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一看,正是妖族的靈魂導師欏,白發蒼蒼,臉上掛著幾分凝重。
“奶奶。”撒加開口道,“有事嗎?”
“夜,你跟我來。”欏轉身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這麽多年來,她始終沒有改掉對撒加的稱呼。
跟著欏進入了她的木屋,欏拿出了一卷舊舊的薄獸皮,遞給撒加。
“這是妖族聖王薩拉特的手卷。”
聽到欏說出了“薩拉特”三個字,撒加麵色微微變化了一下,點點頭,翻閱起來。
他現在的閱讀速度很快,隻用了很短的時間,便抬起頭:“這上麵說他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而妖族第一代族長昂的記錄上,卻說他死了,可是……”
“他還活著。”欏眼裏閃著複雜的光,“一千年前和光明聖殿殿主拉斐爾一戰後,聖王被菲拉諾所救,那時菲拉諾還沒和聖城決裂。”
“嗯……”撒加早就猜測菲拉諾以前是聖城的人,現在欏的話讓他確定了答案。
“而昂的記錄上又寫著,幾年後,菲拉諾離開了聖城,更準確點說,是離開了聖裁所,然後聖裁所三巨頭之一的修爾達因接任了所長之位。”欏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讓撒加心裏一震。
菲拉諾居然曾經掌握了聖裁所?據撒加所知,那個地方在聖城的權力非常大,隱藏的實力絕對超過被人們所熟知的聖城十二殿!
欏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嘴唇微微**著,似乎在做著重大決定。
“奶奶,那件事可以說了吧,你應該相信我,因為我將是妖族的族長。”撒加看著她。
聽到這句話,欏看了撒加一眼,想了一下後,像是下定了決心,走到自己修煉時常坐的墊子旁,將其挪開,開啟了一個暗格,從裏麵拿出了一塊薄薄的黑石板。
“我之所以沒有毀掉它,就是在等著一個適當的時機,把它交給強大的阿修羅王,因為隻有你才有足夠的實力來麵對這件事。”欏的眼神驟然間銳利起來。
“你早就知道了?從你救醒我的那時候開始?我記得老爸說過,他從來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過任何人。”撒加皺起眉頭。
“我不是要救你,那個時候……”欏搖搖頭,“我本來是要用妖族秘法‘獵魂’讓你的靈魂氣息徹底消失……”
撒加愣了一下,但表情很快又恢複正常。欏在他兩歲從峭壁上摔落後救了他,是姐姐拉娜告訴他的,而現在,欏說出了真相,他也能夠理解。
因為一些秘密被藏的太深了……
撒加相信,這片大陸上,絕對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自己周圍操控著。
“你看看吧。”欏將那塊石板遞給了撒加。
石板上刻的全是奇怪的文字,密密麻麻的,而且從岩石的質地來看,它存在的年代非常久遠。
“寫的什麽?”撒加眼中流過一絲傷感,他知道這種文字,因為曾經在那片綺靡花樹林裏,依琳讓那些紛飛紫色花瓣在夜空中組成了三個字……
“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這是神界的文字,因為聖王的手卷上提及過。而這塊石板,原本屬於一個叫寂滅神殿的地方,它叫黑瞿石,寂滅神殿就是用它建造的。”欏說道。
“你是怎麽得到它的。”撒加不動聲色。
“昂在上古遺跡找到的,那時他為了找尋老師薩拉特,在大陸上查探了幾年後,進入了無盡之海,並在一年後到達了它的盡頭,那是一個叫做寒冰島的地方。”欏接著說道,“上古遺跡就在寒冰島上,而上古遺跡有一座宮殿,就是寂滅神殿,神殿裏,藏著奧菲拉爾大陸最大的隱秘,也就是三千年前那場浩劫的根源……”
“諸神手諭死亡分卷。”撒加道。
欏吃了一驚,“你知道了?”
“不用問我怎麽知道的,既然我是阿修羅王,所以一定會有人想利用我,而這些人,才是大陸真正的控製者。”撒加看著欏,“繼續說下去,奶奶,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想再被任何人的陰謀左右。”
“沒錯,是陰謀,是一個足夠左右這片大陸命運的陰謀。”欏點點頭,“昂的實力根本無法靠近神殿,於是便在寒冰島上尋找,他並沒有找到聖王的下落,而是在一處冰山腳下,找到了一具屍體,那裏的溫度太低,所以屍體保存完好,那具屍體的懷中,就藏著這塊石板,根據昂的記錄,那個人死前好像非常在意它,所以便把它帶回了塔羅納。”
看到撒加疑惑的眼神,欏又解釋道:“妖族每一任族長死去前,都會把重要的東西交給靈魂導師保管,也會留下記錄,你知道的,靈魂導師才是妖族真正的掌控者。”
“所以傳到了你的手上。”撒加低頭看著手中的石板,“那你為什麽要把它交給我?你又是怎麽發現了它與陰謀有關?”
