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河一代地處口外,漢蒙雜處,加之統治者的剝削壓迫,一直都是土匪的重災區。當地人說熱河有三害:土匪、老鼠和大煙。土匪排名第一,可見危害之深。

在古代,人們當土匪都是逼上梁山的結果。隻有逢荒年亂世的時候,人們才會鋌而走險,搶些財物賴以為生,所以,土匪種類比較單一。但到了清末,由於滿清朝廷對社會控製的嚴重削弱,再加上自然災害等原因,土匪種類逐漸變得繁多起來。在土匪這個特殊的群體裏,容納著從主流社會裏逃離出來的各種各樣的的角色,光怪陸離。

如果按土匪所從事活動性質或身份的不同劃分,那麽可以劃分為積匪、義匪、兵匪、外籍土匪和政治土匪等不同類型。

所謂積匪,也就是世匪、慣匪。這種土匪,往往受家庭環境的影響,世代為匪,長期專門從事搶劫燒殺、綁架勒贖活動。他們以匪為職業,以匪為生活,窮凶極惡、詭計多端,所到之處,不分貧富良莠,將財物洗劫一空,使不少人陷於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悲慘境地。

義匪是指那些頗具正義色彩的俠盜,他們奉行“替天行道、殺富濟貧”的信條,但是,這些人在“殺富濟貧”旗幟的掩護下,又有著先天克服不了的缺陷。老百姓把這種梁山英雄式的綠林好漢稱之為俠客、義士,我們稱之為“義匪”。

舊時代,一些被裁撤的軍隊、潰敗或嘩變的士兵因生活無著而淪為土匪,以及脫下軍衣、換上匪裝,為非作歹的士兵,是為兵匪

外籍土匪主要是指為本國殖民侵略政策服務但又在中國境內橫行無忌的日本人。清末民初,東北民間男人還都留有一條長長的辮子,要喬裝成中國人,這條辮子是至關重要的,日本間諜道見勇彥是負有勾結和聯絡土匪任務的一個日本人,他有一個綽號,叫“江大辮子”。,就是經過幾年潛伏,蓄起辮子後才獲得了護身符,從此混跡在中國人之間進行不可告人的罪惡活動。道見勇彥,也是靠了一條辮子蒙騙世人,然後組織一支土匪隊伍作亂東三省,為日本帝國主義獨占東北效了大力。

總之,你想在熱河幹一番大事業,首先要處理好的是和土匪的關係,而不是那些貪官汙吏和腐朽王公的狗洞。

徐老爺手搭涼棚,望了望遠處的義和炭場,說道:“賢侄,我聽說義和炭場的當家田魁是你結義兄弟,義和炭場也有你的份子?”

“沒錯!”徐天寶點了點頭

“想當年,鄭麻子也沒少給土匪好處。你那兄弟,我看他性情剛烈,寧折不彎。賢侄你最好與他分說一下,有的事情,隻能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偌大一個煤礦,拿一點出來買個太平也就算了,錢是賺不完的。”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徐老爺的小夥計來順神色緊張地一路小跑過來,“老爺~老爺!”

徐老爺說道:“慌什麽?”

“沙裏飛十天後過道,這不,幾位爺請您回去商議大事呢!”來順氣喘籲籲

“沙裏飛?”徐天寶歪了歪嘴,“一聽這名號就是個土匪頭子。”

“土匪頭子?”徐老爺笑了,“那可是個大大的土匪頭子。來順啊,我先回去,你和徐公子說道說道這個沙裏飛。”

“是,老爺!”來順欠身應承著,等徐老爺走遠了,來順才重新直起身子,對徐天寶說道:“公子,您是不知道啊,那沙裏飛是橫行熱河的大馬賊。十天後馬賊過路,家家戶戶又要遭殃了。”

徐天寶問道:“馬賊還挨家挨戶的搶?”

來順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都不用挨家搶。有錢有勢的大戶把馬賊接進鎮子,跟馬賊講好多少過路錢,這錢由全鎮各家攤,買賣多的多攤,誰家不給就帶馬賊到誰家去搶東西。”

徐天寶皺起眉頭,“還有這樣的事情?那巡防營的官兵也不管?”

“指望他們?”來順露出極其鄙視的申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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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當鋪客廳裏沙裏飛的二當家天外天正和當地兩大財主徐老爺談判過路錢。於三爺家的大賬房先生拿賬本陪著。

徐老爺說道:“大當家的上回來赤峰,是在正月十六吧?啊?是吧?正月十六,今個是十二月初三,日子還不到啊,怎麽這就來了?”

