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級!”費拉利驚訝萬分的望著天空,心中一陣後怕。

其實他也是九級鬥氣的巔峰了,希爾公國除了邦克以外,就是他最強,隻不過,他不會飛,聖級強者和傳奇級強者最明顯的區別就是這個。

在希爾,他費拉利不怕邦克,因為他統帥著希爾的軍隊,可以倚仗手中的權勢;可除了希爾公國以外,費拉利就必須小心謹慎了。

聖級強者在奧菲拉爾大陸十分少,達到那個程度的強者基本上都有背景,就算沒有背景,也有朋友,聖級強者的朋友,即便不是聖級,也多半不簡單。

希爾隻有邦克一個聖級強者,現在又出現的這個黑衣男子,肯定不屬於希爾,這道理費拉利很容易就想明白。

不過還好,還好這個黑衣男子出現了,這樣費拉利才有借口去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出手破壞出征儀式的規矩。

費拉利回頭望向王宮前的高台,卡裏特臉色鐵青。

很快,出征儀式在卡裏特的授意下草草結束,一臉血糊糊的拉米雷斯獲得了勝利,成為了希爾的先鋒官,他將和自己的父親費拉利一起,在十天後朝著希爾和盧士安公國的邊境出發,抵抗盧士安的入侵。

“哼。”人群中的西麗雅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公……不,小姐,你去哪裏?那不是王……不,家的方向啊!”侍女芭芭莎大吃一驚,急忙去追,她知道西麗雅公主的脾氣,天不怕地不怕,生氣起來卡裏特陛下都拿她沒辦法。

西麗雅現在明顯就是很生氣,連王宮都不想回,她芭芭莎必須跟緊了,不然後果真的很嚴重。

……

夕陽紅彤彤的。

人群散了,廣場的黃昏顯得很寂寥。

咣當咣當的聲音不絕於耳,那是工匠和民夫在拆除比鬥場和專為儀式打造的設施。

“薇薇安,你別跑,你聽我解釋。”一個聲音在咣當聲中很不明顯。

“還解釋什麽!”薇薇安猛地轉身,死死瞪著傑斯特,大大的眼睛裏全是憤怒,“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犧牲別人的壞蛋!”

“不,不是的。”傑斯特有些語塞,“這其實,其實是邦克叔叔的主意,他讓撒加去參加出征儀式,打敗所有人之後,再輸給我,這樣,這樣我就能成為先鋒官,甚至,甚至可以……”

“可以得到西麗雅是麽!”薇薇安打斷了他,“哥哥,你太讓我失望了,本來我還覺得你暗戀西麗雅很可憐,但現在我覺得西麗雅是對的,她看不上你是對的,你這樣的人,根本連喜歡西麗雅都不配!”

傑斯特沉默了,從他的眼神來看,薇薇安的話刺傷了他。

“不服氣是麽?”薇薇安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我和你是一樣的,我們從小就在別人的保護和關愛下長大,就像永遠不懂得風雨的溫室裏的花,我們不懂為別人考慮,更不懂去怎樣靠著自己去做一件事,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有父親,都有邦克叔叔,都有菲利斯家,所以,我們很少,甚至根本不會去在意別人……”

傑斯特看著自己的妹妹,他第一次覺得薇薇安變得好高,自己好像都要仰視著她。

薇薇安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直到,直到遇上了他,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那樣活著的人,原來還有人可以為了活著去拚命,可以為了看到明天的太陽而用盡全力,那是一種多麽堅強的信念,和那樣的人相比,我們顯得如此脆弱不堪,我被震撼了,甚至就連看到他,都覺得活著是這樣美好,空氣是這樣新鮮,陽光是這樣明媚,他帶給我的,就是這種堅強的生存方式,這種在我以前看來渺小而卑微的生存方式……”

說到這裏,薇薇安流下了眼淚,她淚眼婆娑的望著四周,“可他不見了,因為你們的自私,他必須要去戰鬥,去受傷,去犧牲,那是他活著的權利啊,你們憑什麽剝奪,就因為你們有錢,有權,有勢嗎!”

“妹妹……”傑斯特看到薇薇安哭的很傷心,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

“他不見了,我的信念不見了,我的希望也不見了,我還是那朵溫室的花,還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廢物……你們,你們太過份了,我恨你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薇薇安掩麵轉身,朝廣場的另一頭跑去。

“你喜歡撒加!”傑斯特突然大吼一聲。

薇薇安停下了,木然的轉身,一雙淚眼中是驚訝的神色。

“不用奇怪,我早就知道,不止我,連麗芙,琪雅她們都知道。”傑斯特朝薇薇安走去,露出了笑容,“那就去找他啊,我們一起去!傻瓜,我反正都是廢物了,這一次,我也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件事,不管成不成功,至少,我努力過!”

