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邊廂馬氏沒逮著雞,也沒精打采地回了家。去了廚房,揭開鍋蓋,鍋裏除了幾個炊餅,什麽也沒有。馬氏拿了幾隻餅,就著冷水坐在板凳上慢慢吃。

就聽門吱呀一聲,是嬌棠回來了。她的嘴裏哼著歌,聽上去心情不錯。馬氏就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女兒手裏的東西,就驚叫:“我的姑奶奶,這些東西你哪裏得來的?”

嬌棠見了馬氏,得意萬分,翹著二郎腿就往椅子上一坐。“光明正大得來的。”

“真的?”馬氏挨著女兒,喂了嬌棠一口餅子,卻被她一手拿開。

“這銀子你先拿去,以後隻怕還有。”嬌棠滿不在乎地看著馬氏。

“啥意思?”

“說實話,這算是我賣身得來的。”

“什麽?我的姑奶奶,莫非你做了那暗門子?告訴我,今兒我走後,你都幹了什麽?”馬氏大為驚慌。在她看來,縱然家裏再窮,女兒也不能入了那些個賣笑的地方。

“哼!”嬌棠笑了笑,就告訴馬氏,她是去找柳石然了。馬氏聽了,倒是沉吟了片刻,看著破敗的堂屋,就問:“這麽說,我倒是高看了你了,那柳石然那樣待你,你最多也不過做他一個外室。或許,就是一個姘頭。”

嬌棠不高興了,她嗔著眼皮兒告訴馬氏:“我的娘,如今咱們不比從前了。你瞧瞧,家裏都破落成啥樣了?凡事呢,總得一步一步地來,一下子就攀了上去,讓人瞧著也不像!反正啊,我已經豁出這厚臉皮去了,打從明兒起,我就天天去那柳府門前。一回兩回三四回的,我就不信我勾不成他!”

馬氏聽了,不禁又看了女兒,方細細想了一回。“你說這話也沒錯兒。隻是,你果真這樣自信?”說完,馬氏又歎氣,說家裏窮得連梳頭油的錢也置辦不起了。

“母親,你可不要小瞧了你女兒。常言道,窮則思變。你聽我的沒錯。我早說過,你去找錦春,壓根一點用也沒有。你看你是不是兩手空空地回來了?何苦來呢?白討一頓羞辱!我年輕,生的也好看,我素來是存了一點誌向的,寧做富人妾,不為窮人妻!母親你就看好了吧。”

嬌棠這話,馬氏自然也聽進心裏去了。但她想想還是又問:“隻是……這裏橫豎有錦春攔著!”馬氏到底沒忘記,這柳石然的心裏一直惦記著錦春。

嬌棠就冷笑。“娘,我看他們沒可能。錦春的脾氣你我也知道。若是她真被柳石然強了,心裏一時激憤,隻怕立刻就要尋死的。”

“這我如何不知?無奈那柳石然就是不死心呀?這渭城裏,除了他再沒有別的霸王了。這錦春也是有意思,既不中意他,卻又故意拖著他,真正也叫人惡心。”

“娘,現在咱們也顧不了。我可要比她搶先一步進柳家的大門。反正,可以一步一步往上爬麽。我聽說,柳石然家裏也就兩個妾室,況都已經不受寵了。我若來了,一定會成為柳官人的心頭好。”

嬌棠越說口裏越胡言亂語。馬氏相信女兒,聽了就發狠:“我聽你的。錦春那頭,我再也不去受白眼兒了。你既這樣聰明,我還愁什麽呢?虧我以前還不相信你。”母女兩個有了錢,到了晚上,就去街上打酒,又買些鹵肉回來吃。

到了第二天,嬌棠又著力裝扮了一番,又去了柳石然的府邸。如此來回,那柳府看門的家丁就已經見慣不怪了。這一天,石然沒在家裏,因能走路了,石然熬不住,到底又拿了拐杖去了城中一個他多年的發小家裏。嬌棠就有些失望,但並不氣餒。她挺起胸脯兒,也去街上逛了個來回。

石然這一回去的卻是一個地下賭莊。雖是他發小所開,但石然也注了資。最近這一段時日,城中無所事事的人居多,且大部分是年輕人。這些年輕人,往往賭的也很大。有的人,一個晚上,能贏上數千兩銀子,成了富人。有的人,懷裏揣著銀票,半個晚上就能輸個精光。

柳石然這發小兒,小名兒叫阿滾,取這個名,隻因小時候阿滾娘不小心,好幾次讓他跌進沸騰的鍋裏。所幸,這阿滾也隻是胳膊和屁股燙傷了,其他要見人的地方還沒什麽疤痕。阿滾家裏經營染坊,雖和柳石然不能比,但也算小富。後來,長大了娶親,柳石然也一直和他走動。有什麽事兒,俱是這阿滾主動來石然府上奉承。

