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奧丁聖日曆3040年12月31日。

當夜幕降臨……

德薩斯新城,迎來了一年之中整個奧菲拉爾大陸最熱鬧歡騰的時刻——朝聖之夜。

尼安德塔部族的矮人工匠們休息了,葛諾梅的地精們也開始慶祝了,精靈們從新城附近的米亞羅走了出來,匯入城中,共享這個夜晚的美好。

除了他們,還有龍王耶拿從那日城派來的上百名朝賀使者,以及從卡藍帝國、希爾帝國遷徙到這座城市居住的普通平民——這是溫博的建議,一座如此宏偉龐大的城市,絕對應該擁有大量的人口,這是發展的基礎。

另外,希爾,這個位於奧菲拉爾大陸北麵曾經的小公國,在一年前已經正式吞並了英格帝國,建立了希爾帝國,而國王羅納德,也正式稱帝。本來按照他和彼得大帝的協議,戰爭勝利後,英格帝國應該有一半的領土歸屬卡藍,但是,還有個法西帝國夾在他們中間……

於是,英格帝國就歸羅納德了,他們下一步的目標,就是把法西帝國變成卡藍領土的一部分。

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北方三國,就會變成兩國。實際上,以希爾對卡藍的態度,用不了幾年,整個北方,就會成為卡藍帝國的天下。

不過,對德薩斯新城來說,對阿修羅王撒加來說,人類國家的戰爭已經不再是他直接參與的事情了,隻是他立在幕前的標靶。他現在要麵對的,是聖城,還有那些來自頂位麵的家夥。

修羅軍團在辛克和貢格沙特的帶領下,三天前就已經出發了。

他們,將代表德薩斯新城的勢力,參與卡藍、希爾盟軍對法西帝國的戰爭。

……

德薩斯新城中一座用水晶和大理石打造的尖塔上,一個長相陰鶩的中年人推開了最頂層的門,走到了環繞塔身的陽台上,俯瞰著那片淹沒整座城市的歡樂海洋。

“這才是生活啊。”薩拉特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時,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走到了他身後。

“老師,巫晶顯示的消息,自由之城已經被毀,所有的人無一生還,出手的,隻是兩個人而已。”那名年輕男子凝重的麵色與塔下的節日氣氛極不搭調。

“哦?”薩拉特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多驚訝,“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想城主很快就會知道,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有聯係,這必須由他自己,親自向宿命這個東西問清楚……”

“老師,我不懂。”年輕女子秀眉微蹙,身旁的年輕男子也是一臉懵懂。

“卡妮拉,利維。”薩拉特轉過身,“不必這副表情,不要說你們了,就連老師我,也沒有弄明白……”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些事情,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可以過問的,你們隻需要和我一樣,為這座城市,為我們現在安寧祥和的生活,盡心盡力。因為……”他轉頭望著城主府的方向,“那個人,在看似漠然冷靜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充滿感情的心,他是在……用生命守護著這份快樂。”

“走吧。”薩拉特朝塔內走去,“我可沒有時間來過什麽節,那些家夥都在時間與精神荒原裏呢。喂,你們兩個,也別愣著了,這座煉金塔可不是用來觀光的。”

“是,老師。”卡妮拉、利維同時應道。接著,這兩個薩拉特一手調教出來的頂級煉金術士跟在老師的身後進了塔樓。

……

城主府。後花園。

一窩子人聚在這裏,原本一個很精致典雅的地方被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啪!

一朵煙花在空中散開,變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字符。

“巴巴森,你這個小東西不賴嘛,弄出來的玩意道格拉斯大爺很喜歡,哈哈!”一個兩米五高的亂發粗漢高聲叫道。

“吵死了,這個野蠻人。”巴巴森旁邊的捷克皺起眉頭,“還有那個庸俗的矮人。”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幾乎整個泡在酒缸裏的袞爾多,“我們在西鐵城戰鬥時,這兩個家夥卻在草原裏逍遙,唔……”捷克輕咳了一聲,“可憐的我啊,胸口的傷都還沒好,就要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說到這裏,他朝小地精巴巴森使了個眼色,“走吧,帶上那家夥交代的東西,可別錯過了一個冷口冷麵的人心底深處那溫柔的一麵。”

“嗬嗬。”巴巴森笑著跟在捷克的身後朝花園外走去。

咣當!

又是一下酒缸被砸碎的聲音。

捷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加快了腳步。

然後,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比城主府外的街道上煙火燃放的聲音還鬧得歡。

“澤!你這個騙人的小子!居然比道格拉斯大爺喝得快!”