“哥哥……”薇薇安望著傑斯特,愣了一下後,撲進了傑斯特懷裏。

“別哭了。”傑斯特輕輕拍著薇薇安的背,“你不是要堅強嗎,勇敢一點,再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他,你喜歡他,就算被拒絕了也沒關係,你試過了就不算失敗。再說,我傑斯特的妹妹那麽可愛,號稱霍坦丁年輕貴族最想迎娶的女子,他撒加能被你喜歡,是他小子受到奧丁大神的恩寵!不過妹妹,我還真是奇怪呢,你怎麽會喜歡他的,難道從克拉瑪爾叢林之後就開始了?我以前還覺得你會和科維爾大哥成為一對呢。”

“科維爾大哥隻是把我當成妹妹,和西麗雅一樣,再說,遇上撒加之後我才知道,我對科維爾大哥的感覺,不能叫喜歡,隻能叫崇拜,因為想到他時,我的心不會難過,不會加速的跳,也不會有那種失重的感覺。”薇薇安抬起頭,臉紅紅的。

“我懂了,我對西麗雅也是這種感覺。”傑斯特若有所思。

“哥哥,說真的……”薇薇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你比不上拉米雷斯,我們家的權勢也比不上威爾斯家,裏貝索首相的兒子特萊倫據說也是西麗雅的狂熱追求者,我們和特萊倫從小就認識,知道他家裏的勢力有多大,連卡裏特陛下都有些忌憚,再說西麗雅她的眼光很高,我記得她說過,除非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不然她西麗雅寧願一個人過一輩子……”

“我會成為頂天立地的英雄!”傑斯特向後跳了一步,高舉拳頭大吼一聲,那模樣真的像在對奧丁大神起誓。

“哎喲,我沒聽錯嗎,傑斯特.菲利斯,霍坦丁最出名的垃圾,居然想成為頂天立地的英雄?”

傑斯特和薇薇安都是一愣。

隻見一個穿著華美繡袍的年輕男子帶著十多個隨從,正朝這邊走來。他的臉很英俊,隻不過還有很多淡淡的淤青,一看就是被打傷之後接受了光明魔法的治療。

“拉米雷斯!”傑斯特牙齒咬的呼呼響。

“真的是你們……”拉米雷斯皮笑肉不笑的道,“菲利斯家安排的一場好戲,真的讓我受益匪淺啊。”

“你想幹什麽!”傑斯特擋在了薇薇安前麵。

“喲,挺勇敢的嘛。”拉米雷斯輕蔑的看了傑斯特一眼,“學會擋在女人前麵了,我還以為你隻會趴在女人身上。”

“你亂說什麽!別當著我妹妹的麵胡說八道!”傑斯特吼道。

“裝什麽清純。”拉米雷斯指著傑斯特身後的薇薇安,“我就不相信,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的女兒,會不知道這些男女之事!”

“你混蛋!”薇薇安幾乎是帶著哭腔吼出這句話,原本清脆如黃鶯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混蛋?我的確是。”拉米雷斯眼中露出了凶光,“差點破壞了我的好事,今天這麽好的機會,不給你們一點教訓,實在對不起我臉上的傷!”

……

菲利斯莊園。

書房內,因勒夫愁眉不展。

“唉。”他歎了口氣,端起了鑲金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因勒夫心中實在糾結,因為就在不久前,薇薇安闖了進來,不顧一切的和自己大吵一架。“出征儀式……失敗了。”因勒夫的手指在茶杯邊緣敲著。

實際上,對於希爾的出征儀式,那些貴族豪門是不屑參與的,在以往的出征儀式中,平民百姓居多,因為這的確是他們出人頭地的最好方式。

可這一次不同……

因勒夫皺起眉頭,放下了手中茶杯。

這一次的出征儀式,在因勒夫看來,其實也可以算作是卡裏特在為自己的女兒挑選理想的丈夫。

這是和希爾王室聯姻的大好機會。

所以霍坦丁有權有勢的貴族王公都參加了。

而且,因勒夫也相信,站上比鬥場的,基本上都是那些大家族尋找的打手,就像撒加一樣。

可是,為什麽這些打手的實力如此之差呢?

就撒加而言,充其量隻有四級鬥氣,而且根本不懂任何戰鬥技巧,即便因勒夫知道撒加在比鬥場上堅強的意誌,但實力是硬性標準,這種東西有時候根本不以意誌為轉移。

驀地,因勒夫想起了邦克說過的“權勢左右的暗箱”,當時因勒夫沒有去細想,但是現在,他反應過來了——

是費拉利,是克米奧家!

應該這樣說:克米奧家利用他們在霍坦丁幾乎可以一手遮天的權勢,讓出征儀式變成了拉米雷斯百分之百勝利的遊戲!

原來如此,每一個參加者的實力,絕對不會高於拉米雷斯——這就是費拉利巧妙的安排!

