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若願意去見錦春,現在就可以去。但是你不能用強,究竟你是皇帝。”
趙稷聽了,就沉默不語。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麽?所謂近情情怯。其實你害怕什麽呢?你若不去見她,她反而心疑。”
趙稷聽了,就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聽母後的。到底也不能不去。”
趙稷也就去見了錦春。進了佛堂旁囚禁錦春的屋子,看著錦春那瘦削的身影,趙稷忽然就於心不忍起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強人所難。
這個女人,她的心裏並不是那麽願意,都是強了她。那麽……她已經來了,為了自己的一時之氣。既然不能將她送還給他的義兄,那麽就要努力爭取奪到她的心。
“錦春,這幾日你一直可好?”趙稷主動說話了,不能不主動。因為他若不說話,錦春見了她,根本就是一個悶葫蘆,他們之間,壓根不會說話,總是難堪的沉默。
現在,趙稷決定打破這一切。“我很不好。”錦春也開口了,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因為心裏有崔大哥的緣故,她從不想試著去了解趙稷,這對她而言根本就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但是,現在,為了崔謙益,為了謙益的利益,她必須接近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不管有沒有效果,她都要接近。她真的沒有這樣的經驗。但她現在必須要這樣做,而且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錦春,我知道我強迫了你,隻是我必須要這樣做,因為我實在是喜歡你。”
“喜歡?”錦春淡淡地品味著這個詞。這話,柳石然也對她說過,現在趙稷也說過,但崔大哥沒有這樣說過。他隻是說過要和她在一起。
“是的,我喜歡你。見了你的畫像,我的心裏就喜歡上了你。”
趙稷是北方人,性格粗獷,喜歡誰,那就要說出來,何況他是皇帝。這在幾十年前,趙國境內還有搶婚的風俗。
“那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哪一點?”錦春的聲音幽幽的。
她的心事很重。如果魏然沒有對她說實話,他進宮找她,其實是得了崔大哥的授意!那錦春的心就拔涼了。自己和崔大哥的感情,她希望是純潔無暇的,並不希望被任何一個人利用。如果崔大哥真的要她這樣的話!那她真的會好好想一想!她的心裏會對崔謙益這個人重新估計、評價。她會重新審視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她才會對魏然說,她必須要見一見崔謙益,聽聽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這種事是說不清楚的。但我覺得我和你有些緣分。我堅信,我以後會和你在一起的。”
趙稷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很堅定,異乎尋常的堅定。
“是嗎?你為何這樣肯定?”
“因為……我對自己有信心。”
“信心?信心這事兒是最說不清楚的!今天有信心了,或許明天就沒信心了呢?”
“可我是皇帝。”
“你能永遠當皇帝嗎?”
“不能,我死了就不能。但隻要我活著,我就要對自己有信心。我想讓你喜歡上我,我怎能不對自己有信心呢?”
錦春聽了這話,一時竟無言以對。她的心裏,突然不恨趙稷強擄自己了。她隻是悲歎命運。如果喚作別人,這樣執拗,她一定會動一點心。
可她心裏畢竟有了崔謙益。此生再不能改變。除非謙益負心,否則她會從始至終地愛他。“皇上,你說這話,我真的不知該怎樣回答你!”
“錦春,你可以不回答,你往後看,我會一點一點地努力,直到你改變心意!”
錦春的心複雜不已。她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麽光明正大,接近趙稷不是為了要接近他,卻是要利用他,為了謙益的大業利用趙稷。
可她的心又是那樣地悲涼,無比的悲涼。她認為男人間的事情,不應該通過女人的犧牲來實現。她也不想當什麽西魏的皇後,隻怕……有朝一日,崔謙益真的事成了,登上了大典了,或許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起了變化,也未可知。
“皇上,你都這樣說了,可叫我怎麽說才好呢?”
“錦春,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心裏有別的男人,但我可以等待。我的做法是激進了一些,但我的心卻是始終不變。以後,我不會對你用強了,每天有時間,我都會來看你,陪你說說話。總有一天,我希望我能打動你,實實在在地打動你!”