“你也就是個頭大,說不定,本少爺出馬,你還得輸。”傑斯特痞氣十足的道。

“放屁!”道格拉斯舉起了一缸子酒,“來試試,小痞子,賭注就是你那條珍珠項鏈好了!”

“好啊,傻大個,如果你輸了,可得讓本少爺騎在你脖子上在這個花園裏跑三圈!”傑斯特毫不示弱。

“有好戲看了。”眾人都圍了上來。

“老規矩,道格拉斯一比四,傑斯特嘛,冷門,一比八。”奧蘭多坐在石墩子上,麵前放著兩個大盆。

哐當聲四起,很快兩個盆子裏都堆滿了金幣。

“開始!”

奧蘭多指間的一枝箭矢插在了傑斯特和道格拉斯中間的泥土上。

“加油啊,道格拉斯!”“傑斯特,你贏了可得帶我去好地方玩玩啊!”“把那大家夥給放翻啊,痞子。”“真沒用,這樣都能嗆著。”……

哄聲四起,奇美拉弓手團和黑龍巫師團的家夥們忘情的高呼著。

這,就是這些傷勢未愈的戰士們渡過這個歡樂夜晚的方式。美酒,賭博,還有男人味。

……

煙火的夜,沸騰的夜,到處歡歌,笑語陣陣。

新的一年到來,預示著什麽?新的挑戰,還是流淌新的熱血?一切都是未知,一切,也都是希望。至少,能沉浸在這樣的時光裏,也是一種享受。

獸牙山脈。一處山穀。

這裏沒有喧囂,隻有花語低吟的風,和在山穀之中翩然紛飛的紫色花瓣。

這裏原本沒有名字,可一個男人在這裏種下了代表著他思念的綺靡花樹後,被一隻喜愛吟詩的瘋蝙蝠取了個很動人的名字——

花樹山穀。

……

“你帶我去哪裏?”依琳牽著撒加的手,走在山路上。

“一個地方。”撒加一笑。

“什麽地方?這可不像你,神神秘秘的。”一陣輕風拂動著依琳的麵紗和白衣,展現出她依舊婀娜的身段。

“一個讓你再沒有遺憾的地方。”撒加拉著她,加快了步頻。

“慢點……”依琳的身體還是很虛弱,活動稍微劇烈一點,她就喘的厲害。

“這樣好了。”撒加一把將她抱在臂彎中,騰空而起。

依琳輕輕將頭靠在撒加胸口上,那件她做的黑袍被撒加的體溫燙的很柔軟,即使是在天寒的冬夜,也讓依琳心裏湧動著寧靜的暖流。

“這感覺,應該就是那種我期待了好多年的溫暖吧……”麵紗下,依琳展顏。

……

“到了。”撒加飛的很慢,因為這片蒼勁山脈上的夜空很美。

剛一落地,依琳呆住了。

“這,這是……”

“綺靡花樹……”

紫色的花樹重重疊疊,迷人的紫花開滿了整個山穀!

麵紗被浸濕了,再也無法言語,依琳心中刹那間全是感動,全是為了那個男人的感動。

“我……”

她隻能緊緊握住撒加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

“你把它們……都帶來了……”

一滴淚落在撒加的手背上,很快便被那種熾熱蒸發。

這時。

一顆花樹被山穀中的風吹得輕搖,帶著紫色熒光的花瓣紛舞而下,照亮了那刻在樹幹上的字跡。

依琳鬆開了撒加的手,蓮步輕移,走到樹下……

淚水止不住的湧出,麵紗早已無法遮擋。依琳隻能輕柔地撫摸著樹幹,一遍又一遍。

一雙最喜歡將她抱在裏麵的手臂從後麵摟住了她的腰肢。

“這是你在沒有我的日子裏,刻下的思念麽……”依琳依偎在撒加懷裏,將手輕輕放在他的環住自己的手臂上。

“還有愧疚……”撒加低頭在她耳邊道,“心疼,悲傷,牽掛等等一切為你著魔的情緒。”

依琳不再說話了,隻是毫無保留的靠在撒加的胸口上,回應著這個男人對自己深不見底的愛。

幸福。

此時的她,無與倫比的幸福。

一條項鏈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依琳低頭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條用一枚舊金幣做為吊墜的項鏈……

她猛地轉身,緊緊摟住了撒加。

啪!啪!啪!啪!

