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海軍也好,陸軍也罷,都一致認為這仗不能繼續往下打了。外務省大臣大隈重信腹絞盡腦汁,終於擬定了幾條原則性意見:第一,日本承認青島為支那領土並且在戰時收回,但要求切實接觸德國武裝並保證不被利用進行不利於協約國的活動;第二,《馬關條約》、《普利茅斯條約》的條文應該得到重申,中國通過武力強行奪走旅大、南滿鐵路的行為應該被譴責,旅大和南滿鐵路仍舊交還日本管理,因為這個原因造成的日本商民損失,由中國!政府全額賠償;第三,山東、遼南地區的戰事屬誤會,雙方互不追究對方責任,不要求對方進行相關賠償,並要求在三個月內恢複到戰前形勢;第四,日本承諾不以任何形式資助中國的反對派,中國也承諾保證不以任何形式支持朝鮮的反叛分子。

這次陸征祥到很爽快,他按照徐天寶的指示,表示南滿鐵路和旅大地區再交還給日本管理是不可能的了。中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就是南滿鐵路參照北滿鐵路模式,有中日兩國共同管理,其中中方行使主要管理職能;旅大地區之中,旅順港可以由日本繼續租借,但是隻能駐紮不超過一百人的警察,而不能駐紮軍隊;大連由中方收回。

日本在旅大苦心經營了十年,如今那讓他把嘴裏的肉往外吐,如何能肯?不肯?不肯就繼續打,反正明石元二郎也很想打仗。但是明石元二郎很快就發現這個想法是極其錯誤的。

負責東北防務的郭鬆齡覺收到總參謀部的命令之後,立刻沿著鴨綠江修建防禦工事。從甲午戰爭再到日俄戰爭,遼東都是主要的戰區。可謂是受盡了兵災的荼毒,遼東百姓尤其對日本人恨得牙根癢癢。一聽說日本人又要入侵遼東,遼東百姓群情激奮,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隻十天功夫,僅九連城和鎮江堡就修建了各類碉堡七十八個,而且全部用鋼筋混凝土澆築而成,十分堅固。

1914年12月24日,明石元二郎效法20年前,於九連城上遊的安平河口泅水過江成功。當夜,日軍又在虎山附近的鴨綠江中流架起浮橋。日軍驚奇的發現,和二十年前一樣,鴨綠江對麵的支那人依舊反應那麽遲鈍。

第六師團的一個聯隊作為先頭部隊渡過了鴨綠江,他們無驚無險地到達了鴨綠江對岸,聯隊長阪田浩司用腳用力跺了跺地麵,“該死的,這就是支那嗎?”12月東北的氣溫最低可達零下二十度,阪田浩司跺得腳直生疼。

阪田浩司對身邊的電報兵說道:“給師團長發電報,阪田聯隊已經成功地渡過了鴨綠江,踏上了支那的土地。虎山就在我們麵前,我們將象二十年前日清戰爭時的前輩一樣,殺得支那人抱頭鼠竄。”

說完這番豪言壯語,阪田浩司往前邁出一大步,“嗯~!”雖然穿著大皮靴,阪田浩司還是感覺到腳下踩到了異物。還沒等阪田浩司反應過來,就聽“叮”的一響,聲音很清脆,黑暗之中,阪田浩司可以依稀看到一個什麽東西從地麵上跳了起來。

“什麽鬼~”阪田浩司的話音未落,就聽周圍一連串“叮叮”之聲,十多個黑乎乎的疙瘩從地麵上跳起來,還沒等阪田浩司弄明白,那東西轟的一聲就爆炸了。

“有地雷!”

此物乃是跳爆地雷,被擊發後,殺傷部會彈跳到齊腰高的位置爆炸。雖然,日軍不是第一次遭遇地雷,但是對於第一次大規模遭遇了的跳雷的日軍而言,這跳雷給士氣帶來的打擊卻是致命的。尤其是當一個個被架在擔架上的傷員出現在預備進攻的部隊眼前時,看著那血肉模糊的褲襠,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見鬼了~”許多日軍士兵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褲襠,盡管大部分日本人的那玩意都很小,但是存在的感覺還是讓他的心頭一鬆。

“這難道是支那軍的秘密武器?當你走過時,就會從地下冒出來,直接炸碎你的~~”士兵們小聲議論著

“爆炸會讓支那軍發現我們的。”有膽小的士兵開始擔心起來

“八嘎~別交頭接耳,一切聽聯隊長指揮。”一個軍曹小聲喝罵,隨即問道:“聯隊長在哪裏?”

士兵們指了指軍曹身後的一副擔架,隻見阪田浩司腰部和襠部血肉模糊,擋在擔架上痛苦地抽搐著。

雖然阪田浩司被第一時間送往平壤的後方占地醫院治療,盡管明石元二郎親自來看望安慰這位第六師團的猛將,盡管醫生們拚盡了全力,卻還是沒有能夠保住阪田浩司的男性!器官。後來,在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阪田浩司切腹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當然,戰鬥不會因為少了一百多個沒了男性!器官的傷兵和自殺的阪田浩司停止,日軍當晚還是按計劃向虎山發起了進攻。不過,首先迎接他們的是鋪天蓋地的炮彈。望著如雨點般落下地炮彈。這些日軍將官們第一反應是驚愕,這種程度的火力已經超越了他們尋常說認識地炮火覆蓋或者火力支援。

現在看來,徐進彈幕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隻要經曆過戰爭,都能對連綿不絕的火力線留下深刻印象。但是在眼下這個年代,徐進彈幕絕對是個技術活。包括彈道測定、觀瞄、指揮、通訊等等一係列相應措施,隻有這些細節得到保證,火炮的數量形成規模優勢後,徐進彈幕才具有可操作性——否則,各種彈道不同、射程不同的火炮難保成為無頭蒼蠅。負責指揮炮兵的不是別人,正是國防軍炮兵達人鄒作華。在他的指揮下,大炮就像他的手臂一樣伸展自如,指哪兒打哪兒。

日軍原本想按照日俄戰爭時的經驗,進行坑道作業,以減小大炮對己方的傷亡。可是眼下丹東一帶的氣溫是零下十五度,土地凍得比石頭還硬,哪裏挖的東??於是國防軍的炮彈一寸寸地推進,像是要把整個大地都掀翻起來一樣,無數的彈片在堅硬的土地上來回亂飛。在震耳欲聾的轟隆中,日軍無處藏身,死傷慘重。

“帝國勇士們,我們的長眠之地就在這裏了!大日本帝國半載,天皇半載~!”副隊長小早川繼成高舉武士道,大聲吼叫道。沒人知道小早川繼成當時的想法是什麽樣的。但是許多日軍士兵都親眼看到一幕讓他們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景象:一名日軍軍官揮舞武士刀,率領一幫無所畏懼的勇士發起了半載衝鋒。然後,原本漆黑一片的虎山半山腰之間冒出了象星星一樣多的亮點。每一個亮點都是一個機槍碉堡,冰雹一樣撲麵而來的子彈將勇敢無畏的小早川繼成和日本士兵們一起打成了篩子,而那把在月光下閃著陰冷寒光的武士刀,也最終成為了一名中國將軍用來向他的同伴炫耀戰功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