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尷尬撞見

安悅安靜聆聽無為大師的講解,每每他講道一處的時候,程涉總會提出一個點,點到即止,他的話雖然很短,卻一句重地,安悅不禁暗自感歎,第一公子的頭銜似乎也不是欺世盜名。

時間已經不早了,安悅遞出了一個淺藍色的本子,“俞先生,這裏麵是我平日裏一些拙作,還希望能提點一二。”

“哦?”俞鶴臨接過了本子,翻閱了一下,字如其人,清秀雋永,隱隱帶著一股風姿英氣之意,柔中帶剛,眼底多了抹欣賞的光。

一一同他們告辭後,安悅向門口方向走去。

“先生,大師,時間不早,我也該離開了。”

聽到這清洌的聲音,安悅愣了一愣,還是不疾不徐的往前方走去。

聽著那有力明晰的腳步聲,安悅想了想,步子慢了下來,臉上帶著笑打著招呼,“程公子。”

“哦?你認得我?”程涉左眉一挑。

安悅心裏有些莫名,之前他不是自己介紹過嗎,再說這第一公子的盛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其實打從心底,安悅下意識的想要同他減少接觸,拉開關係的,畢竟他同茉莉姑娘的金童玉女的傳說擺在那裏,而且茉莉姑娘又是占有欲強烈之人,為了減少不必要的誤會,還是避開些的好,心裏有了這層想法後,安悅腳下的步子慢了下來,同他拉開了距離。

臉上帶著笑意,“程公子乃天下第一公子,安悅此前不知,實屬眼拙。”

這種官方疏離的話,讓程涉實在感覺到無味,望去安悅的視線多了份淡漠,淡淡到了一聲哦,繼續往前走去。

安悅往前方清俊的身影,暗自思考著一些事情,等到除了白雲寺一段路程後,恍然想到什麽,“糟糕!”把自己的腦袋一拍。

被她這一聲吸引的程涉回過頭,隻見安悅提著裙子,像一隻受驚的兔子,連跑帶跳的原路返回,忽然想到些什麽,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就是因為趕著回家,居然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掉在白雲寺了,這個東西不是其他,而是娘親親手給她繡的那個孔雀香囊,望了眼閉合的緊緊的大門,安悅搖搖下唇,眼底猶豫了一陣,往後退了一兩步,猛的一個前衝,手立刻往上一抓,可惜下半身沒能夠上去,雙手緊緊抓住牆,身子在下邊吊著,心裏一陣急切,斜著眼睛望望下麵,這下好了,下也不敢下,上也上不去了。

“需要我推你一把嗎?”

“好,謝謝。”感覺到一股力度把自己往上頂,安悅一個用了你,身子橫著爬到牆上,終於上來了,鬆了一口氣,忽然想到什麽,往下麵一看,頓時呆愣了,那個一臉似笑非笑表情的人,不就是程涉麽,怎麽會是他?安悅感覺此刻自己頭嗡了一聲,緊緊咬住下唇,“程、程公子……”

程涉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看來安姑娘的爬牆技術還不算太高啊。”

“我、我我我……”安悅頓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畢竟在一個這樣的人麵前,就覺得夠自卑了,現在又被他目睹這樣尷尬的一幕,真叫人抬不起頭啊。

這件事還未解決,下一件已經擺在眼前了,麵對這樣高的牆,安悅低頭望了一眼下麵,隻覺得腦袋發昏,這下子才真是上下兩難了,瞥了眼眉眼含笑的程涉,心裏又急又尷尬,一時間想法沒從腦子裏過,對著他就是翻了一個白眼。

程涉眼底露出片刻愕然,接著忍不住撲哧一聲,嘴角**起來,再看到安悅臉上發紅,望著下麵似乎臉色發白,眉頭一挑,“你害怕?不敢下去?”

安悅輕咬著下唇,即使會被他嘲笑,可心裏一橫,點點頭。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說著皺著眉頭瞥了眼牆上的安悅。

安悅緊緊抱住牆,心裏還顫抖著,瞥了眼程涉,希望他來幫幫自己,可是見到程涉已經轉身,看那個樣子似乎是想要離開了,嚇得趕緊大叫出聲:“別走——”

程涉此刻已經轉過身來,眼底帶了抹戲謔的笑意,“安姑娘的意思是?”

安悅自小恐高,吸了吸鼻子,“程公子心善一把,把我弄下去吧。”

程涉眼底多了抹柔軟,恍若一陣風,衣袂飄動幾下,安悅就貼在了他寬厚的胸口處,聞著淡淡清冷的梅香,程涉攬著她進入到白雲寺來。

等到安悅從驚懼中清醒過來,才意識自己現在居然在程涉的懷裏,頓時大駭,趕緊脫離他的懷抱,才一步,就感覺腳下一軟,幸虧程涉一手攬住她的後背,她才沒有摔倒,臉上倏地一紅,“謝、謝謝。”

他臉上微微蕩漾開來的笑格外驚豔,看的安悅眸子一閃,眨動了一下。

安悅嚐試著自己起了身,撿了一根木棍撐著走動。

程涉頓時恢複了拍冷淡氣息,默默走在一邊,“安姑娘此刻回到白雲寺可是有其他的事情?”

