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時空

一切都明白了,樊劍鋒心中唏噓,聲音沉重道:“那麽時空主神……徹底消亡了?”

“是的,消亡了,其實他當年將傳承留在這裏之後,本身便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化身的三大主神也隻是保留了一絲絲的氣息而已,熟料歪打正著,時空主神本來是想借此迷惑九舍,熟料在短短不到數百年的時間內,兩大分身便被吸收,另外一個分身也進入了空間亂流,從此時空主神便徹底消失了。”

樊劍鋒默然不語,心中忽然覺得悲憤難當,調整了好一會,心中也徹底明悟,想必那四塊地圖便是過去時間的分身留下來的,借此讓有緣之人打通進入這起源之地的通道,得到傳承。

“走吧!”蜃龍飛身而起,樊劍鋒緊隨其後,閃身向婆娑嶺黑雲穀飛去。

婆娑嶺被黑雲穀分成了兩半,蜃龍站在婆娑嶺上,看著下方黑雲籠罩,連神識都無法進入的黑雲穀,淡淡道:“該怎麽進去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嚐試吧!”

樊劍鋒點點頭,攤開掌心,一看手中之物,卻嚇了一跳。

“魔方?”

掌心之中,居然是個三階魔方!

隻不過此刻的三階魔方是被打亂了的。

“時空鎖?”蜃龍等異妖齊齊驚呼一聲。

樊劍鋒看向蜃龍,眼露詢問之色。

“此物當年我們曾見過,正是時空主神的神器,可惜了,你進入傳承之地以後,這件神器,也注定會崩毀!時空鎖掌控時間和空間的變化,你擰動的時候切要小心在意,神魂謹守,否則有可能會出現時空錯亂的情景發生。”

蜃龍正色說道。隨即又道:“當年我們曾聆聽時空主神解釋,擰動這東西的時候,你的神魂會曆經無數劫你的前世今生,所以你必須謹守神魂,否則一旦進入某個時空,或者你前世某一世無法自拔,那麽你將永遠不會再回來!”

樊劍鋒心頭劇震,雙手不自禁的狠狠一顫。

他忽然膽怯了起來。

前世……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前世,但,地球的那一世。他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擺脫。

那是他兩世為人心頭最大的傷,母親病重入院,自己卻毅然踏上拳王之爭的道路,榮光回歸之後,母親已溘然長逝,。子欲養而親不待,並非母親不待,而是自己沒有爭取!

每每回思母親彌留之際,卻看不到身邊有自己的兒子之時。他心中就像被一根根尖針不斷的攢刺,每每夢回前世,他恨不得將自己一刀殺了。

多少年了,他本來以為上天給他重生的機會。就是彌補前世的過錯,但此刻,他卻發現,犯下的錯。是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就像木頭樁子上釘下的鋼釘,事後就算拔出來,木頭樁子上。依然會留下深深的痕跡。

“罷了,時空主神的傳承,我寧願不要……”樊劍鋒歎了口氣,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蜃龍雙眼如一樣望不到底的深淵,深深看著他,沉聲道:“你若連這一點小小的坎坷都過不去,還談何麵對九舍?談何恢複這片天地?君不見,九舍治下,修者畢生修煉,與尋思有何差異?君不見平頭百姓,人心不古,世道變遷,苦難何其之多?君不見,就算成為仙人,天梯之上,有多少死難的無辜者?”

“天道至公,追尋天道,是為了各自的道,長生也好,達官顯貴也好,自由也好,強大也好,隻要道心堅定,天地便會給你那個機會,但九舍會嗎?數十萬年,你可曾知道宇宙中多少星辰崩毀,為什麽?那是五行本源崩毀的緣故!若再任由九舍主宰天地,至多不過千百萬年,整個世界將會徹底崩塌,重歸鴻蒙之初,那時候,誰還能活著?”

“你不敢下去,顯然是記憶中存在著前世某一世的記憶,而且,那記憶是你心中永遠永遠最不願提及的痛吧?但是,你若是連這一點都無法去麵對,沒有膽量去麵對,你還能做什麽?就算你到了仙界,那也是你心頭最大的魔頭!最大的心魔!”

蜃龍目光寒冷如冰,漸漸的變得溫和起來,許久之後,柔聲道:“去吧,勇敢去麵對,修煉,修的是一場自信!為了你的道,百折不饒,誓死欲達的自信!去吧!”

樊劍鋒心頭天翻地覆,從來,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要前世的悲劇再在我身上發生,盡管後來又多了一個鳳飛飛,但,他的初衷永遠都沒有改變過。

自信,修煉,就是修一場自信!

