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聲！”遠處一陣喝斥之聲傳來，趙誌急忙擺手示意，自己光著膀子，溜出樹林一看，果然，遠處一隊兵馬奔了過來。

趙誌回頭看了看不倫不類的少女，急忙對近處的一車夫擺手示意他們先走。

那車夫也是個聰明人，吆喝著就開拔了。趙誌急忙縮回樹林裏來。

“官兵來了，你先躲躲吧，別被抓進去了，多少銀子也花不掉！”趙誌扯著那破袖子將那少女拖到樹林深處。

“你叫車隊走了？”少女楞道。

“不走等官兵搜樹林啊！”趙誌反問。

“那等下怎麽辦？”少女疑惑的看著：“不會是靠腳走吧。”

“不走怎麽辦？”趙誌指著外麵：“要不你出去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寬大？自首？”少女目光閃動，長長的睫毛幾乎能交叉在一起：“一會真走路啊。”

“不是走，要用跑的！”趙誌目光堅定。

“跑？跑的再快你能追上馬車？”少女鄙夷道。

“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見的，就像風起雲湧、日落生息，

就像不知道什麽時候樹葉全變黃了，就像不知道嬰兒什麽時候會長出第一顆牙，就像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愛上一個人……”趙誌神神叨叨的念道。

“切，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那女子拉攏了攏自己的碎袖子：“說，你有什麽圖謀！”

趙誌蒼然望天：“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轉身一副悲涼狀而走。

少女急忙叫住：“你哪裏走啊？”

趙誌轉身道：“傷自尊咧，噓噓去!”

少女撲哧一笑：“你這個人啊，我看真是一肚子壞水！不光是財奴，我看八成還是個色鬼！”

“我壞水？我告訴你，俺們於家莊那地方，在俺村，有人在山道上看灘牛糞，麽帶糞筐，就撿了個石頭片兒，圍著牛糞畫了個圈兒，過幾天想去撿，那牛糞還在。”少女楞楞道：“還在？”

趙誌篤定點頭：“還在！”

少女神往道：“於家莊真是個好地方啊！”

趙誌也歎息：“誰說不是呢！趕上以前，我還在大街上為了一塊錢跟人家打過架呢。”

兩人插科打諢間，樹林外喝斥馬蹄之聲漸小，顯然是官兵已經遠去。趙誌眼睛直鉤鉤的道：“可以把衣服脫下來還我了。”

那少女擺手：“我買就買了，你要冷的話穿我的吧。”

趙誌抓耳撓腮道：“女人衣服我怎麽穿得！你快些快些！偷點錢也不容易，何苦亂花？衣服還我便是！”

“喲嗬？你剛剛賣我馬那麽黑的時候怎麽不說這些話？”少女極聰明，知道趙誌這麽說不過是怕光膀子或者穿個女人衣服在外麵跑而已，死了心要叫趙誌出醜。

“廢話多了！你給不給，我給我去報官了！”趙誌軟的不行，開始來硬的了。

“你敢去報官，我就要了你的命！”那少女也知道趙誌純屬威脅，毫不在意。

“你脫不脫吧。”趙誌無奈的問。

“當然不脫，我可是給了錢的。”女子得意的笑。

“好吧，既然你不脫，我隻好勉為其難幫你脫了！”趙誌獰笑著伸出鹹豬手！

“啊~~~~~”少女見趙誌居然敢來真的，一聲尖叫：“我是女人哎，你跟我來真的，老娘跟你拚了！”

一陣腥風血雨之後，趙誌帶著滿臉的抓痕倉皇逃竄。

小樹林外，官兵早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趙誌光著膀子站在路中間，捂住的看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褲子。

“放心拉。”不倫不類的少女跟個濟公一樣的一晃一擺的走了出來：“遇見個人家，本姑娘我掏錢給你買件衣裳！”

趙誌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喂，你姓趙的是吧，叫什麽名字，說來聽聽。”少女學著男人樣。

“懶得理你！”趙誌估摸著車隊肯定在前麵等著自己，開始朝前走去。

“喂，喂，你慢點走！”少女一路小跑著才追上趙誌。

“慢了就要在外麵過夜了！”趙誌冷哼。

兩人不再說話，悶頭趕路，沒走得一會，那少女開始嚷嚷著腳疼，趙誌懶得理她。悶頭趕路。

“一百兩！你背我！”少女急忙喊。

“媽的！”趙誌見這個女的整個鑽進錢眼裏去了，轉回頭來，怒目道：“老子給你一百兩！你來背背老子吧！”

“你怎麽罵人！”少女臉色一變！

“罵你怎麽了？”趙誌把臉朝前麵一伸：“你看你這給我抓的！我都沒碰到你，你就跟瘋子似的抓過來！要是有板磚，我早一板磚拍倒你了！”

“你……”少女臉上氣的發青，扭回頭就走！

“走，趁早走遠點！”趙誌怒氣不消：“看你夜裏睡野地裏，來個狼把你拖走才好！”

“啊~~~”少女一聽，急忙掉頭朝趙誌猛跑過來！

兩人又走了半個時辰，天色漸黑，趙誌可算看見了前麵停下來等著的車隊。少女悶悶上了馬車，趙誌取了個麻布口袋罩在身上，一言不發，眾車夫看著少女破碎的衣裳和趙誌的上身以及臉上的抓痕，相識一笑，繼續趕路。

如此，直到夜間一更時分，才算到了陶場。

趙誌下了馬車，吩咐車夫們自己下了煤，自己轉過來尋那少女。

少女正新奇的看著陶場，見趙誌過來，撇嘴就要閃開。

“銀子拿來！”趙誌伸手。

“什麽銀子？”少女一楞。

“眾人的封口費！你自己許下的，這麽快就反悔？”

“給你給你！”少女皺眉從包裹裏取出銀子，朝趙誌手裏一塞。

趙誌掂了掂銀子，滿意的回身過來招呼大家分錢。

分贓完畢，車夫們每人得了二兩銀子，都歡喜的去了。趙誌拉過一匹馬來，轉身看著少女：“你還不走？”

少女見人都走完了，正惴惴呢，聽見趙誌如此問，登時委屈起來：“我走哪裏去？這裏也沒個客棧啊！”

趙誌笑道：“你抓我的時候怎麽那麽能耐?你不走我可回家了，聽說這裏晚上還鬧鬼的。都是吊死鬼，舌頭多長的拖在外麵。”

“……”少女驚恐的看看左右，從口袋裏掏出銀子，朝趙誌跟前一伸：“我去你家住！”

“不行！”趙誌看著那錠銀子：“我家可隻有一張床。”

“你還說我鑽錢眼裏去了！你呢！”少女憤恨的喊：“你不一樣？還是個男人?”

“不是我不帶你回去，你想啊，我到現在連你什麽來路都不知道，帶回去了，爹娘起了疑心，一報官，可不是還害了你麽？”趙誌趕忙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我叫李婉，是麟遊縣人，跟爹娘吵架跑了出來。”少女一著急都說了出來。

“哦，李婉？”趙誌嘿嘿一笑：“銀子拿來吧！一會到家了，就對我幹爹幹娘說，你是我表妹吧。婉表妹？這名字可不大好聽！”趙誌上馬美滋滋的說道：“婉……，就叫婉君表妹吧，多好聽！”

“婉君？”少女傻傻道：“是挺好聽的。”

“好吧，趕快回家，免費請你吃頓飯！”趙誌當先驅馬走了，少女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