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幼崽們在翁平的喊聲中紛紛起床。

鄔元整著困倦的雙眼翻身爬起來,本能地看向身側。

然而那裏空****的,予白不知所蹤, 連它的窩也不見了。

原先放小窩的位置隻有一根漆黑的羽毛, 隔著一小段距離, 對麵的小狼崽同樣很懵。

小黑豹呆了兩秒,一躍而起:“小白呢!?”

它的聲音吸引了其他幼崽, 宿舍裏一時安靜,格因撞開身邊的一隻小鬃熊,邁步奔來:“怎麽回事?”

鄔元顧不上深究格因為什麽會第一個跑過來, 焦急道:“小白不見了!”

昨晚睡前,它親眼看著予白吃了藥躺下, 等它熟睡後自己才安心閉眼。

就這一晚上的功夫,連窩都沒了。

小狼崽緊盯著地上的黑色羽毛, 小心翼翼伸出爪子碰了碰:“快去找翁老師。”

予白這幾天吃了助眠的藥, 夜裏都睡得很熟,不可能獨自在深夜離開宿舍,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小窩也悄無聲息地移走。

昨晚一定有誰來過, 偷偷帶走了予白。

很快, 翁平來到宿舍。

他撿起地上的羽毛,眉頭緊皺:“昨晚你們都沒有聽見什麽動靜?”

“沒有,”鄔元非常自責, 明明它離得最近, 卻半點動靜都沒聽見, “都怪我, 我應該晚一點再睡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狼崽突然出聲:“是留下羽毛的獸族幹的嗎?”

黑色的羽毛, 它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身影, 就是昨天才離開的黑喜鵲一族,看羽毛的大小好像也對得上。

但它們為什麽要偷偷帶走予白?而且還在這麽顯眼的位置留下證據,小狼崽很不理解,所以它沒有直說,萬一是別的獸族栽贓陷害,也是有可能的。

翁平沉思片刻,說道:“你們先去上課,此事我來處理。”

他和小狼崽基本想的一樣,穹擎崗戒備森嚴,不可能有外麵的獸族闖進來,隻有可能是四個部落中的獸族幹的,但需要再確認一下。

今天的集合就免了,翁平讓幼崽們自行去洗漱吃早飯,然後去上文化課。

幼崽們紛紛離開,還剩下幾隻沒有走。

鄔元跟在翁平身後:“要去找父親嗎?我也去!”

牽扯到其他部落,的確需要上報首領,翁平麵露猶豫,鄔元緊接著說道:“小白是我弟弟!我也要去找它……”

是它這個當哥哥的失職,它明明說過會保護好予白。

予白那麽小,什麽也不會,很有可能被誰帶去了陌生的地方,還不知道會不會受欺負……

予白和鄔首領的關係,翁平也有聽說,便同意了鄔元一起去的請求。

至於別的幼崽沒有這層關係,說不出合適的理由,小狼崽說道:“我先去上課。”

“我……”格因看了看轉身離開的小狼崽,也隻好跟著走了。

當翁平帶著鄔元在部落中找到鄔石,獅王正好也在。

翁平將羽毛遞過去,仔細說了一遍情況。

獅王身邊的一位下屬接過羽毛聞了聞,交給獅王和裂齒豹查看:“是黑喜鵲沒錯。”

別的鳥族,也許還有栽贓陷害的可能,但……偷偷帶走其他部落的幼崽,還要正大光明留下記號生怕別的獸不知道,的確是黑喜鵲一貫的作風。

“真的是它們?”鄔元想起這三天裏被黑喜鵲折磨的回憶,頓時更加擔憂予白的現狀,“它們為什麽要帶走予白?”

它倒是聽說過,黑喜鵲一族非常記仇,並且難纏,雖然獸態的個頭比較小,但勝在數量多,喜歡群體活動,尋常的獸族一般不敢招惹它們。

難道是因為……那天予白第一個抓住了黑喜鵲完成任務,讓它們懷恨在心?

鄔石看向小黑豹,眼中露出不滿:“你在這裏做什麽?”

