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呀!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們不是兄弟嘛。”蘇菲的俏臉貼在殿門上,豎起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

赫缺站在她身後,棱角分明到極點的臉憋得通紅。

“你這樣子好可愛!”蘇菲看到了赫缺的表情,整個人向後一靠,抬起臉,額頭正好對著赫缺的下巴。

“走開啦!”赫缺用下巴使勁點了一下蘇菲的額頭。

“疼!”蘇菲突然挨了一下,身體一顫,向前撲去……

門打開了——

咕咚!

蘇菲趴在地上。

“這就是你們的相處方式?”撒加微微一笑。

“……”赫缺臉色開始從紅向青轉變。

“鬼麵霸體?”撒加調侃著赫缺。“又想打架?不好意思,今天沒空。”

“哈!”蘇菲還趴著,卻已忍不住笑出聲。

“看我出醜你那麽高興嗎!”赫缺衝她吼道。

“對。”蘇菲站了起來,拍拍膝蓋。

“我真的懷疑那時候是不是幻象了。”赫缺瞪著眼。

“不是啦!”蘇菲撲到赫缺身上,雙手掛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赫缺的臉由青轉黑……

“蘇菲,你厲害。”撒加豎起大拇指,“我為收拾這個家夥費了那麽大勁,你輕輕鬆鬆就辦到了。”

一隻手抓住了撒加的拇指。

“我給你看樣東西。”赫缺的目光落在撒加臉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蘇菲你先離開一下。”

“好。”蘇菲雖然愛鬧,但很聽赫缺的話,應了一聲後,轉身走出了偏殿,順手還把門關上了。

“沒想到你也會被女人吸引。”撒加將拇指從赫缺手中抽了出來,“我還以為你隻喜花草。”

“我……”赫缺欲言又止。

“哦。”撒加拍拍額頭,“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你呢?”

赫缺呆了一下,目光閃了閃,隨即嘴角一彎,“我也是。”

“你要給我看什麽,兄弟。”撒加摟住了他的肩膀。

“讓我想殺了你,但更想殺了自己的東西。”赫缺拿開了撒加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攤開手掌,一團黑色的火苗漸漸清晰。

唰!

赫缺一甩手,鬼火飛到偏殿正中,扭動了幾下後,變成了一塊十米多長的黑幕,接著,黑幕上開始出現了影像,雖然是黑白色的,但卻記錄的非常清楚。

撒加的笑容消失了,慢慢的,目光變得冰冷無比。

……

呼,赫缺右手一揮,黑幕變成了一團鬼火,緩緩飛到他掌中。

撒加盯著赫缺掌中的黑色火苗,一言不發。

“怎麽想?”赫缺捏散了鬼火。“這叫‘鬼斥候’,是鬼術陣法流的一個小計倆,它可以潛伏在對手不易察覺的地方,將一切完整的記錄下來。”

“那就是說……”撒加深深吸了口氣,“我剛才看到的……都是真的了?”

“沒錯。”赫缺點了點頭,“我當時被那叫鳧輪的攻擊,受了很重的傷,但受到攻擊的同時,我也放出了‘鬼斥候’。”

哢,哢……

撒加腳下的地板突然裂開。

“準備去神界了?”赫缺望著撒加淩厲至極的眼神。

轟!

數十塊地板同時炸碎!

撒加一腳踢開殿門,走了沒幾步,又站住了,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赫缺靜靜看著他的背影。

“這不能怪你……”撒加背對著赫缺道,“如果我是你,也會這麽做。”

赫缺眉間輕輕一顫。

“沒有實力,就注定失去。”撒加緩步向前走去,“一切都是我的錯,好像我一直,都處在一個被動的狀態……心安理得的接受,接受她的付出,接受她的愛……現在……”

撒加的背影在赫缺的深紫色瞳孔中越來越小,赫缺也知道撒加說的“她”是誰。

“輪到我了。”

撒加消失在了殿外的長廊中。

……

落冥宮典雅別致的後花園中,達密釋躺在一處涼亭下的搖椅上,悠閑的哼著小調。

這時,一粒金色的光點落在了他的鼻尖……

光點一閃即逝,達密釋睜開眼,望著空中,“我的朋友,你又說準了。”

