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徐天寶就和丁開山來到馬匪們休息的地方,才一到門口,一眾馬匪們立刻湧了過來,弄得門口的保安隊隊員一陣緊張,趕緊把手裏的槍一橫,攔在前麵,“擠什麽擠?都站好咯,站好咯~”
丁開山也是眼睛一瞪,喝罵道:“一個個他娘的都給老子站好咯,看看你們,象什麽樣子?”
眾馬匪們一陣哄笑,隨即慢慢地在原地站好,站在前排一個年輕人見到站在丁開山身後的徐天寶,馬上噗通一聲跪倒,說道:“徐老板,我們都知道了,是您老去洋行給我們買了西藥使,救了咱們許多兄弟的命,我藥元福在這裏給恩公叩頭了。”說罷藥元福就要叩頭
在藥元福身後,馬匪們也齊刷刷地跪下,說道:“給恩公叩頭。”
徐天寶想上前去攙扶,丁開山卻搶先一步問道:“元福啊~”
“~八爺!”
丁開山搖頭晃腦地問道:“我的命是徐老板救得,我現在已經認了徐老板當東家。你們的命也是徐老板救得,你們打算怎麽報答呀?”
藥元福站起身來,一抱拳頭,說道:“我姓藥的什麽都沒有,就一條命還值幾個銅板。徐老板要是不嫌我吃飯多,我藥元福以後就為徐老板做牛做馬。肝腦塗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丁開山又笑問其他馬匪,“你們怎麽說?”
一眾馬匪轟然道:“八爺和藥大哥都留下了,我們自然是留下。”
“說得對~~哪有養好傷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是啊,以後徐老板就是我們的大當家,大當家讓我們去哪家砸窖(搶劫)咱們就去哪家砸窖,讓我們去哪家插標(綁票)我們就去哪家插標。”
丁開山一板臉,罵道:“放屁,東家是正經買賣人,哪能讓你幹這事?”
眾馬匪種有人調笑道:“咱們不就是打個比方嘛~”
丁開山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把醜話說前頭,要留下的人,就得守規矩。要是估摸著自己受不了規矩的,趁早走人。東家說了,願意留就留,願意走的,東家給發路費。”
“真發路費嗎?”有人問道
“那還能有假?”丁開山指了指兩個保安隊隊員扛來的箱子,“都在那兒呢!”
徐天寶擺了擺手,保安隊隊員把箱子打開,隻見裏麵整整齊齊地放滿了銀錠子和銀元,徐天寶說道:“我的工廠規矩多,願意留下來的兄弟,今後就得守規矩。若是兄弟們覺得自己自由慣了,那拿上5兩銀子或者是8塊大洋,另謀高就去。日後若是再相見,也還是兄弟。”
丁開山也說道:“我老八和大夥兒十多年兄弟了,可我現在跟了東家,那以後就是東家的人了,兄弟們要是看我麵子勉強留下了,日後若壞了規矩,我老八豈不是裏外不是人?所以,大夥兒想好了再做決定。”
在沉默了幾分鍾之後,沒有人上前來拿錢要走的。
於是,原本是馬匪的丁開山和手下100多弟兄被編入振華機器公司的保安隊,隊長仍是羅伯斯,丁開山任副隊長。
羅伯斯對這些馬匪出身的新隊員評價很高,說他們善於騎術,槍法精準,未來將是極有戰鬥力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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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峰徐老爺家位於城郊的一處莊園裏,一支由十兩馬車組成的車隊正停在莊園門口,一個身穿西服,頭戴禮帽,腋下夾著一支手杖的年輕人,正一手拿著一份清單,一手對著馬車上的木箱數數。
“這個箱子放那兒~”
“輕點兒~輕點兒~那是玻璃的~”
“那個箱子放外麵~~對,就是這個~”年輕人指手畫腳,雖然忙得不亦樂,但是卻樂在其中
“得兒~駕!”隨著一聲嘹亮的吆喝,一輛騾車緩緩在年輕人身邊停了下來,車夫利索地掀開簾子,隻見一臉怒色的徐老爺從車廂裏探出頭來
“舍得回來了?”徐老爺扳著臉
“親愛的爸爸~我想死你啦!”隻見那年輕人把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放,給了徐老爺一個熱情的熊抱
“去去去去~~~”徐老爺非常抗拒這種所謂的西洋禮節,他掙紮著推開年輕人,“什麽粑粑~~叫爹!”
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徐老爺的小兒子徐秀傑,之前在美國耶魯大學讀書。這些木箱子裏裝的,正是他在美國買的實驗儀器和設備。
“爸爸,你來的正好,給我五千兩銀子。”徐秀傑一伸手,“我跟洋行訂購的儀器,還沒付錢呢。”
“什麽?你這個逆子啊~~一回來就要敗家?”徐老爺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什麽叫敗家?”徐秀傑直搖頭,“這可是我在美國那麽多年的心血結晶啊?我已經立誌,要實業救國了。”
徐老爺罵道:“救國個屁~這國輪得到你來救嗎?”罵罷,徐老爺又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把咱們家的那點家當都敗了就算燒高香了。”
徐秀傑笑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爸爸,你別擔心,這次我回來是打算開廠的,而且還有我的幾個美國同學也會來投資。”徐秀傑拉著徐老爺的手,笑問:“爸爸,咱們老哈河邊那塊地還在嗎?”
“那塊地?”徐老爺一怔,“你問這幹嘛?”
徐秀傑說道:“開工廠,沒地皮怎麽行?”
“那你還是趁早收了那心思,我已經拿那塊地皮入了振華機器公司的股份了。”徐老爺笑答
“什麽?爸爸,你又被關內來的騙子給騙了?”徐秀傑大聲叫道
“胡說~~你爹我什麽時候被人騙過?更沒有什麽‘又’~~”徐老爺一瞪眼,一把拉上兒子,“來,跟爹去看看人家那廠子~~~”
徐秀傑一把甩開徐老爺的手,“不看,別人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徐老爺不屑道:“人家徐天寶是咱們本家不說,而且人家也是留洋回來的,你要辦廠子,先去人家那裏取取經,那不是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嗎?”
“他也留過洋?”徐秀傑問道:“哪個國家?哪個學校?”
徐老爺搖頭道:“那些洋名字,我哪裏分得清,等見了人,你自己問他。”
徐秀傑整了整西服,對還在搬運木箱的工人們說道:“小心點,輕拿輕放,打碎一件,你們幹一輩子活兒都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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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etomeetyou!”徐秀傑一見到被自己父親徐老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徐天寶,便故意用英語和他對話,雖然那規模龐大的振華機器公司讓他很是驚訝
徐天寶一怔,隨即也用流利的英語對答,徐秀傑故意東拉西扯,徐天寶也一一對答如流。終於,徐秀傑放下了心裏的輕視和留學生的架子,誠懇地說道:“哥,爸爸叫我來參觀,果然是不虛此行。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涉足醫藥化工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