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剛準備同劉老大侃特侃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想一工人急忙跑了過來:“趙場主,門口有些人說要見您。”

一聲趙場主叫的趙誌心裏如同吃了蜜蜂屎一般,連連點頭道:“年輕人,不錯,有前途!都來的什麽人啊?”

那工人嘿嘿一笑:“一個大漢和一群秀才。”

趙誌微微一楞:“這搭配比較有意思,走,看看去。”

工人急忙當先帶路。

陶場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彪形大漢愣愣的站在一群錦衣華服的秀才中間,十分不自在的翻著白眼,趙誌走進一看,大漢正是於大柱,外號小霸王是也。

“大舅子!你怎來了?”趙誌遠遠打著招呼。

於大柱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沒說話。

“趙公子!”人群裏一秀才叫了起來。

趙誌扭頭看去,卻是昨日那牛易。

“呀,你怎麽來了?”趙誌汗馬上就下來。那沒譜的詩集今天怕是要慘遭夭折。

“不光是我來了,我等十七名讀書人今日特來向趙公子請教學問的。”牛易滿臉微笑,指著身後的一群公子哥。

趙誌登時頭大如鬥,連連擺手:“說了我根本不懂文章,你們來也無用啊。”

牛易笑道:“既然如此,那麽公子就把劉大人的詩集借與我們抄錄一下,大家也好帶回去研究啊。”

趙誌楞道:“我今天一早已經把大人的詩集送了過去了啊,你們怎麽不去大人府上要?”

牛易沒說話,身後的一高個子叫道:“哪裏的事,我們剛剛尋了劉大人的,大人說根本沒送過去,還在趙公子你手裏了。趙公子你這麽說可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那人話一說,眾人都是臉色不善。

趙誌恨的牙咬咬,卻又發作不得解釋不得。隻好擺手道:“你們眾人都先去客廳等候,我隨後就來詳談。”說著對身邊的那工人一擺手,那工人急忙領著不住聒噪的一幹公子哥去了。

趙誌見人已經走完,就剩下了一個大舅子,走上前去:“大舅子,嫂子可安分了些?”

於大柱麵上一紅,小聲道:“餓了兩天,已經服軟了。”

趙誌一楞,翹起大拇指:“我道是我的主意已經夠狠了,不想大舅子居然更勝一籌,關起來餓?強大啊強大!”

於大柱急忙爭辯:“可不是我餓的,是她自己聽了我說要休她,哭了一天,餓了兩天,今早已經起來吃飯下地幹活了,”

趙誌恍然:“對哦,你們兩可是有感情的!你怎舍得餓著他?”

大柱嘿嘿笑著,不說話。

趙誌笑道:“大舅子找我什麽事呢?”

大柱一拍腦袋:“我來尋事做!”

“什麽?”趙誌真是詫異了一下:“你怎的想來我這裏尋事做?我這裏工人一日才十幾文工錢!”

大柱一攤手:“我本就是閑逛的人,家裏現在也沒什麽農活,想出來尋幾個錢,總好過在外天天禍害人。”

趙誌大跌眼鏡:“大舅子思想觀念轉變的還真是快啊。你那些兄弟呢?”

大柱搖頭道:“可別提了,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那日在你家,他們被你場裏的工人嚇跑後,我可就再沒尋過他們。”

“嚇!”趙誌一翹大拇指:“大舅子棄暗投明,我自然要鼎力相助!你就跟我身邊做我的助理吧!一月一兩銀子可好?”

“助理?什麽東西?”大柱不甚明白。

“就是幫忙找找人,幫我帶帶話,幫我送送東西什麽的。”

“那可不就是一跑腿的麽?”大柱麵色不悅。

“助理可不都是跑腿的麽?”趙誌暗道,明裏卻是連連擺手:“說的什麽話?助理可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好差事!平時閑的時候喝喝茶,調戲調戲村姑,忙的時候就四處轉轉,可不要你光腳丫跑,有馬呢!”

大柱聽趙誌說的這麽好,點頭道:“好,我幹了。可是那工錢……”

趙誌皺眉道:“工錢就是一兩了,多了人家會說閑話的。你若真缺錢用,我可以私下裏借你些。”

大柱喜道:“那好,你先借我一兩銀子吧。我想去城裏給她買個簪子。”

“剛吵架就買簪子?”趙誌不情願的往懷裏掏錢。

“吵架後送個簪子,加深感情啊。”大柱接過銀子,回了句雷人的話,轉身跑了。

“哎~~~,明天一早來上工啊!”趙誌追出場門外對大柱的屁股喊著。

……

“詩集的確是不在我手上。”趙誌攤手道:“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的確是不在我手上。”

“莫非是那劉大人不願我們看他的詩集?”那牛易疑惑道。

趙誌解釋了好半天,最後差點都以耶穌的名義發誓了,眾公子哥才微微有些相信。

牛易的一句話觸動了大家的心思,一家夥反駁道:“劉大人為何不肯借詩集與我們看?常聽說劉大人急公好義,與人為善,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噓——”一麵色蠟黃的公子哥道:“且莫說了,劉大人自己本家的兩個兒子今年也是一起上京的,想來是不想……”

“不管那許多了!”剛剛那高個子站起身來道:“趙公子既然也看過了詩集,想必記得了許多,都默出來給我們大家互相抄閱就好了!”

趙誌一看又是這個高個子,恨的牙癢癢的,槍打出頭鳥你不知道麽?老子就是下不來台也不給你好日子過!