樊劍鋒心中喃喃,忽然一咬牙,目光死死盯著手中的魔方,雙手艱難的扭動起來。

“哢哢…哢哢……”

“轟”

腦中一聲轟鳴,樊劍鋒神魂巨震,再也站立不住,一頭栽向黑雲穀翻滾如潮的黑雲之中。

樊劍鋒的手早已不再動了,但僅僅抓在手中的魔方卻自主轉動。

…………

那一年,朝廷征兵,樊劍鋒舍下剛剛成婚的愛妻,毅然踏上軍旅生涯,邊關鏖戰,無數次浴血奮戰,從死人堆中爬出,終於,戰爭勝利,封官加爵,樊劍鋒摟著愛妻,跪在父母身前,一家人臉上都帶著歡笑。母親說,富貴本無心,何事故鄉輕別。

樊劍鋒謹記心頭,父母百年,夫妻倆也漸漸蒼老,兒孫繞膝,其樂融融。

直到某個黃昏,滿頭白發的愛妻跟他一起看著夕陽,先一步離他而去,白發蒼蒼,拄著拐杖但卻依舊背脊挺拔的樊劍鋒臉上掛著笑容,當天夜裏,他看著愛妻,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離開了人世。

那一年,一個屢試不中的落第秀才愴然走在山道上,一名老者憑空出現,問了一句:“你可願承我衣缽,懸壺濟世,救萬民於病厄?”

秀才早已絕了為官之念,淒然應允:“我願意!”

“好,你,樊劍鋒,從此成為我第一個弟子!”

三叩九拜,帶師尊回家,從此一個醫術通天的聖獸聲名鵲起。

無論何等富貴在前,慈母那句:醫者父母心!

平窮也好,富貴也罷,並沒有先來後到,不能因富貴而舍棄窮苦百姓!

母親的話,陪伴了他一生,直到百年之後,百姓樹立祠堂,刻其雕像,為百世子孫燒香禮敬。

那一年,洪水肆虐,父親兄弟盡皆遇難,少年背著母親,欲乞討求生,母親說:不食嗟來之食!為娘替你取名劍鋒,便是要你一生如劍,寧折不彎!

那一年……

那一年……

那一年,少年一出生便沒有父親,從小被人看作是野種,夥伴的嘲笑,鑄就了少年孤僻仇恨的性格,從此,他喜歡上了打拳,每每打拳,他將眼前的沙包,當成了每一個侮辱他的人。

看著他沉浸仇恨,母親苦勸,他卻不聽,愴然而去的母親,唯有在靜夜獨自以淚洗麵。

少年打拳越來越厲害,終於被他人生中的‘伯樂’相中,從此,他便走上了職業打拳的道路。

一路而上,少年成長成了青年,但,他卻漸漸迷失了自己的初衷。

母親曾說過,媽媽不該給你取名為劍鋒,你太剛,太倔,太硬,鋒芒太盛。

少年笑,媽,我厲害不好嗎?那樣就沒人能欺負我們了。

物欲橫流的社會,少年漸漸迷失本心,卻忘了勞累一生,積勞成疾的母親。

直到那一天,他不顧臥病在床的母親,毅然踏上拳王爭霸大賽的飛機,回來時,已是終生遺憾。

他終於悔悟,對手邀戰,他欣然答應,隻求一死。

但,死,就能解決問題嗎?死了,就能擺脫揪心的痛苦了嗎?

他死了,卻又重生了,開啟了又一段人生,本來已經以為自己忘卻了,但才發現,那是不可能的。

原來生生世世,我隻有這一次,對不起我的母親,但也因為這一次,便是我生生世世的痛。

恍惚中,樊劍鋒仿佛看到了母親躺在病床上,拉著他的手,輕聲呢喃。

可眨眼間,眼前的母親忽然變了,變得那麽年輕,變得那麽漂亮。

樊劍鋒心頭劇震,隻聽母親笑著說:“鋒兒,媽媽怎麽會生孩子的氣呢?你看看媽媽是誰?”

“轟”

樊劍鋒腦中像是爆炸一般轟鳴一聲,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孩子,我一直就在你身邊啊!隻不過我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我啊!”

“傻孩子,這些年你的努力,媽媽都看到了。”

“傻孩子,你知道嗎?前世,你的爸爸,就叫樊明禮……也是如今的他……”

樊劍鋒腦中轟轟轟不斷炸響。

一幕幕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畫麵在他腦中出現。

前世的母親,今生的母親,前世不曾見過的父親,今生的父親。

兩個母親,兩個父親,居然在刹那間重疊。

母親,是同一個人!父親,也是同一個人!

與此同時,六府樊府,正在修煉的樊明禮與秦素心忽然渾身一顫,齊齊噴出一口鮮血,眼中閃過一陣迷茫,緊接著便駭然起身,夫妻二人對視良久,樊明禮忽然顫聲道:“素心,對不起!”

秦素心淚眼婆娑,眼中滿是驚喜與感慨,撲入丈夫懷中,許久之後,兩人似乎心有靈犀,齊齊遙望東南方向,眼中早已充滿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