今兒,隻因石然無聊,想各處走走,所以這才主動到了阿滾家裏。一來,是為了敘敘舊。二來,就是問一問賭場的營生如何。

阿滾見石然來了,自是喜出望外,高興相迎,又命家中妻子和仆人備了許多的酒菜,款待石然。石然也不客氣。

飯桌上細問,果然阿滾開設賭場,賺了不少的銀錢。阿滾也爽利,將石然的那份恭恭敬敬地送了過來,口中說道:“本來我前幾天就要過您府上的,但因家裏又添了一樁喜事,所以將事情耽擱了。”

看著阿滾笑眯眯的樣子,石然就問喜從何來。

阿滾就道:“也無什麽大事,隻因我新買了一個女子,這女子會唱曲,長得也有幾分姿色,甚中我的意思。”

石然就笑:“既然如此,你何不大方一些,與我瞧瞧。要知道,我也愛聽曲兒。”

“好,既柳兄喜歡,那又有什麽不可以的!”阿滾就叫這名新納的小妾出來。小妾不敢不遵命,當下捧了個琵琶,坐在角落裏,輕聲吟唱起來。

石然心情大好。待回去時,掀開馬車簾兒,不經意間,就看見嬌棠在一座橋上左顧右盼。石然就起了新意。他下了馬車,走到嬌棠麵前。“嬌棠姑娘,你興致不錯呀!這渭城的水的確清澈。”

嬌棠一聽後頭有人喚她,心裏一抖,待知道是柳石然後,喜的眼睛都笑彎了。她連忙給石然道了一聲萬福,柔聲柔氣道:“官人,您怎麽也在這裏?”

石然不想廢話,聽了阿滾小妾柔媚的嗓音,心裏已然受不住了。他本想回去找幾個丫頭瀉火,可巧就看見了嬌棠。

“嬌棠姑娘,可願隨我回去?”

“啊……奴家願意……”嬌棠的臉紅雲一片,扭扭捏捏的,也就上了馬車。石然又將自己的馬夫攆開,自己駕馬,來到一個偏僻的樹林子裏。

“官人,您不是要帶奴家去官人府上的嗎,怎地來了這裏……”嬌棠的身子偎依著石然,石然的手也更放肆。

“我改主意了,帶你回我府上,反而不得自在。倒是這裏好,咱們一會就下馬車,在林子裏……你在如何?”柳石然也不等嬌棠回答,已經在車裏卸自己的褲襪了。

“這個……這個……奴家都聽官人的……”嬌棠示意石然抱她下車。石然卻隻催促她快一點兒,他已經看中了一處幹淨的芳草地。

“官人,您不疼奴家……”嬌棠仰在草地上,還在那裏含羞帶澀。

“放心,我少不了你的銀子……”石然心裏已經上了火,畢竟數月沒碰女人了。

這個下午,柳石然是酣暢痛快。可嬌棠因是含苞初放,到底受不了那疼。石然又不溫柔,嬌棠到底受了一點苦楚。

不過,石然說話算話。到了黃昏頭上,石然就命人給她又送了一張銀票。

晚上,嬌棠躺在**,隻是哼哼唧唧。洗了澡,也還是緩不過來。馬氏過來了。“我熬了粥,你吃點不?”

馬氏已經知道,女兒的清白被柳石然占去了。她想了想,本想收拾一下,去柳府見下石然,到底隻是閨女的清白,柳府是渭城數一數二的富人,這既行了男女之事,就該對嬌棠行起責任。馬氏心裏,就是這麽個想頭。

無奈,嬌棠竟是阻止了。“娘,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急什麽呢?難道我的肚子有了麽?”

嬌棠既這麽說,馬氏一下就回過神來。“我的兒,你是說……”

“媽媽你這樣做,就是在逼柳石然。他一不高興了,從此不見女兒了,你又能怎樣?這沒聘沒禮的,你怎生去為難他?不過雞蛋往石頭上碰罷了。所以,我得等……等我肚子裏有了他的骨肉,到那時候,可就是真憑實據了。既有了孩子,他就不得不娶我。我看,就算門不當戶不對,他也要娶我當他的正妻。就算正妻不得,側室二房是定然有的。那時,我一輩子的靠山也就有了。”

“我的兒,想不到你比娘會謀慮!”馬氏不說話了,連連點頭。“好,那……娘就等著!既有了點小錢,你就去買衣服買胭脂,每日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是呀。娘,我去柳府,底下的人知道我的來曆,也不攔我,見了我都笑嘻嘻兒的。如今有了銀子,我更好打點他們了。”嬌棠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因此這一日日地,嬌棠坐了個小轎,時常來找石然。石然有了興致,也換嬌棠來府裏與她作樂。時日久了,眾人皆知嬌棠和石然有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