一片蓮葉,帶著溫和的氣息,在空中若隱若現,然後金光如星辰一般散落下來。

唰,蓮花綻放了,一個清瘦的灰發男盤坐在蓮台中央,睜開了他洞悉的雙眼。

“先把東西還我。”羅秀空靈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

達密釋撇撇嘴,揮手一道金光朝羅秀射去。

羅秀伸手抓住了金光,光線落盡後,隻見一個金絲纏繞的藤環晃晃悠悠的掛在他的食指上。

“你已經開始想念了嗎,迦葉手環……”羅秀溫柔的望著藤環,食指撚動,藤環已經戴在了他的右腕上。

“你的元器還真奇特。”達密釋坐了起來,望著羅秀腕上的迦葉手環,“竟然可以和主人分離。”

元器?

難道羅秀的這個纏著金絲的藤環也是元器!?

“我們的靈魂相連就夠了。”羅秀笑道,“在頂位麵修煉的人不也是這樣嗎,肉體承載著靈魂,彼此可以分離。”

“你錯了。”達密釋輕聲道,“一直在那裏修煉的你並不清楚,其實對於我們來說,肉體和靈魂實體一樣重要,因為你的靈魂可以化身,而我們不行,脫離了肉體的靈魂體其實脆弱不堪,西戒前輩就是例子。”

“哦。”羅秀笑了笑,“那個時侯可不是這樣……”

達密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快來了嗎?”羅秀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

“嗯。”達密釋緩緩點頭,“夜叉終究還是告訴了他,用奇妙的鬼術。”

“沒有衝突。”羅秀道,“反正這也是你的目的,你我都清楚,這場大戰,其實隻是個幌子……我們真正需要的,是……”

“諸神手諭,命運七卷。”一個磁性的聲音打斷了羅秀。

“來了。”羅秀微微一笑。

“我說……”撒加一閃身掠到了蓮花台上,望著羅秀,“你老坐在這個上麵看著一切,不會無聊嗎?”

“心情變好了嘛。”達密釋笑道。

“是心結解開了……”羅秀手掌托起,帶著撒加一起離開了蓮花台,落到了達密釋所在的涼亭裏。

金光如風,蓮花消散。

“我要提前出發。”撒加對達密釋道。

“我已經知道理由了,不用再說。”達密釋點點頭。

達密釋的態度有些出人意料,撒加愣了一下道:“前輩不是說等我領悟了‘魘化’再去嗎。”

“魘化?”羅秀看上去有點意外,“撒加,你已經魘化過了?”

“不是真正與靈魂境界結合的魘化,隻是肉體,在真央地上。”撒加道。

“哦。”羅秀笑了笑,不再多問。

“也許在神界,你會更有動力。”達密釋笑看著撒加,“再說,我的阿修羅王,你在這裏有心思嗎?”

“為什麽你不阻止我,這是脫離計劃的行為,可能會導致全盤失敗。”撒加問達密釋。

“你以為我會向當年阻止七夜一樣阻止你?”達密釋搖搖頭,“你和七夜不一樣,你的智慧不會讓我失望,這就是理由。”

“是當年七夜的事情給你的教訓吧……”羅秀心裏歎道,“達密釋啊,你也已經做好決定了吧。”

“你不可能允許自己失敗,因為什麽你比我更清楚……誒?”達密釋伸手去拍撒加的肩膀,但是差點從躺椅上滑下來……

“……”撒加伸手扶住了他。

“想做什麽就去吧。”達密釋拍了拍撒加的手背,“我會幫你的,我們已經坐上了同一條船。”

“好。”撒加鬆開了達密釋,“我現在就有一個請求。”

“你說。”達密釋看著他。

“我要等一個人來了才會走。”撒加道。

“你怎麽又不急了?”達密釋有些奇怪。

“前輩剛剛的話感動了我。”撒加直說了,“冥界也是我在乎的地方,所以我要確保它的安全才行,這道理很簡單,掩體倒塌,目標也藏不住。”

達密釋笑得很欣慰,“你要等誰?”