“聖王懂得神界的文字,我在他手卷上一段對神界文字的翻譯中,找到了一個詞,而且石板上正好有。”欏沉聲道。
“什麽詞?”撒加問。
“聖裁所。”
撒加眼中瞬間劃過一道精光……
“聖王手卷裏有對聖裁所和上古遺跡的描述,所以你知道寂滅神殿裏置放著諸神手諭,你也知道那個時候聖裁所的所長是菲拉諾。”他晃了晃左手的舊獸皮卷。“而這塊石板上,又有一個詞是聖裁所。”他拿起了右手的石板。
“薩拉特和拉斐爾那一戰是在千年前,那時他被菲拉諾所救,然後菲拉諾離開了聖城,而根據昂在寒冰島上發現這塊石板的時間來推斷,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撒加將獸皮卷和黑石板合在了一起——
“薩拉特因為巫族被光明聖殿而滅和拉斐爾拚命,巫族為什麽被滅,到底是不是拉斐爾主使的,薩拉特出身巫族,是那些巫師們的領袖,巫師幾乎都是煉金術士,所以他有記錄手卷的習慣,手卷上寫著,他和拉斐爾曾是非常好的朋友,可為什麽突然產生了這麽大的仇恨?還有寒冰島上的屍體,黑瞿石板……所以,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這些事情的關聯就很有可能落到一個人身上。”
“菲拉諾。”欏露出了讚賞的目光,“上一次你來塔羅納時,我本來想告訴你的,可那時的你並不能讓我放心,太衝動,更不懂得隱藏,鋒芒畢露。”
“可現在的你,已經能夠讓我托付你任何事情了,我的孫子,你的改變很讓我高興。”欏笑了起來。
“奶奶……”撒加將獸皮卷遞回給了欏,又將石板收進了儲物手鐲,“你為什麽不去找薩拉特,他就在自由之城裏。”
“自由之城?”欏冷笑一聲,“它一點都不自由,被一個強大的氣場所籠罩,沒有那個帶著特殊效果的通行令,根本無法進入,連接近都不行。那時的烈被菲拉諾收為弟子,所以才加入的自由十字軍,你知道的夜,我那個兒子對他所愛的人可以付出一切……而直覺卻告訴我,那裏也不簡單……”
聽到這句話,撒加想起了一件事,“你那時的‘獵魂’起到了反作用,讓我體內的靈魂殘存聚合,按照常理來說,它凝聚而成的傳承血脈應該很快就蘇醒,可為什麽要老爸費盡心機的刺激我之後,隔了十幾年才和我融合?”
欏歎了口氣,“這件事我一直瞞著烈,不然以他的個性,一定會向他的老師詢問,尋找解決辦法,要知道,他非常非常愛你。”她看著撒加,“施展獵魂時,我就發現了,你體內那股靈魂力量並不完整,像是缺少了一點,所以,當它聚合之後,便陷入了深度沉睡。”
“少了一點?”撒加有點訝異。
“是的,我也知道這很稀奇,寄居在你體內的靈魂殘存怎麽會少一點呢?這隻有一個解釋——有人動過它!”欏一字一句地道。
撒加眼睛一亮,“我大概明白你為什麽要瞞著老爸了,因為動過它的人,很可能是那位他所敬愛的老師。”他摸著右臉上的那條細疤痕,這是他在葛諾梅圖書館學習時養成的習慣,現在隻要是思考時,就愛做這個動作,“過程應該是這樣的,菲拉諾先是感應到了我的存在,找到我之後,用了某種手段讓靈魂殘存變的不完整,而我那時處於的地方離塔羅納很近,他推測我一定會被你們找到,以奶奶你的性格,也肯定會對我用‘獵魂’那樣的秘法。然後,等我的傳承記憶和血脈沉睡之後,他再出現告訴烈讓我覺醒的方法。”
“是這樣……”欏臉上微微一紅,“我後來也是在烈的門外聽到他的自語,才推斷是菲拉諾告訴他的。可是……”她疑惑地看著撒加,“菲拉諾為什麽要這麽大費周折?”
“時間,他需要時間,而且也不會獵魂。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了我體內的靈魂殘存是誰的,也許他還知道是哪個家夥把這靈魂殘存注入了我的身體,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撒加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可能是一個漫長的計劃,他很聰明,也夠耐心,為了那個東西,不惜花費幾十年去完成,哦不,也許是幾百年,甚至更久……”
欏沒有聽懂撒加這句話,不過她也沒問,將這些事情告訴撒加之後,她也算是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事,她十分清楚,妖族的未來全部在撒加身上,而接下來的事情,以她的實力,根本無法解決。
“夜。”欏關切地看著撒加,“烈離開之前說你將會去自由之城,一定要小心,照顧好自己。”
“放心奶奶。”撒加笑道,“我現在已經學會了怎樣保護自己,以及,怎樣更好的戰勝對手。”
“唔,這就對了,你知不知道,你上次來時那種表現真的很讓我擔心……”接著,欏便絮絮叨叨的叮囑起撒加來,就像一個為孫子即將遠行而擔憂不已的祖母。
“對了。”欏拿出了一個空間戒指,交給了撒加,“你幫我把這個帶給自由之城裏的一個人,他叫古茲巴隆……”
“好。”撒加將戒指收進了儲物手鐲,可眼角卻掃到了欏的表情,“提到這個人時,奶奶似乎有點反常啊……”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