一串煙火綻放的聲音打破了花樹山穀中浪漫的寂靜。

“看見了嗎?”撒加抱著依琳,背對著那片煙火絢爛的夜空。

“嗯!”依琳用力點頭。

“以前有個笨蛋,在一個朝聖之夜,在一個和這裏一摸一樣的地方,在一個同樣美麗的夜空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可是那個笨蛋真的很笨,不懂得珍惜……”撒加的聲音柔和的像風,“現在,這個笨蛋把這一切,都還給那個夜晚為他做了那一切的人。”

依琳在笑,淚水卻滑落臉龐。

“可惜,那個笨蛋不會魔法,隻能用笨蛋的辦法來替代。”撒加掀起了依琳的麵紗,吻在了她的臉頰上。

“我記得你說過,這是神界的文字,意思是……”

呼吸聲貼近了依琳的耳垂。

“我愛你。”

……

遠處,蹲在一顆花樹背後的捷克撇撇嘴,“這家夥倒是舒服了,巴巴森,我們兩個卻倒黴的躲在這裏。唉,朝聖之夜被抓來做這種事,蕾莎還在家裏等我回去一起共進燭光晚餐呢。不過話說回來,這愛情白癡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情調了,這招不錯,等蕾莎生日的時候我也玩一回。巴巴森,你也要幫我做一個這種煙火,就寫‘蕾莎,你的生日就是我的紀念日,愛你的小克克’……”說到這裏,捷克扭頭看了巴巴森一眼,大吃一驚,“你哭什麽!?一個小屁孩,知道什麽是愛情嗎,你!”

……

良久,煙火早已散盡,兩位幕後的無名英雄也撤離現場了,整片花樹山穀,就剩下了那兩個相愛的人。

依琳輕輕脫離了撒加的懷抱,像下了決心般看著他,認真的說道:“我發過誓,會永遠在你身邊最美麗的活著。現在,我告訴你,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恢複,因為我知道你愛我,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為我去做,我也很願意,把自己完全交付給你,看到你為我而付出……”

接著,依琳便把讓自己恢複的方法告訴了撒加。

“地獄之主的血沒問題,我都流過好多次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血這麽有用……”撒加摸著右臉上細細的疤痕,這是他思考的習慣,“至於深淵之主……”

“這是……我留給你的?”依琳望著他臉上的疤,打斷了他。

“別難過。”撒加把手從臉上拿了下來,牽住了依琳的手,“這是愛的證明,它必須留在我臉上,提醒我每時每刻都要好好愛著你,不能再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每時每刻好好愛著我,不能再對不起我……”依琳眼中閃著晶瑩的光,“這句話好甜呢,嗯,我可是記住了,如果你以後欺負我,我就拿出來壓死你,壓死你這個最重承諾的阿修羅王!”

撒加笑了,這樣的依琳,他愛到了骨子裏。

短短的甜蜜後,撒加又把手拿到了臉上,不過這次不是摩挲右臉的疤,而是摸著下巴上淺淺的胡渣,看起來這習慣,他是改不了了……

“深淵之主……”撒加看著依琳,“我知道,有一個人,會繼承亡靈大帝的意誌,成為深淵之主!”

“誰?”依琳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以前的她被稱為神界最美的女人,其實她十分在意自己現在的容貌,試問,有哪個女人不願意為自己所愛的男人而美麗呢?

“他叫斯汀,是我最好的兄弟。”撒加道。不管他身邊出現了多少人,在他心裏,斯汀永遠是那個和他一起在陰暗地牢裏無話不談的人。

“他呀……薇薇安最愛的那個混蛋……”依琳突然想了起來,“那個光明聖殿曾經剿滅過的亡靈魔法師!”

“是啊,神使大人。”撒加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兩兄弟,都是你要收拾的異端。”

“唔……”依琳縮了一下脖子,她隻有一米六五,和一米八五的撒加比,還是顯得嬌小,“可本神使,卻要被兩個異端救治了呢,真是諷刺啊。”

“哈哈。”撒加笑道,“知道就好。”

“如果……”依琳抬頭望著他,“斯汀如你所說真的成為了深淵之主,那麽地獄和深淵之間的決裂就將結束,兩個地方不會再有仇恨,會團結在一起,重新在冥界屹立,說不定還可以打到神界去喲!”

