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分娩

歲月的長河舒卷展開,那張曆經歲月的女子似乎多了一抹感慨,特別是醇香的桃花酒下肚後,仿佛說出任何肚子裏所隱藏的事情都變成理所當然的了,安悅覺得這種氛圍反而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驀地,她忽然不再說話,而是吳儂軟語的唱起了江南小調。

一壇子酒很快就見底了,撲通一聲,酒壇落地,在地上咕隆咕隆的轉了好幾個來回,停在樹下,靜靜躺著。

“悅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安悅默認的點點頭,故事很短,很明顯裏麵有刪節的部分,一個鄉野女子愛上了身份高貴的皇子,兩人愛的海誓山盟,黑天暗地,最終還是被身份的距離給分散了。

嗝……又是一個酒嗝……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可是……偏偏那女子懷孕了,而且還是一對雙胞胎……”眼底露出滄桑的味道,“那位女子是武林中人人想要處之而後快的魔頭,她生出的兒子,命運也不會由她控製……”

安悅眼底閃過一抹光,似乎跟什麽重合了一些,不過她沒有開口,繼續等著她慢慢述說。

“受到父親的威脅,她必須留下一個繼承魔教,可是那是一條怎樣的路,她最明白不過了,那時她甚至希望那一雙兒子從未生下來過,就在她十分矛盾的時候,兩個兒子被魔教抓走了……”她又陷入悲傷回憶中,雙手扶著腦袋,“也許會猜到,兩個兒子都是留不住的,注定了有一個繼承魔教,而另一個不得已進入皇宮……”

更加貼近了,安悅腦海裏那兩個名字頓時跳躍出來,阿涉喝南宮鳳,他們是兄弟。而如果沒猜錯的話,眼前的花夫人就是當年的花非花,魔教教主,難怪……難怪……

“我想我已經知道一切了……“看著花夫人平靜的表情,安悅頓時明白她如此費心思的講述這個故事。為的就是能讓她明白她的身份。心裏感慨的同時更多的是不解,“不過,我想知道的是。為何當年選擇讓阿涉進入皇宮,而南宮鳳繼承冷修宮。”

南宮鳳就是因為當年的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冷修宮對於宮主的要求有多麽嚴格,可想而知,當年作為哥哥的阿涉,也許真的想過把最陰暗最險惡的那一條路留給自己,可是為何,突然之間就變成如此了呢,以至於到現在南宮鳳還恨進了骨肉裏。對阿涉已然沒有半分的兄弟之情了。

在聽聞著個問題後,花夫人的眸子冷了冷,安悅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要怪就要怪那個狠心陰險的皇後……”狠狠道,“當年涉兒是自己要求留在冷修宮的,他為此還把所有關於作為宮主的心訣練了一遍。他那時也不過七歲而已,他向鳳兒講述自己聽來的皇宮事情,告訴他自己想要讓他做一個無憂無慮快樂的皇子。可是皇後偏偏容不下這個從外麵領回來的皇子,在準備將他總會皇宮之前,就在無心門下了重金。對回到皇宮皇子進行不眠不休的暗殺,要知道,無心門一旦下重單,不僅門內的高手都會夜以繼日的出動,就連武林上一些陰狠之人也會參與暗殺。

這件事情在我同爹爹房裏討論的時候被涉兒知道了,他堅決要求進入皇宮,甚至為此差點把鳳兒推進了湖裏,那時天很冷,後來我責罰他,問他為何要真麽做,他忽然純然的一笑,接著說出了讓人一震的話。”

“是什麽?”安悅很難想象阿涉會做出那種事情。

花夫人眼底深黑一片,“他笑著說,皇宮裏的心狠手辣,未達目的不惜犧牲一切,我做的,不對麽?”輕輕歎了一聲,“當時我就怔然了,阿涉,他的模仿能力比誰都強,後來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爹爹,他當即就決定送阿涉進皇宮,這麽多年了……我才知道,當年他回皇宮也是九死一生啊……”眼底有絲絲愧疚。

安悅心裏感歎不已,更多的,是對阿涉的心疼,七歲的時候,她在幹嘛?是跟著丫鬟趕蝴蝶,還是爬樹,而那個時候的阿涉,已經懂得如何去保護弟弟了,甚至逼著自己長大,怎麽不讓人心疼,也許,南宮鳳真的應該明白這些事情了,“可是,南宮鳳對阿涉的成見如此之大,為何不告訴他真相?”