小黑豹一噎,低著頭:“我……我擔心小白。”

“回去上課,”成年裂齒豹的語氣不容拒絕,它頓了頓,繼續道:“予白不會有事。”

後半句話算是讓鄔元安心,黑喜鵲一族雖然行事乖張,但它們帶走的好歹是穹擎崗第一部落的獸族,不是外麵的阿貓阿狗,予白應該不會遇上什麽危險,等他安排下屬去找第二部落的首領垣奇問一問。

鄔石向來說一不二,鄔元自知沒有任何再商量的餘地,和翁平一起回幼獸園。

獅王看著小黑豹失落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來這兩位小朋友的關係很不錯。”

鄔石還沒有徹底接受像予白這樣的弱小獸族留在部落中,反倒是鄔元很喜歡予白。

裂齒豹不置可否,叫來手下的一名獸人:“你去第二部落走一趟,問清楚怎麽回事,把予白帶回來。”

獸人應下,立刻動身出發。

鄔元這邊回了幼獸園,文化課還沒結束,它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前麵的獸人老師講著課,它完全聽不下去,滿腦子都是予白。

那群黑喜鵲那麽討厭,一定會欺負予白。

它們趁著半夜偷偷把予白帶走,連窩都沒了,絕對沒安好心……

一下課,小狼崽第一時間詢問鄔元去尋找首領的情況。

鄔元跟它說完,壓低聲音:“如果下午還沒消息,我想自己去找……”

父親一直不怎麽喜歡予白,它是知道的,也不確定什麽時候才能將予白帶回來,它實在坐立不安。

小狼崽眼裏驚訝,它這是要逃課?

第二部落在穹擎崗的西邊山頭,路途也不算太遠。

鄔元既擔憂又自責:“我不放心。”

它總覺得是自己的錯,但凡昨晚它沒睡得那麽死,也許予白就不會被帶走了。

小狼崽沉默,其實它也想去。

但它低頭看看自己瘦弱的四肢,還是決定不給鄔元拖後腿。

兩隻幼崽悄悄說了會兒話,沒有注意到身邊有另一隻小黑豹經過。

格因在暗中聽見了鄔元的打算,默默轉身去食堂,沒出聲打擾它們。

午覺時間,鄔元一直沒合過眼,下午的課程也明顯不在狀態,跑圈時總往院子門口的方向看。

都這個時候了,去找第二部落的一支獸族,需要花這麽多時間嗎?

也不知道予白有沒有吃午飯……鄔元心裏沉重,越想越難過。

其他幼崽也在猜測予白莫名失蹤的原因,小野豬顫著聲:“不、不會被抓去吃掉了吧?”

不遠處的小黑豹聽見,轉頭瞪了它一眼,小野豬立刻閉嘴。

梨青也聽說了予白被帶走的消息,她來到院子,在幼崽們跑完圈休息時找到鄔元。

“對不起梨老師,”小黑豹垂下尾巴,“是我沒有保護好小白。”

梨青同樣擔憂,但她脫不開身,不能擅自離開幼獸園。

她撫摸著鄔元的頭頂,安撫道:“這絕不是你的錯,不要想太多,予白會安全回來的。”

這話鄔元左耳朵聽完右耳朵出,它埋著頭,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切磋的課程開始時,鄔元隨便找了隻幼崽草草完成任務,扭頭環顧四周。

別的幼崽都沒有注意到它這邊,翁平不見蹤影,大概是去廚房燒水泡茶去了。

小黑豹悄悄來到院邊,準備爬上院牆翻出去。

它知道第二部落在哪裏,也認識垣首領的幾個下屬,路上以最快的速度前進,夜裏就能到達。

鄔元正準備往上跳,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喂。”

它警惕地扭頭,見到另一隻小黑豹。

格因站在不遠處,不知何時過來的。

鄔元轉過身:“我今天有事,不和你打架。”

格因沒有回應它這句話,而是邁步走近,和鄔元對視:“你要去第二部落嗎?”

鄔元一愣:“你怎麽知道?”

被別的獸發現了目的,而且還是和自己一直不對付的格因,它有些惱怒:“我勸你別攔著我。”

就算要去舉報它逃課,也得等它跑遠了再說。

格因竟然詭異地沉默了,它視線飄忽,抬頭望了望院牆:“……我是想說,我也要去。”

鄔元:“?”

“你別多想,”小黑豹挺起胸膛,作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是看你太弱了,不一定能找到,而且……”

予白那麽瘦小,除了倒地投降還會什麽?第二部落都是鳥族,生活的環境和這裏完全不一樣,予白能不能活過一天都是問題。

格因不想承認自己擔心予白,隻覺得這樣一隻與眾不同幼崽沒了……還怪可惜的。

鄔元一時沉默,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格因,顯然是不信。

這下換做格因惱了,它煩躁道:“別墨跡了,趕緊走!”

