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終,趙誌非常自覺的一人舉著根火把先回了山坡上的小屋。

趙誌進了屋子,一個巨大的問題出現了,屋子其實就兩間臥房,左邊一間右邊一間,趙誌自然是睡在原先的床上,可是剩下的兄妹倆怎麽睡?

禁忌之戀麽?趙誌想起黑臉漢子對他妹妹百依百順的樣子,下意識的緊了緊腰帶。管他的,自己有的睡就不錯了,管別人做甚!趙誌便去尋熱水洗臉洗腳。

趙誌剛剛找了木盆,從廚房的大水缸裏舀了點水,還沒開始洗呢,就見那黑紗女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屋子裏轉了兩轉才尋見趙誌,噓的出了口氣,道:“你怎麽一聲不響就回來了?嚇的我到處找你。”

“怕我再跑麽?”趙誌擺手笑笑,坐在小凳子上,把腳伸進水裏,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既來之,則安之。我再不跑了!”

“真的?”女子將信將疑的問。

“真的——”趙誌頭也不抬的搓著自己的腳腕,悶聲道:“你們那些叔叔嬸嬸甚至爺爺奶奶,各個都是功夫高的離譜,別說他們了,就是三毛和大牛我怕也是招架不住,還跑?怎麽跑?”

“……趙公子放心好了,等過一陣子,我勸我哥哥把你送還回去。”黑紗女看了看趙誌,咬牙道。

趙誌沒答話,低頭一陣猛搓。心道:放回去?不知猴年馬月了。別到時候胡子花白一大把再放了,估計菜芽的孫子都能打醬油了。跑,一定得跑,不要要先過了警戒期再說。

黑紗女見趙誌不答話,微微一歎,轉身回了屋子。

趙誌洗好,來到屋子裏,那黑紗女正點了燈給趙誌鋪床呢。

趙誌趕忙縮回屋外,估摸著那女子快把床鋪好了,才踱步進去,虛偽的道:“不是吧,怎麽敢勞煩楊小姐給我鋪床,罪過罪過。”

黑紗女轉過身來,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氣,我叫楊玉鳳,你可以叫我小鳳……”

“不行不行,”趙誌這可是真的客氣:“不行的,還是楊小姐好了,不然你哥哥不把我點了天燈才怪!滿清十大酷刑不就是從唐朝流傳下去的麽。”

“滿清酷刑?”黑紗女子微微一楞:“公子說笑了,我哥哥其實人很好的。”

“好?好人還用做強盜?如今太平盛世,做什麽養不活自己?”趙誌冷冷道,他打心底看不起這些沒技術含量的打劫的。

“不是那樣的……我們是因為……”女子急急要爭辯,卻忽然間自己伸手捂住了嘴巴。

“你們是因為有一身功夫,便自恃自大,需知那些都是不義之財!”趙誌見女子同自己爭辯,更是不舒服,皺眉擺手道:“不說了,反正現在我落在你們手上,不得不低頭。”

楊玉鳳張了張嘴,還要爭辯,跺了跺腳,沒說出話來,雙手絞起了衣角。

趙誌說出話來才發現語氣有些不妥,自己現在還是魚肉呢,怎麽能如此囂張,想了想,換了口氣道:“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立場,我的話也不盡全對,以後我教我的書,大小姐能賞口飯就行。”

楊玉鳳被趙誌的話逗樂了,“噗嗤”一笑,看了看屋子,道:“煩心的事情且放開一邊吧,公子請安歇。”微微一頓,又接到:“我就睡在隔壁屋子裏,公子夜裏有事的話可以叫我。”

趙誌一楞,那個齷齪的想法再次浮現在腦袋裏,期期艾艾的問道:“那個,你睡隔壁,你大哥呢?”

楊玉鳳哪裏能知道趙誌齷齪的念頭:“大哥,大哥在二叔家睡了,你來了床鋪不夠了啊。”

“哦,這樣啊,這樣啊。”趙誌擦了擦腦門,尷尬的應付著,忽然高聲道:“什麽?你大哥不在這裏睡?那我們不是孤男……”趙誌說了一半,訕訕停住嘴。

“那有什麽。”楊玉鳳大方的笑道:“公子如今是村裏人人敬重的先生,別人不會說閑話的。”

趙誌急忙點頭,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不錯不錯,我這人優點不多,不過誠實可靠倒是大家都讚同的。”

楊玉鳳倒是相信的很,點頭道:“能寫出‘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這等詩詞的人,自然是胸懷寬廣!公子的詩集半月前我得自一讀書人手中,雖然內容略少,不過字字珠璣,倒比那些附庸風雅之人寫的那些強上太多太多了。”

一席話誇的趙誌合不攏嘴,最近他也不再對盜用後來的那些文人騷客的詩詞有絲毫的內疚,反正他們有的是文采,再造就是。

“哪裏哪裏,我其實也就是俗人一個,不可盲目崇拜的。”趙誌擺手,一副老教授的樣子。

楊玉鳳自小父親意外身亡,,而兄長楊大十四歲就跟著上一輩的族人外出營生,母親身體也十分差,玉鳳自小就在母親身邊服侍,楊母是個大家閨秀,識文斷字,因此楊玉鳳才能通曉些詩詞,兄長雖然溺愛,可是自小懂事的楊玉鳳並不驕躁,因此甚得村子裏的人喜歡。

十五歲開始,跟村子裏的老掌門學得一身武藝後的楊玉鳳便跟著哥哥上了雞公山。

一夜無話,第二日,趙誌起了個大早,又是個大晴天。不及洗漱,匆匆忙忙的就把昨夜畫了地圖的被單扯了出來,朝大盆裏一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澆了幾大瓢涼水在關鍵的位置,企圖遮掩過去————昨夜趙誌夢見菜芽了。

趙誌不是那種臉皮薄的人,其實同樣的類型的事情在於家莊也發生過,而且當時的被子還是婉君表妹給從被褥上拆下來的,不過那丫頭小,也不懂是什麽,趙誌隻推說是稀飯倒在了被子上就遮掩過去了。可是今日這情況不同,一來,那楊玉鳳是常年在山賊窩裏混跡的,雖說都是同村人,估計還是黃花閨女,可是江湖上畢竟是江湖上,這事情她肯定懂。二來,趙誌昨天才一副聖人做派,一夜過來就夢遺了,那可太不像話。

趙誌得意的看著灰色的床單慢慢在水裏浸透了,那痕跡不再明顯之後,才微笑著回屋裏去拆被套。不想一進屋,正與那楊玉鳳撞了個滿懷。

趙誌低頭一看,楊玉鳳手裏抱著的正是自己的床單,沒辦法,量太大了。

趙誌饒是臉皮賽過城牆拐彎,也不經紅了臉道:“啊,楊小姐,這……這是昨天早上的稀飯灑在被子上了……”趙誌還抱著一絲希望,期待楊玉鳳不懂這些。

“哦,哦。”楊玉鳳雖然黑紗遮著臉,趙誌也能看出她的慌亂,一邊答應著,一邊繞著趙誌快步走出門外。

趙誌剛鬆了口氣,楊玉鳳羞怯的話音去在屋外傳來:“你半夜起來自己燒的稀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