“我丟了一個香囊在這裏,那個香囊對我來說很重要。”安悅彎著腰在草地裏搜尋著。

“香囊?是什麽樣的香囊?”程涉開口問道。

“上麵有一隻孔雀,很漂亮的紫色香囊,是一個對我來說

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安悅眸子裏全是著急,幹脆蹲下身來,撥動著草,仔細大的尋找著。

程涉淡淡站在一邊,恍然想起茉莉曾經央求自己給她買了一個孔雀的香囊,隻不過是付銀子的事情而已,他沒有拒絕,忽然開口道,“再買一個不就好了。”

安悅見他在一旁不僅不幫忙,還在說風涼話,頓時就忘了他的身份了,猛的站起身來,嚴肅道,“香囊不僅僅的香囊,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更重要是情意,你懂嗎?”

忽然瞥到程涉的臉色微微一變,“你對他有情?”

安悅可沒辨認出他嘴裏的他是哪個他,隻簡單認為說的是那個香囊,點點頭,“那個香囊對我來說很重要,意義深刻。”因為她知道那個香囊是娘親花了幾天的時間繡的,上麵的針腳很密,而且裏麵的幹花更是費了不少心血。

“是嗎,那安姑娘就在此慢慢找吧,我先離開了。”話剛說完,就見白衣一閃,他真的離開了。

安悅微微一怔,想到待會兒離開的時候,心裏頓時犯難了,目前之計,還是趕緊把香囊尋到的好。

安悅在這篇草地裏尋了四五個來回,都沒能見到那個香囊,心裏一陣失望,難道是掉在了那個房間裏,安悅冒著藥,邁著碎步慢慢來到那件禪房,慢慢的打開窗戶,往裏麵望望,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忽然聽到清晰的腳步聲,背部一僵,估計是夜裏巡夜的和尚來了,左右看看,想要尋一個地方躲著。

忽然一雙有力的手臂把她整個人往窗子裏麵一拉,安悅低呼一聲,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懷抱,嘴被緊緊的捂著。

心裏頓時一陣的驚慌,掙紮了幾下。

“別動,是我。”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

安悅心間滿是驚訝,沒有繼續掙紮,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屏住了呼吸,待到慢慢走遠,嘴上的手掌才慢慢離開,安悅鬆了一口氣,頓時就轉過身,眸子猛的一縮,頓時愣住。

兩人的距離不過一尺,眼前就是他那張精致深邃的臉龐,安悅猛的往後一推,猛的大口吸氣。

不行不行,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安悅暗暗告訴自己,淡定一些了後,轉過身來,“對了,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麽又在這裏啊。”

程涉神情自若的回道:“在回去的路上發現今夜月色不錯,打算賞賞月再走。”

安悅瞥了眼窗外的月色,的確不錯,月光皎潔,想來第一公子是極有風情雅致的,沒準還做了幾首詩呢,據說那千古絕唱的關於明月的詩是他十三歲時所作,忽然想到現在不是關心月光或者詩詞的時候了,輕聲問道,“你帶了什麽照明的東西沒有?我猜我的香囊掉在房間裏了,我想照著找一下。”

程涉搖搖頭,優雅的站起身來輕輕拍打著身上的灰,“沒有。”

忽然想到此刻離開若是少了他將是一番怎樣的光景,下意識的就抓住了他的袍子。

程涉眉頭微挑,眼底帶笑的望著她。

“我、我不敢一人離開……”聲音微弱的像蚊蚋。

程涉心情大好的勾起嘴角,“走吧,明天我跟無為大師說一聲,撿到了香囊就給你留意著。”

安悅慢慢起了身,覺得程涉真是個熱心的大好人,“謝謝你。”看來自己之前對他那些不客觀的評價都是誤解了他。

他的輕功著實好,不過一閉眼一睜眼的時間,安悅就出了白雲寺,兩人走在路上,安悅猶豫了一陣,忽然開口道,“能不能不能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別人?”

“恩?”

安悅在心裏打了腹稿,慢慢開口道:“我想著說,今日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第一公子,卻讓你看到我如此尷尬的事情,還破了白雲寺的規矩,這樣的確不好,再說,能跟公子搭上關係的人都會被人議論一番,我,還是喜歡低調的好。”

安悅等著程涉的反應,過了一會兒,隻聽輕哼一聲,她摸不定他是什麽態度,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