想著,冷笑一聲道:“聽你這口氣,我是非要背默那東西給你了?請問你是那路的和尚,要尋師太別處去!我這裏不歡迎你!”

那高個子臉色一變,待要說話,身邊一讀書人已經腐朽而起:“詩文共賞,你敝帚自珍又有何用?枉你身為讀書人!”

“來人哪!”趙誌怒火上來,自己沒發火,他倒先發火來了:“送這兩位出去!其他願意走的也請一起走吧!”

趙誌此話一出,立刻又是站出來兩人,欲要對趙誌開罵,趙誌一擺手:“廢話那麽多,罵完了還不是要走人?你們四個趁早滾蛋,別打擾我與諸位公子一起研討詩詞歌賦!”

此話一出,那四人傻了起來:“你要研討?”

趙誌冷笑道:“請四位出去,不要耽擱了我與各位公子的時間。今天我還很忙。”

那四個出頭鳥看著趙誌,又看了看其他人,都是木然不動,恨恨的擺擺手,走了。

“下次記住了!求教別人客氣點!沒大沒小!”趙誌大聲奚落著。

“就是就是!”牛易忽然笑出聲來。

“大家的心情其實我能理解,”趙誌又開始長篇大論:“不過我對於詩詞方麵的造詣是在是有限,況且我是誌不在此,不知如何能幫到各位?”

牛易顯然已經成了餘下的十四名讀書人的頭領,站起身來作揖道:“我等其實也不敢耽誤趙公子的太多時間。隻是想請趙公子把劉大人的詩集裏的一些精妙的詩詞默誦出來,我們大家討論討論,希望對自己的學識能有所裨益。”

趙誌擺手道:“劉大人的詩詞,我是斷不會說的。其中的原因我也就不說了。不過我自己卻也有些詩詞,大家一同拿出來考校一下,我現在就背誦一首出來,大家若覺的好,就記錄下來慢慢回去研習,若是覺的不好,就當是今天白跑了一趟,且回去吧。”

地下眾人聽見趙誌如此說,都是一片失望之色。

趙誌卻不管那些,直接把自己大學時代寫情書最熟悉的一首詞給偷了來:“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

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趙誌一首秦觀的鵲橋仙背完,懶懶道:“大家各自回去吧。”

地下眾學子可都是被這首詞給震住了,都在細細品味呢,哪裏聽的進去趙誌的話,趙誌也不管他們,甩手出了門。

去工地上巡視了一番,趙誌又轉回了客廳裏,正吵的厲害呢。趙誌走了進去,奇道:“怎麽都不早?吵什麽呢?”

一讀書人把折扇一打,急急道:“趙公子,你的長短句可是精妙無窮,那意境直叫人潸然落淚啊!”

趙誌看了看那人,一張李大嘴的臉上果然是淚痕瑩然,趙誌寒了下,摸著胳膊上凸起的雞皮疙瘩道:“過獎過獎……”

牛易急忙道:“趙公子,一首實在是太少了,能再給幾首詩詞,我們好帶回去慢慢研習嗎?”

牛易此話一出,眾人急忙都是隨聲附和。

趙誌心想,***,要是在初唐,我還可以把李白大神的東西搬出來,那自己從小學到現在可也能弄個幾十首出來,可是現在李白大大還健在呢,這裏一傳出去,我可不成了欺世盜名的齷齪之人了麽?做人不能太林三啊!

趙誌擺手道:“作詩不是拉粑粑,吃點飯下去就有了,你們要知道這裏麵的辛苦。人家常說,寫詩就能寫到吐血,我這點東西全倒給了你們,我還混什麽混?你們也知道,我是做生意的,虧本的事情我可不幹!”

眾人臉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趙誌忽然想起自己要蓋的兩間私塾來,眉頭一轉,奸詐的笑道:“其實,作詩如同做人一般。你們如此用功讀書,如此迫切的想考取功名,無非就是為了自己能過的好些,還有更高理想的,就是要報效國家,回報一方百姓了吧。”

眾人裏,多是衣著光鮮的公子哥,麵麵相覷之後,散亂的答應了兩聲。

趙誌也不生氣,笑道:“大家可知道,支援教育是什麽意思?”

眾人自然都沒聽過這個詞,大搖其頭。

趙誌YD的笑了笑:“我也不說那麽複雜了,你們一起十四個人,四日之後,大家還想來學習詩文的,就再來我這裏,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公子請講!”眾人聽見又有希望,急忙催促趙誌。

“我這裏,準備把附近一些村莊裏,讀不起書的小娃娃都尋過來,想請教書先生教些學生認字,考取功名什麽的就先不想了,起碼日後不是一個睜眼瞎。現在看來,學生恐怕還是有不少。一兩個教書先生怕是照顧不來,你們如果真心求學,立誌報國的話,每日就來一人花上兩個時辰,帶上三四個小孩,輔導他們讀書認字,把那三字經和啥的,都弄會了。

這樣,一來,你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就能報效國家,為一方百姓謀福。二來,你們兩個時辰完了,我這裏也能掏出個把兩首詩詞來,大家一起探討下。你們看如何?”趙誌為自己絕妙的法子洋洋得意,這樣自己肚子裏殘存的那些東西也夠支持個把月了,到時候私塾先生估計也能找的到了。

眾讀書人麵麵相覷,這就是赤果果的交易啊,要麽別來,要來就要幫我帶農村的娃娃認字!眾人權衡了下,不過一日兩個時辰而已,大多都點頭答應了,餘下的有些猶豫的,見大多人都點頭了,自己也慌忙應承下來。

趙誌大喜,於是第一批非義務的支教知識分子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