穿著羊皮襖,腰裏別著一支比利時轉輪手槍,嘴角有一顆大黑痣,痣上還有一撮毛的天外天捧起茶杯,神情猥瑣地大笑,道:“老哈河西麵這地界是我們大當家的,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怎麽著,還得你們給定日子啊?”

徐老爺連忙說道:“這麽嘮嗑就嘮散了。這赤峰地界,大當家什麽時來都中。隻是這天數少點,這過路錢……是不是也降點兒?”

天外天咚地一聲把茶杯摜在桌子上,全然不顧那是正宗的景德鎮精瓷,天外天搓了搓痣上那撮雜毛,冷冷道:“還是老規矩,天數少,可我弟兄多了,錢少了分不過來非鬧事不可!”

說罷,天外天又斜眼看著徐老爺,陰笑道:“赤峰一帶,就數你徐家的地多啊,這常言說得好哇,當官的錢一溜煙,買賣錢怕算盤,這莊稼錢是萬萬年,你掙錢是最坐實了。”

“二當家的,你看著快過年了,能不能寬限幾天,等大夥兒過了年,有了餘錢,那收起來也好說話啊!”徐老爺陪著笑臉

天外天噌地站起身子,大聲喝斥道:“別給臉不要臉,找你做中人是看得起你。咱們大當家要什麽東西,有誰是敢不給的?”說罷天外天扭頭就出了屋子,任憑徐老爺也怎麽陪好話,也是不理。出了院子就翻身上馬,臨走甩下一句冷冷的話:“十天後收錢,不然~~哼哼~”

等天外天的馬跑遠了,徐老爺才低聲罵道:“這幫賊羔子,天殺的!”

且說徐天寶回到自己的四合院之後,把新招募的二十多個工人一一安頓。先是連看三天的教學電影,然後是實際上機操作。這些新工人以前都在機器局幹過,雖然使的機器不盡一樣,但是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他們上手的速度極快。到了第五天開始,眼下還名不見經傳的振華機器公司出產的金剛石牌機械腕表的日產量達到了每天三百塊。

看著倉庫裏越堆越高的成品,徐天寶決定是時候去找段履莊了。憑借大盛魁那龐大的銷售網絡,這些手表肯定會一掃而空的。

“經理~”胡之春在院子喊了一聲,“有位馬先生和段先生來找你。”

段先生多半是段履莊,那馬先生是誰?徐天寶詫異間,就見馬大發和段履莊一前一後的進了院子。看著馬大發那樣子,實在很難和“先生”這個文雅的稱呼聯係在一起

“二當家的~”馬大發一見徐天寶便嚷道:“大哥找你去礦上議事咧,正好遇到這位段掌櫃也是要找你,咱們就搭伴兒來了。”

“徐爺~!”段履莊向徐天寶行禮,“還請徐爺一起共商大計。”

“什麽大計?”徐天寶問

“受不了你們丟書袋的酸話,啥大計小計的,不就是合計怎麽對付沙裏飛嘛?”馬大發大大咧咧地嚷道,說罷馬大發從腰裏抽出一支比利時六連響,“照我說,合計個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段履莊神色嚴肅地搖了搖頭,“這位馬爺恐怕有所不知,沙裏飛乃是熱河一帶的大匪,收下合得三四百人,各個都有西洋快槍。且沙裏飛生性狡詐凶殘,詭計多端,不是好對付的主兒。咱們大盛魁的武裝護衛多次與之交手,也沒撈到什麽便宜,不可輕敵啊。”

“怕~怕什麽,咱們義和炭場上上下下五百多人呢,也有百來條洋槍~”馬大發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氣勢顯然被澆滅了不少

徐天寶搖了搖頭,說道:“跑去老的小的和女人,還剩二百來個爺們,隻有一百多條槍,那讓剩下的一百多爺們輪飯鏟子和馬賊拚命呢?再說,就是那一百多人,其中有幾個是會打槍的?”

段履莊也在一邊說道:“馬賊都是刀頭舔血過日子的,槍法極好,咱們還是得從長計議啊。”

“那按你們的說法,幹脆給錢求個平安,將來與著人,人家問你姓名,你就說俺姓孫,叫子,你叫我孫子得了。”馬大發幹脆一屁股在門檻上坐了下來。

徐天寶被氣樂了,他一把拉起馬大發,笑罵道:“你樂意當孫子,我還不樂意呢。走,咱們去礦上一起合計合計。”

“合計合計~合計合計~~就知道合計!”馬大發不情願地從門檻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灰,說道:“馬我都給你牽來了,走吧~大哥都備下酒菜了。再不去,黃花菜都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