算算時間,翁平應該快回來了。

鄔元暫且信它一回,轉頭敏捷地跳上院牆,身影很快消失在牆頭。

格因緊隨其後,沒幹過翻牆逃課的事,但這點小事難不倒它。

很快,兩隻小黑豹悄悄離開,除了遠處一直看著的小狼崽,其他幼崽都沒有察覺。

等到下課集合時,翁平才發現鄔元和格因都不見了。

他問了一句,小狼崽出聲:“它們剛才切磋的時候都受了傷,先去醫療室了。”

別的幼崽都一臉茫然,它倆今天什麽時候打過架?

翁平並沒有多想,直接宣布了下課。

這兩隻幼崽平時明裏暗裏的爭鬥,打架是幾乎每天必做的事情,受傷也是難免的事。

完全沒料到有一天,它們還會一起結伴逃課。

直到晚上睡前,幼崽們都回了宿舍,翁平過來看一圈,才發現鄔元和格因依舊不見蹤影。

小狼崽十分無辜:“我不知道,我在食堂還看見它們了。”

其他幼崽依舊茫然,仔細回憶晚飯時的情形,好像……好像是在的吧?

幼崽中的裂齒豹也不止它們倆,一旦進了食堂搶飯,誰還會注意身邊的是誰。

小野豬和格因的關係最好,當翁平看向它時,它打著飽嗝,明顯晚上吃太多了:“我也呃、我也不知道。”

鄔元和小狼崽的窩中間還缺著一塊,聯想到鄔元下午的異常,翁平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匆匆離開宿舍。

熟睡了一晚上的予白,在輕微的搖晃中醒來。

它睜開眼,打著哈欠翻了個身。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予白愣住了。

不是熟悉的宿舍,鄔元和小狼崽也不在身邊。

它隻看見了幾根光禿禿的樹枝,和視線遠處的大片山林和藍天白雲。

身下還是自己的小窩,可周圍全變了個樣,小窩被幾根麻繩圈住掛在樹上,風一吹就微微晃動。

予白小心翼翼坐起來,茫然打量四周。

它身處的這顆樹很高很大,不少粗壯的枝幹朝外延伸,卻沒有一片葉子。

一些和它小窩差不多大的小房子固定在樹杈之間,起碼有二十多個,而它的小窩掛在最高處的位置。

予白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敢亂動,生怕掉下去,怯生生喊道:“哥哥?”

周圍安安靜靜的,根本沒有聲音回應它。

而隨後,下方離予白最近的一個小房子裏,鑽出一個漆黑的鳥頭:“咦?醒了?”

它飛出小房子,落在小窩上方的樹枝上打量著予白。

這隻鳥族渾身漆黑,一對紅豆般的眼睛……不正是昨天才見過的黑喜鵲?

黑喜鵲“喳喳”叫了兩聲,附近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樹上的每個小房子裏都飛出一隻黑喜鵲,陸續靠近予白身邊。

一時間,樹枝上站滿了黑喜鵲,黑壓壓地一大片,數量比去幼獸園的多了一倍。

黑喜鵲們觀察著予白,一邊用“喳喳”聲交流。

“這就是老大帶回來的?”

“看著不怎麽樣啊。”

“果真和貓族長得很像,可以揍嗎?”

一隻個頭稍大的黑喜鵲飛上來,其他黑喜鵲紛紛住了聲。

黑喜鵲來到小窩邊緣,撲閃著翅膀落下,小窩輕輕晃動。

“你終於醒了,”聽著聲音,這是那天被予白抓住的那一隻,它語氣和藹,“餓了吧?想吃點什麽?”

予白卻沒有出聲,膽怯地望著四周。

一覺醒來突然換了個地方,身邊還沒有一隻熟悉的獸在。

雖然黑喜鵲在幼獸園待過三天,予白是認識這一獸族的,可驟然看見這麽多,還都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難免會害怕。

它蜷縮著身體,委屈道:“哥哥呢?”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趕著入v先更著這麽多,後麵的還在寫,明天晚上來看!

這章評論也有小紅包,截止到明天更新,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