卡裏特對修煉很狂熱,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來比鬥場上誰強誰弱,假如安排一個實力很高的人打敗所有對手,最後再輸給拉米雷斯,這樣的做法未免太低端了。

所以,撒加才會一直站到最後。

“邦克,原來你早就想到了,如果撒加的實力比拉米雷斯強,那麽他一定連站上比鬥場的機會都沒有!”因勒夫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你是在賭啊,我的老朋友。”因勒夫點點頭,“早在克拉瑪爾叢林,你就知道了,一個不會任何技巧隻有二級鬥氣卻可以徒手殺死四級魔獸的人,就是賭得勝利的最好籌碼。”

“想通了嗎?”書房的門被推開。

“邦克,我……”因勒夫欲言又止。他臉色微微有點尷尬,其實剛才他對邦克是有疑惑的。

“什麽都別說了,我還是那句話,菲利斯商會,就是我的家。”邦克笑道。

“唉。”因勒夫重重歎息。

“得不償失。”邦克也搖頭道,“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懷疑一切。不過,我的會長,我記得你說過,做生意時,風險越高,獲得的利益也越大,雖然容易虧本。”

“虧多了。”因勒夫歎道,“本來想用撒加這個本錢,去博取我們和貝爾薩王室的親密關係,如果贏了,菲利斯商會成為希爾的國家商會前途一片光明,可我們輸了,不僅讓傑斯特和薇薇安失去了他們的朋友,也讓克米奧家對我們產生了敵意。”

邦克身體微微一顫,“所以,他們才會恨我。”

“誰?”因勒夫不解。

“傑斯特,還有薇薇安。”邦克緩緩道,“如果不是費拉利最後的攪局,其實我們也贏了,我讓撒加戴上麵具,是因為他的外表太容易讓人記住,而讓他第一個站上比鬥場,就是為了給所有人造成最後他體力不支傷重難撐輸給傑斯特的印象,的確,事情也照著我的計劃進行,可我沒有想到,撒加身上,有一種凶性,一種狂獸般的凶性,他竟想要殺死拉米雷斯,所以才迫使費拉利出手。唉,我早該想到,如果沒有這種凶性,他又怎麽能殺死赤毒蟒……錯了一步,滿盤皆輸。”

邦克眼中閃爍著,“不顧一切,無論如何都要站起來,為了生存,就算遍體鱗傷,也要垂死掙紮,也要用盡最後一口氣把對手撕碎……這個年輕人太可怕了,也許,他出現在菲利斯家,並不是好事,而且,那個拉法爾牧師說過……”

“異端。”因勒夫深深吸了口氣。

“就像帶來惡兆的星象。”邦克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所以,我接受了費拉利的考驗。”

“什麽?”因勒夫問。

“費拉利最後將撒加扔向了我,如果我不阻攔,撒加將會被比鬥場柵欄的尖刺奪去生命,而我阻攔,費拉利就會認為,撒加是我們安排的讓傑斯特獲勝的棋子。事實也正是如此,所以,我沒有阻攔……”邦克說到這裏,語氣有點黯然,“所以,傑斯特才不願意理我,薇薇安也不想再見到我。”

“別和那兩個孩子計較,他們還不懂事。”因勒夫寬慰道。

“撒加沒有死……”邦克沉聲道,“我沒有阻攔,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原因,甚至比前兩個更重要!”

因勒夫一驚。

“這個年輕人的背景並不簡單。”邦克眼神波動不定,“在比鬥場周圍,隱藏著兩股十分可怕的氣息,我根本猜不透這兩股氣息到底有多強!本來,我是感覺不到的,但是,有一股氣息刻意釋放出了一些能量的波紋,目的就是讓我知道他的存在,不能輕舉妄動,果然,我沒有猜錯,就在撒加快要撞上尖刺時,那股氣息出現了,帶著撒加從天空離去,會飛行的強者,你應該知道是什麽級別了吧。”

“聖級!”因勒夫倒抽一口涼氣,接著,他又問:“那另一股呢?”

“另一股氣息……”邦克搖搖頭,“說實話,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隻是,在撒加被費拉利扔向尖刺時,那股氣息才出現,而且波動很劇烈,好像撒加對他來說很重要,如果不是那個帶走撒加的聖級強者出現,我想,他也會出手,也許……”邦克眼中掠過一絲寒意,“他還會殺死費拉利,或者,我。”

“我的天啊。”因勒夫嘴唇都在顫,“傑斯特,我的兒子,你到底從哪裏認識這樣一個家夥的,邦克,如果那兩個聖級強者要對我們不利的話,該怎麽辦?”

“所以我才沒有出手阻攔。”邦克示意因勒夫安心,“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和撒加撇清關係,那兩個聖級強者也不會怎麽樣,畢竟這裏是希爾公國的首都,就算他們不怕希爾的軍隊和衛兵,還有魔法師公會,還有來自聖城的聖使。”

“你做的對。”因勒夫長長出了口氣。

邦克笑了一下,表情如常。

可是,他的心裏並沒有這樣輕鬆,他這樣說隻是為了讓因勒夫放心,因為聖級強者的世界,不是他因勒夫一個商人可以了解的。

邦克十分清楚,如果那兩個聖級強者真要找菲利斯家麻煩的話,就算是希爾的聖使德賽,也一樣攔不住。

帶走撒加的黑衣男子說實話邦克是挺放心的,因為他能把氣息透露給自己,就證明,如果不違背他的意思,他不會怎麽樣。

而另一個……

邦克真正害怕的,其實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