“你可是神啊!”撒加瞪大眼睛。

“誰要當那個狗屁神,一個比一個冷漠,一個比一個陰暗,還是你們地獄可愛,我是地獄之主的女人!”依琳抄起手,恨恨的說。

“歡迎來到地獄。”撒加張開雙臂,“這是地獄的懷抱。”

依琳發出了一陣讓人心神蕩漾的笑聲,投進了撒加的懷裏。她的容貌即使現在還沒恢複,但那種集婉約、可愛、嫵媚為一體的勾魂奪魄的氣質是改變不了的,當然,還有那比天籟更動人的聲音。

如果恢複了容貌,她就是一顆可以輕易封印男人魂魄的毒藥,輕輕吻上,便足以致命。要不是這樣,也不會連神皇的兒子都被她迷得七葷八素了。還有這位抱著她的阿修羅王大人,即使那時的他那樣恨聖城,那樣冷酷狂妄,也抵抗不了這個女人的誘惑!

“夜叉族的陣法?”鬆開手,撒加犯難了,“我的確知道這個種族,塔奇納迪告訴過我,他們是我最忠誠的追隨者,不過自從七夜隕落後,就在地獄裏銷聲匿跡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裏。”

“那怎麽辦?”依琳有點急了,和撒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那麽甜蜜,她可不想用這樣一副樣子對著自己的愛人,比任何人都急切。

“會有辦法的。”撒加低頭沉思,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左腕的儲物手鐲上。

他想起了那個匣子,被他收在儲物手鐲裏莫特帶給他的那個匣子。

於是,撒加把它拿了出來。

“說不定會有驚喜。”撒加看著這個大巧不工的匣子,心裏默默的道,說實話,他連是誰托莫特把這東西帶給他都不知道,更不要說什麽驚喜了。他這也是屬於太在意依琳,典型的病急亂投醫。

打開了匣子,一陣和煦溫和的氣息立刻從中溢出,包圍了二人。

“這感覺……”撒加看著一臉陶醉的依琳,心中也不自覺的顫動著,在這氣息的影響下,他的心靈異常舒緩而寧和。

接著,一顆金色的蓮子從匣子中緩緩升起,綻放成一朵金色蓮花。

……

大陸南方。

這是一個寧靜的村莊。即使現在已是隆冬,這裏的氣候依舊宜人,草的綠色沒有消褪,甚至還有一些斑斕的野花盛開其中。

這個村莊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蘭花村”。因為這裏盛產蘭花,在奧菲拉爾大陸上,蘭花屬於非常珍惜的花種,一般隻有白色和米黃色,而蘭花村裏則可以種出那種水藍色的蘭花,十分稀有而珍貴,這座僅僅隻有幾千人口、幾十平方公裏的小村莊也因此而得名。

這裏位於大陸南方五國之一的蒙古洛王國最南邊。哦,現在已經不能叫南方五國了,因為蒙古洛王國在奧丁聖日曆3039年初,已經正式劃入了所羅門帝國的版圖,現在的稱呼是:所羅門帝國蒙古洛行省。

一處花田。

一個穿著粗布圍裙,包著花布頭巾的農婦正在精心的為蘭花澆著水,她的周圍,開滿了水藍色的蘭花,那顏色,就如同她從頭巾裏露出的一縷長發。

突然。

一朵未開的蘭花緩緩綻放,散發出一絲讓人心曠神怡的氣息。

那農婦停下了動作,出神的望著那朵蘭花。

與此同時。

村莊上四千米的高空中,一朵巨大的金蓮慢慢出現,蓮葉放下後,蓮心上閉目盤膝坐著一個瘦削的白衣男子。

“終於打開了嗎?”

他睜開了眼睛,那對瞳孔很空靈,仿佛一眼,就能將世間萬物看個透徹。

微微一笑,蓮葉微微浮動,幾隻由柔和光線構成的鳥兒從蓮葉下飛出,圍繞著白衣男子盤旋。

他伸出右掌,一隻鳥兒落在了上麵。

“希望你能猜出我帶給你的意思。別叫我失望啊,如果沒有這樣的智慧,阿修羅王,你又怎麽可以告訴我……那個答案呢?”

呼,輕輕吹了口氣,掌中的鳥兒化為幾縷柔光,紛落如英。

“萬物啊,生生滅滅,起起伏伏,如我,如他們,誰又能知道……”

“那個真正的答案?”