錦春聽了這話,心裏真的還有幾分感動。如何不感動?畢竟他是皇上,隻要他高興,全趙國的女人他可以納進宮來,為所欲為,但他不想這樣做,他隻想得到自己的心。
但人心卻是世上最難得的。來不得半點勉強,來不得半點苟且。崔大哥……你知道我有多麽想見你嗎?我有多麽期盼見到你嗎?我想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
錦春見謙益的心,真的是日益迫切。
“皇上,你要我靜一靜,你讓我想一想。”
“好,那我走了,明天我再來看你。”說完趙稷輕輕地走了。走出佛堂時,他的心裏已經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將錦春搬出佛堂,還是住進她第一次入宮的地方。
“民女恭送皇上。”
到了晚上,錦春更是焦急等待魏然的到來。已經三天了,魏然也該出現了。果然到了晚上,風清月明,明月朗星,魏然悄然出現,錦春站在佛堂一邊的角落裏,已經等了多時了。
“你來了。”錦春的聲音透著清冷。
“我不能不來,我一向守時。”
“好。我想知道崔大哥是怎樣想的?”錦春心理隻是關心這個。
“你想知道我徒兒是怎麽想的?”魏然拉長了聲音。
“不錯。”
“好,那我告訴你。他當然想複國。試問哪個熱血男兒不想複國,成就一番大業?”
錦春就道:“我要見他。要讓我信你,我必須要見到他。”
“你想見我徒兒?”
“不錯。”
“如果他不來呢?”
“那我不會答應你。總要讓我見到崔大哥。”
“好……不過即便他見了,也是我這句話。”
魏然走了後,錦春的心更是起伏不定。她不知道,魏然回到客棧後,就此事真的和崔謙益談了一夜。
謙益聽了,隻是一個勁地搖頭,他知道了師父打聽到了錦春的下落,心裏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了。但萬萬想不到師父竟然叫他這樣做,他無論再艱難再坎坷,也決計不會想到去利用錦春的感情。這樣的行為,不是無異於畜生嗎?
“不,師父,您不要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
“徒兒!你這樣說,真的太叫為師失望了!要做大事,就必須能舍棄兒女情長!”
“師父,這不是什麽兒女情長。徒兒做事有徒兒的原則。”
“哼!你總是這樣不聽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當初要費那麽大的心力找你!”魏然還歎息了一聲,隻覺得謙益實在太過兒女情長了。這做大事的人就要心狠手辣,存了仁慈之心,總是不能成事。
“師父,隻是錦春這件事上不行,我是不會答應的!”
“哼!我不管你答應不答應,為師都要那樣做。因為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這是複國之大事!”
“師父!難道一定要這樣做嗎?”
“不錯。今天晚上,為師會帶你去見錦春。”
謙益就歎息:“師父,既然知道了錦春的下落,為什麽不將她救出來呢?就算要謀略複國大業,我也不想犧牲了錦春。”這就是謙益的底線,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這樣做。與其那樣,那他你寧願不複國。
“沒出息!你要知道,趙稷是你的死敵。他的父親當年殺死了你的父皇。你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這個我知道。”
“你既知道,如何還不行動,還要這樣猶豫呢?”
“師父,可錦春是錦春,我是我。”
“這又有什麽不同?既有一個現成的人在,她又能夠幫你,你為什麽不加以利用呢?”
“我如果那樣做,果真就是畜生不如了。所以,師父,這件事真的不能這樣做,我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你真糊塗!真讓為師生氣!”
“徒兒不是糊塗,徒兒是不忍心將痛苦加在別人的身上。何況她又是錦春呢?”謙益說到這裏,已經心如刀割了。錦春……不行,他要去救她!他真的不忍心錦春再受那樣的折磨!謙益說著就站起來了。
“你要幹什麽?”
“徒兒要去救她!”
“糊塗!”
“還請師父不要為難我!”
“我不是為難你!我是在為你著想!你怎麽就不知好歹呢?”
“師父……”謙益真的歎息了。
魏然未防謙益真的要走,施穴術定住了謙益的身體,謙益瞬間不能動彈。他心急如焚地喚:“師父,你何苦若此!”
“我不這樣,你定要走!也罷,我且給你吃一顆定魂丹,你吃了他,跟我去見錦春,你說的話都會按我的意思做!”謙益聽了,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