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單相思
自從知曉了可以回家後,安悅有些歸心似箭了,最近小芳來看望了她,並且帶來了蘇墨的信。
聞著淡淡的墨香,安悅心裏有股安心感,把整封信看完後,有些驚喜,“他要來了?”
小芳點點頭,“少爺本來是要往西邊去做生意,恰好會路過這裏,就想著來看看小姐,想來……他也是想小姐了……”
安悅臉上帶著笑,“這麽說來,我也想蘇大哥了……”自從那日一別,兩人共傳書信,有了彼此的默契,在安悅心目中,他就是一個像哥哥一樣可以依賴的人。
忽然聽到一陣嗚咽聲,安悅有些奇怪,“小芳,誰在哭嗎?我們出去看看……”
在院子裏的一棵香樟樹下,一個嬌小的身影一抽一抽的顫動著,安悅走了過去,輕輕把她一拍,她身子一抖,猛的回過頭來,小臉上是濕濕的淚痕,眼底怯弱的光,“我、我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安悅打量著她,發現她長相很是清秀恬靜,宛若一個安謐恬靜的睡蓮花,“你怎麽了?有人欺負你嗎……”安悅輕聲詢問道。
女子搖搖頭,輕咬著下唇,忽然猛的跑走,長長裙裾還把她絆了一下,她急急忙忙的撩起裙擺,繼續跑著。
安悅一臉的莫名其妙,肩部被一拍,轉眼瞥見嶽酒酒若有所思的神色,“那人叫做寧水兒,是個很矜持內向的女子,總是很擔心的模樣,所以啊,總是被欺負……”
安悅忽然想起那個前世弱小的自己,“那麽,她這次又被欺負了嗎?”
嶽酒酒望著安悅,問道,“黑娃娃在書院人氣很高,你知不知道?”
“知道一些。”就像上次在他房門前所見到的景象。
“寧水兒因為一直對黑娃娃單相思,本來四不會被人知道的,可是不知道誰翻了她的床榻,從床下找出寫著情詩和繡有黑娃娃名字的巾帕,你也知道紫菱的厲害,所以啊……”嶽酒酒歎了口氣。
果真男色誤人啊,安悅在心裏感歎了一下,寧水兒是個好姑娘,看人不需要看很久,光是那雙純淨黑亮的眸子就能說明一切了,喜歡一個人本沒有錯,可是身邊的有心的人太多了,不得已就會卷入一些糾紛中,身不由己啊。
“你們在說什麽?”莫夢黎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嘴上還含著一根狗尾巴草。
看著他嬉笑的模樣,安悅頓時有些為那寧水兒難受,諷刺道:“你又去哪個師妹那裏了?”
嶽酒酒想到自己無疾而終的單相思,也情從中來,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嚴肅,“黑娃娃,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談一下。”
莫夢黎一愣,被兩人的莫名的態度弄懵了,“你們是怎麽了?至於師妹嘛,我覺的其實……”臉上掛著不正經的笑。
肩膀被狠狠的一拍,莫夢黎吃痛的望著嶽酒酒,“安悅,幫我按住他,這件事我必須得說!”
“恩恩,好……”安悅幹脆把他的雙手背在了身後,同嶽酒酒示意點點頭。
嶽酒酒嚴肅的咳嗽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盯著莫夢黎。
他見到此番情形,似乎很正式似的,忍不住撲哧一笑,眉眼彎彎,露出雪白的貝齒,淺淺的梨渦,殺傷力果真很大。
“不要笑,給我嚴肅點!”又是一掌,毫不留情的拍在他的後背。
莫夢黎好看的眉頭皺起,“喂……你們居然來真的啊……”
“當然,你以為是跟你開玩笑嗎?”嶽酒酒質問道,“好了,我現在開始說了,莫夢黎,你認識一個叫做寧水兒的師妹嗎?”
莫夢黎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搖搖頭,“書院裏的師妹那麽多,我怎麽可能個個都記得呢,師姐啊,你不會故意找個不出眾的來考我吧?”哭喪著臉,“這可不公平啊……”
嶽酒酒咬咬牙,耐著性子繼續道:“就是那個怕人的師妹,平日裏躲在角落,時不時被欺負,最近因為被翻出情詩而成為整個學院的笑話,想起來了嗎?”
莫夢黎繼續搖搖頭。
要不是安悅及時拉著,嶽酒酒估計會上前把他暴揍一頓了,安悅緊緊按住她,對著她搖搖頭,開口緩緩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頑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我是何其卑微渺小,怎麽能夠希冀的更多呢,可是我懷著一顆拳拳的心,盼望有一日你能懂得我的心意。”
見莫夢黎收起那戲謔的笑陷入沉思中,安悅不疾不徐的繼續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一時間安靜的隻能聽見風吹枝葉窸窣的聲響,嶽酒酒不知何時眼底氤氳一片,似乎陷入某種情緒中,都說相思苦相思累,隻有真正陷入相思中的人才能知曉。
“這些是?”莫夢黎難得認真的開口相問。
安悅回道:“是她寫下的情詩。”幾日前見小芳念叨著這些詩句,她覺得不錯,邊記錄了下來,隻覺得寫出這詩句的人才學豔豔,沒想到那人竟是寧水兒,既然如此,便讓這些詩句說出寧水兒心中想說卻未說出的話,“莫師兄啊,一個女子的真心是這個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即使你對她沒有那份感情,但是,也請你不要玷辱嘲笑她。”
嶽酒酒從某種情緒中回過神來,望著莫夢黎狠狠道:“寧水兒因為這件事受了不少紫菱的苦,上次我還看著她剛曬的衣服被水淋濕,還經常被嘲笑,黑娃娃,你得好好想想……”
“放開我吧。”莫夢黎淡淡開口,“你們說的事情,我懂了。”
安悅放開了他,認真看看他,“莫師兄,你知道就好了。”
嶽酒酒感歎了一聲,“那些詩句寫的可真是好啊,師妹,你抄寫下來沒,借我抄抄……”
安悅點點頭,“回屋就給你。”
臨到下午的時候,從俞先生那兒得到了消息,說是寧水兒從洛林書院離開了,她家裏派人來接走了她。
“是因為莫夢黎嗎?”嶽酒酒有些激動了,安悅捏捏她的手。
俞鶴臨開口道:“跟他有關係,因為上次情詩事件,被她家裏知道了,而且因為家中一直有門定下的親事,這次回去估計成婚去了。”
嶽酒酒眼底變得黯然了,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怎麽喜歡一個人,最終逃離不了家裏爹娘的決定,心裏忽然有些抽痛。
“師姐,你怎麽了?”安悅發現她臉色有些蒼白。
“沒事……”嶽酒酒低著頭,偷偷抬頭瞥了眼俞鶴臨,“先生,既然這樣我們就先走了……”
嶽酒酒跟安悅離去的時候,在半路上遇上了莫夢黎,他臉上少有的凝重,“莫師兄……”
莫夢黎聞聲一笑,安悅注意到他手上的書,上麵清秀娟麗的字跡,寫著一個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