花夫人搖搖頭,“現在還不行,鳳兒的心不夠狠,告訴他當年的事情,他肯定會原諒阿涉的,但更多的是自責,雖然他現在成為了冷修宮的宮主,可是暗藏的危險太大了,現在還不是能夠同阿涉和解的時候,否則,這回成為他致命的弱點。”

殺手界一旦人有了作為人的正麵的感情,就會成為致命的弱點,不管是你心軟、正義……

“花夫人,那為何你會選擇來安府呢?”

談到這個問題,花夫人眼睛一眯,開心的笑了,“安府雖然也是暗藏幽波,但是我還挺喜歡的,更多的是……”一雙手輕輕放在了安悅手上,“我想要替阿涉好好守護著你,我欠他的太多了……”眼底多了抹感歎,“我不知道該怎麽做了,但是能夠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安悅想起了那些傳聞,據說當年女魔頭花非花雖然邪派,卻是當今無愧的第一美女,不管是她裝成仙子的一麵,讓人癡醉,還是她身披紅色紗衣的一麵,讓人如同墜入紅塵世界,隻想著沉浸之中永不醒來。

忽然手指伸出,在她塗粉的臉上摸著。

“怎麽?你認為我帶了人皮麵具?”輕聲揶揄道。

安悅頓時意識到自己太過於失禮了,趕緊把手抽回,喃喃道:“我……我隻是在想當年的那個傳言……”

花夫人淡淡一笑,”魔教女,傾城色,一朝出山,人人傾倒,寧不知魔女或仙女,讓人分不清善惡……”意思就是她的美貌會讓人忘記那些世人的評判,隻想拋開俗世的一切好好欣賞一番,因此安悅很是仰慕的,想到眼前的花夫人就是當年的第一美女,更是興奮了。

花夫人起身笑道:“好了……倘若你想看的話,我總有一天會讓你看到的……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自從知曉了花夫人就是當年第一美女花非花後,每一次瞥向她的眼神都多了些其他的東西,畢竟當年能見到第一美女的人少之又少,以至於後來口口相傳,在很久沒了她的消息後,人們又傳言說她死了,或是嫁為人婦,或是掉進山崖修煉了不老之術,或是已經容顏老去,成為普通婦人,不過比較那後麵幾個,人們更願意相信第一個她死了的傳言,人人心中都有這麽一個亦正亦邪的美女,老去勢必死去耿然人接受不了的事實了。

在院子裏時不時都可以看到安致遠的身影,起初安悅還隻是做視而不見,後來就幹脆冷嘲熱諷了。

“悅兒,你不要這樣……”蔡萍正在縫製香囊,每一年她都會給安悅做一個新的,不僅在裏麵加上五穀雜糧,而且還有從廟裏求回的護身符,就是希望香囊能給安悅帶來好運氣,帶著她對悅兒的關懷,能夠無病無災。

安悅手裏是一份寫給阿涉的信,她把花夫人的事情告訴了她,她也不希望母子兩人一直不聯係而是默默為對方付出,人的一生並不是很長,有些話倘若現在說不清楚,以後會後悔的,而她,不希望阿涉此刻會後悔。

安悅裝作沒聽到娘親的話,繼續提筆寫著,忽然聽見芍藥急急忙忙的聲音,“夫……夫人……小姐……”

“出什麽事了?”蔡萍趕緊問道,畢竟芍藥還是個很穩重的人。

“劉三傳來消息,說……說是……倩兒下麵流水了,估計……是要生了……”

蔡萍聽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趕緊下了塌,“那還愣著幹什麽,悅兒,快跟我一切去看倩兒,把府裏的陳婆子叫上……”陳婆子是資深的接生婆,在小孩子喂養方麵也很有經驗。

蔡萍跟安悅上了馬車,就急忙催促著馬車行的快些。

在蔡萍一路上擔憂的嘮叨下,終於到了倩兒家的院子,還沒進門,就聽見倩兒痛苦的叫聲,還有孫進粗氣的責問聲。

推開門,屋門口孫進臉色很凝重,一直堅持要進去看倩兒,額上青筋直冒,一副凶狠的模樣,“讓我進去!”拳頭捏緊,帶著男子的隱忍。

蔡萍趕緊衝了過去,“你這不添亂嗎……趕緊走遠些……”

“夫……夫人……”孫進一見到蔡萍剛剛的氣勢就消失了,尷尬道,“我……我隻是……”蔡萍對於她跟倩兒來說,是世上最值得尊重的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擔心倩兒,但是你不知道女子生產男子是不能入內的嗎,劉婆子,跟我進來……放心,有了我們,倩兒是不會有事的……”

因為安悅是屬於從未經曆過這些事情的女子,一般來說是不準她入內的,實際上,安悅上輩子也經曆過生產之痛,隻是那時,她沒有倩兒這麽幸福,有關心她的相公和愛他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