山魈內丹在身前牽引,內丹流轉,清光四溢,白如萱小口微張,張無眠連忙將內丹送入她口中。立時舌下生津,內丹如有指引,自落腹中去了。
白如萱身上金光大盛,隨著內丹流轉,身體便如明光罩體一般,內丹九轉,張無眠一揮拂塵,手掌虛抬,內丹若有感應,過腹上行,從白如萱口中慢慢呼出。
“小哥兒,我助你煉了此丹吧。”
楚煌搖頭:“既是此丹對白姑娘有益,還是給她用吧。”
“你們這些小兒女呀。”張無眠嗬嗬一笑:“她元神太弱,若是強服此丹,不但無益,反而可能被妖化。你的氣海被‘天魔流韶’封製,於修行大大有害,魂體若得此丹強化,好處不小。也罷,我先將它寄存在你體丹,你可時時用它為白姑娘推引靈竅,可算兩全其美了。”
楚煌聽說魈丹能解除丹語冰的‘天魔流韶’禁製,正是求之不得。依言將魈丹吞入腹中,丹行九轉,氣海頓有磅礴之意。楚煌心頭一鬆,扭頭見白如萱睫毛微顫,驚喜道:“白姑娘,你醒了。”
白如萱睜開明媚如秋水的眼眸,玉頰先自添了兩朵桃花,輕輕點頭道:“多謝楚公子相救。”
“我可是束手無策,還是多虧了張道長呢?”
楚煌輕笑著,不由麵皮一僵。方才張無眠施法救治,白如萱癱軟無力,便一直由楚煌半抱著,這會兒她醒轉過來,低語淺笑,花容便在呼吸之間,美得讓人呼吸為之一窒。
白如萱也發覺了這種尷尬局麵,掙紮著起身向張無眠襝衽道謝。
張無眠擺手大笑道:“我老道雖然跳出三界外,平生卻看不得小兒女生離死別,些許小事,不足掛齒。況且,我這桃源之中,經年不見外人。這回能天降一雙金童玉女下來,我老道見了歡喜。樂得破悶,可別老說什麽救命之恩的,聽了俗氣。”
楚煌二人見張無眠心懷霍達,平易中反有高士之風,心中好生相敬。
張無眠憶起一事,問道:“白姑娘,我觀你乃是被‘大光明之力’所傷,不知經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白如萱也感迷惑,便把偶然拾到九龍玨,為樊銳指路之時反被他偷襲一事說了。
“九龍玨?”張無眠陡然動容,下意識在腦間一摸,咋舌道:“果然遺失了。”
白如萱奇道:“九龍玨難道是道長之物?”
“九龍玨不但是連城白玉,更重要的是……它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張無眠點頭歎息道:“五百年前,天齊帝代周而立,一根蟠龍棍打下八百軍州,功業赫赫。而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的,首先便是他的九位皇子,十大元帥。天齊帝一生有三十多個兒子,其中有九個立國之初就封了親王,這九位皇子幾乎個個都是一時之選。到了天齊帝晚年,九個皇子結連黨羽,絞盡腦汁打擊異己。誰都想繼承這個龐大的帝國。”
白如萱明眸一亮:“這九龍玨可是跟天齊帝的九位皇子有關係?”
張無眠點頭道:“天齊帝一生征戰不休,為了彰顯真龍天子的權威。他命匠人以連城白玉打磨了這麽一塊玉玨。上紋九龍,其實便是龍之九子。這麵九龍玨對九位皇子而言有著非同一般的權威。天齊帝曾言,當他有一天龍禦歸天,便會將繼承人的名字刻在這九龍玨上。”
白如萱咋舌道:“原來九龍玨還有這麽一段來曆。”
楚煌說道:“可惜,天齊帝征討南荒大勝後,在歸途中猝然病逝。據說,九位皇子驗看九龍玨,卻發現原本刻名的地方被天齊帝死前不小心噴上一口濃血。血跡聚而不散,那名字也模糊不清,九位皇子自然誰也不肯心服,此後便互相攻占,偌大帝國沒多久便土崩瓦解了。”
白如萱訝異的看了楚煌一眼,想不到以他的年紀竟然知道這段秘辛。想了想,問道:“卻不知這‘九龍玨’又如何落入道長手中?”
張無眠輕捋胡須,慢慢說道:“九龍玨原本就是天齊帝號令九大皇子的令信,征戰之時,可憑此玨征調九皇子封地駐軍,見玨如麵君。天齊帝崩逝,九龍玨威信不減。當時此玨落入隨軍的十四皇子舒常手中。不久,四皇子在長樂帝京承繼大統,建號天元。將舒常皇子召回都中軟禁,致使他幽鬱而死。
……世人都以為九龍玨就此落入天元帝手中,便再也無人提及。哪知二百年前,五胡南掠,朝政蕪敗,坤河改道,中土三百鎮州邑遘此災患,瞬間將大雍王朝推到風雨飄搖之中。”
張無眠說至此處,不由一陣沉默,二百年前那場禍患對大雍王朝來講真如天崩地坼,千裏餓殍,人命賤如雞狗,百年遙想,也不能不為之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