“捷克。前輩很不情願教導的那幾個弟子中的一個。”撒加笑道。

“那用神界巫法的小家夥啊……”達密釋不解的道,“他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智慧。”撒加指了指自己的頭,“捷克的分析能力極強,大局觀更是冥軍那些將領無法相提並論的,由他在冥關上指揮,我想這裏應該很安全。”

“他的實力還太弱。”達密釋道,“在坎哈爾的中心,也就是冥尊殿的地下,是冥界負極能量濃度最高的地方,捷克就在那裏修煉,可在我離開時,他才剛剛突破到冥王境界。”

“已經很快了。”撒加道,“在奧菲拉爾大陸,如果沒有我和深淵之主,他早晚都會成為最厲害的人。”

“的確是很快的速度了。”達密釋笑了一下,“隻不過目睹了你的修煉速度之後,就連一百多年修成冥帝的深淵之主也會變慢吧。”

“唔,冥界這些家夥一個比一個崇尚實力,要他們聽從一個冥王初階的強者,是很難的事情。”達密釋伸出手,“撒加,把‘混亂令’給我吧,也隻有它才可以震懾住那些人。反正它對你也沒用了,我當時給你也是怕出意外。”

撒加將一塊八角形的黑金令牌交給了達密釋。

“嗯,你那幾個屬下實際上天賦都很高。”達密釋收起了混亂令,“不過就修煉天賦而言,人類出身的捷克並不是最高的,那隻神經兮兮的蝙蝠和一個叫‘奧蘭多’的類人型生物才是讓我吃驚的,他們的資質就算放在冥界也是佼佼者。”

“類人型生物?是精靈吧……”撒加想起了還在奧菲拉爾大陸的比蒙神艾穆,那家夥也是個類人型生物,如果他來冥界的話,估計也會讓達密釋另眼相看。

“所以你才會拿出冥界三大至寶。”羅秀終於插了句話,“你是想讓他們也成為阿修羅王的有力臂膀。”

“嗬。”達密釋笑道,“這也是為了我自己,你知道的,羅秀。”

撒加看了兩人一眼,他們又在說那個自己很想知道的隱秘了……

“那我先離開了,趁著還有時間,我去思考思考如何魘化。”撒加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達密釋和羅秀的視線中。

“你是對的,羅秀。”達密釋輕聲道,“他知道了奧菲拉爾大陸的真相後,充滿了動力。”

羅秀笑著點頭。

“對了,你來做什麽?”達密釋扭頭問道。

“來拿‘迦葉手環’,順便看看你的決定……”羅秀望著他,“我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也該走了。”

“那裏……”達密釋麵色微微一沉,“還好嗎?”

“有了迦葉手環,我還可以控製一段時間。”羅秀也變得嚴肅起來,“不過……我想我們應該加快速度了。”

達密釋沉默不語。

……

啪,一道裂縫在透明的水晶麵上產生,驅散了慘白的光霧。

然後,一隻白皙剔透的手推開了聚魂柩的水晶蓋子。

依琳坐了起來,有些木然的左右望了望。

“這是哪裏……”依琳用力搖了搖頭,喃喃自語著,“我怎麽會在這兒……”

一片紫色的花瓣落在了她的臉上……

“撒加……”依琳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

花瓣飄落到她身下……

“哦……”依琳低頭望著身下鋪滿的有些枯萎的花瓣,那淡淡的紫色發出輕微的熒光,刺痛著她的雙眸。

有些虛弱的扶住了聚魂柩的邊沿,依琳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接著吃力的抬起腿,走出了靈柩。

“他怎麽會在這裏……我好笨……”依琳軟軟的靠在一棵綺靡花樹上,輕輕摸著那褶皺的樹皮,“他已經……不要我了……”

淚水不知不覺打濕了臉頰。

“說好不哭的,我真沒用……”依琳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在樹幹上靠了一會後,恢複了一些體力,環顧了一下四周,認出了這片地方。

“這裏是……心湖?”

依琳心裏驚訝萬分。

“我怎麽會在這裏!我隻記得他……他離開我……”依琳努力回憶著,“怎麽一下就到了新神域?”

這是一片位於山坡上的草坪,而山坡下的遠方,就是一汪明鏡無波的湖水。

“是布羅嗎?”依琳望著湖水的輪廓,“他把我帶到了這裏,然後種下了這些綺靡花樹,哦,他知道的,以前我最喜歡來這裏,也喜歡綺靡花樹……”

想到這裏,依琳不禁又是一陣心痛。

“對不起,布羅,我應該又讓你難過了……”

“有什麽難過的,他差點殺了你。”一個慵懶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依琳心裏一驚,猛地抬頭。

隻見一個銀發男子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依琳突然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