“別叫我失望……有意思的家夥,漫漫無期的追尋之旅啊,是一件多麽枯燥的事情。”男子重又閉上了眼睛,蓮葉緩緩合起,隨他一起,消散無蹤。

……

是他啊……

羅秀。

撒加望著金色蓮花消失前留下的最後影像。

那是一朵,水藍色的蘭花。以及一句話:尋尋覓覓信即有,花開花落疑則空。

“這是什麽意思?那個叫羅秀的隱修者到底要告訴我一個什麽樣的訊息?”撒加陷入了沉思。這句話和奧菲拉爾大陸的文法完全不一樣,依琳也說,這樣的行文方式同樣不存在於神界。

其實不用依琳說,撒加也明白。實際上奧菲拉爾大陸這些屬於神界的物質位麵上很多意識形態上的東西,包括風俗習慣修煉方法之類的,最早都是源自神界,即便是過了無數年有所發展,形成了一些獨有的規則,但依然可以找到那裏的影子。

應該是那個眼神很透徹、樣貌很空靈、身材很瘦削的白衣男子,也隻有他,才能讓莫特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感悟到其法則奧義的更高一階。

“他是叫我相信,心裏的希望嗎?”

撒加雙目中光暈流轉。

“還是說,相信命運的安排?”

看到撒加苦苦思索的模樣,依琳也不打擾他,坐在了一棵花樹下,她現在身體本就羸弱,加上被感動了這麽久,很是疲倦。

過了好一會兒,撒加眼神一定。

“尋尋覓覓,花開花落,就像我和依琳,在命運中錯過,又注定相遇。注定……注定……命運的注定……命中注定!”

“他把我從埋骨之地送到了郝頓瑪爾荒原,我遇上了依琳。而我遇見他的地方,又是他在埋骨之地最深處製造的幻象。依琳要活下去,必須要地獄之主和深淵之主的血,還要夜叉族的陣法。那時他一定早就感覺到了,依琳去了郝頓瑪爾荒原,而她又是我無法放下可以左右我生命的牽掛,他讓我在那裏遇到依琳,又在最開始時把我從寒冰島弄到了埋骨之地,而巧合的時,斯汀此時又為了成為深淵之主去了埋骨之地,難道,他要告訴我的是,當一切要走到最後的完整時,必須經過命運的安排,起點就是終點,而終點又是起點麽?”

撒加細細回憶著在郝頓瑪爾荒原的每一個過程,突然明白過來,長長出了口氣,捏了捏眉間,笑了,“這家夥還真有意思,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命運法則的事情。這個羅秀,一定與那個宇宙三大至高法則之一的命運法則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不然為什麽會去寒冰島的寂滅神殿?——神界掩人耳目的存放諸神手諭分卷的地方。”

“羅秀……”撒加抬起頭,眼裏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神色,“你的意思……是想要我拿到那七份諸神手諭麽,然後,你會怎麽做?是從我這裏拿走,自己融合成命運法則?還是想要我得到這至高法則的奧義?真是搞不懂你啊……以你的能力,好像做這些事情又很多餘,你如果想要的話,自己去拿就好了。”

看到撒加的眉頭舒展開,一副梳理清楚的樣子,依琳起身走了過來,“找到答案了?”

“嗯。”撒加溫柔的看著她,“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告訴我,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朵水藍色蘭花盛開的地方。”

此時,一個細微的光點,從泥土裏升到了天空中,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

天的盡頭。這裏似乎就是天的盡頭。

羅秀的身影漸漸清晰。

一粒細微的,幾乎無法用肉眼看清的光點落在他掌中,跳動了幾下後,消弭。

“哦……”他露出一絲微笑,“這麽快就猜出來了,出乎我的意料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右手一揮,這充滿強烈光線的天空暗淡了一下,接著出現了一道裂縫。

羅秀朝著那道裂縫飛去。

裂縫前,他停下了,轉過身,低頭望著遠方,透徹的雙眼突然有些迷離。

“命運啊,你是否也像這天空一樣有盡頭。撒加啊,吾心明鏡,可以洞悉萬物,卻看不透想要握住命運的你……那主宰宇宙平衡的核心法則、至高無上的奧義啊,你到底在想什麽,無數生靈選擇臣服,無數靈魂又想要掙脫,這兩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命運?沒有答案,沒有答案啊,因為他們最終,都被你左右,成為了灰飛煙滅的刹那。”

他輕歎一聲,轉身進入了那道裂縫。

“也該去見見老朋友了……還有答應那個小劍神的事情,一個人若失信,又怎麽配去明白那深奧的命運。”

“有些事情,最好還是不要那麽快發生,這樣,我就看不清楚了。”

那道裂縫隨著羅秀的聲音一起,閉合了。

一切,又恢複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