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寶的手表廠此刻還沒有起名字,誰也不會想到,這座後世成為世界頭號手表製造商的鍾表界航母,此刻的廠房就是一個四合院,機器不過五六台,工人隻有十名。這座四合院也是鄭麻子的財產,和徐天寶住的四合院很近,所在縣城的西北角,不太引人注意。

在四合院的大北屋裏,手表廠的第一批工人正驚奇地看著一塊白色幕布上的影像,接受也許是中國曆史上、世界曆史上乃至人類史上的第一次電教培訓。

“這就是西洋鏡啊?這人咋會動呢?”

“瞧你那樣~~我當初在北京就見過這玩意兒,叫什麽~~電影來著!”

當招募來的工人一起,在屋子裏看到布幕上出現的機械操作教學時,各個都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幕布上的畫麵,聽著聲音。第一次接受電影教育的眾人,顯然並沒有學到什麽,大家都被驚呆了,根本沒有從電影裏學到太多東西,隻是充滿了獵奇的心理。在將近一個小時的播放過程中,眾人就隻顧著咋舌了。

雖然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電教隻是讓大家吃驚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但總算是起了個好頭,大家對這種新奇的教學方式至少能接受了,接下來可以慢慢來。幾天後,當接受了幾天電教培訓的工人們,就已經能夠有些生硬的操作著已經安裝好的銑床、鋸齒機等這些設備。三天之後,這個無名手表廠生產出了第一塊機械腕表。在手表的後殼上,刻著一個金剛石標誌,這是商標,日後風靡全球的金剛石牌手表,就此誕生了。

新產品經過黑皮的掃描,檢驗合格。徐天寶不放心,自己又試戴了七天,一切正常之後,徐天寶這才確定,自己想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這種用電影來陪訓工人的方式,至少已經是初戰告捷。雖然隻培訓了十來個人,但是這個意義對徐天寶而言十分重大,徐天寶再也不用擔心工人的早期培訓問題,也不用試試都依靠黑皮和基地裏的工程機器人來解決,畢竟這台超級電腦有更重要的作用。雖然早期做不到讓那些個工人精通,但是至少讓他們先知道怎麽樣用這些設備。

生產出一件好的產品隻是第一步,如何將它推向市場,並不斷擴大市場占有率才是更重要的。赤峰縣地處蒙古和東北、河北的三岔路口,往來商旅極多,隻要用對方法,銷路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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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鋪的徐老爺自打收了徐天寶的表之後,十足興奮了一陣子。碰巧自己嫁到天津的女兒回家省親,便把那摔不爛,泡不壞的表拿出來給女兒看。結果寶貝女兒一眼看中,央求要這塊手表。徐老爺拗不過,隻能將表送給了女兒。哪知女兒回了婆家之後,把表又拿給丈夫看。徐老爺的姑爺王慶之在天津當巡警,最近上麵傳出風聲說要提拔一個人當副總巡,王慶之正琢磨拿什麽孝敬上司。一見這手表,立刻喜上眉梢,當夜就用紅布包了送到天津巡警總局總辦曹嘉祥的手裏。

第二天一早,王慶之果然受到了曹嘉祥的熱情接見,曹當場許諾,這個副總辦非他莫屬。但是,條件是再為他“買”三塊這種手表,因為他也要孝敬他自己的上司。

這下可讓王慶之犯了愁,因為據自己老丈人徐老爺的說法,這種精工細作的手表,自己開了大半輩子當鋪,還是第一次見到,恐怕是西洋工匠精心打造的,自己能得到一塊就十分罕見了,讓他到哪裏去再招三塊?

“果然是有的必有失啊!”徐老爺的心情開始有些煩躁了,他也幻想著那個姓徐的小同鄉手裏正好還有三塊,但最終他也隻能是自嘲地搖了搖頭

徐老爺正在裏屋躊躇時,小夥計來順在門口說道:“東家,有位徐少爺登門求見。”

“哪位徐少爺?”

“就是上次當表的那位。”來順答道

“快請,快請~~來人呐,趕緊燒水~!”因為當時沒有熱水瓶,熱水需要現燒

徐天寶與王朝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天井,王朝手裏還拿著一個紅色綢緞包裹的盒子

“徐老爺,多日不見,還是精神矍鑠,神采飛揚啊!”徐天寶向徐老爺拱了拱手

“小兄弟也是神采奕奕啊!”徐老爺也拱手還禮,“到底還是年輕好啊!”

片刻,一個店裏的夥計端來一個盛著熱水洗臉盤,徐天寶洗臉時注意到盤邊掛著一條新布巾看來是高老板特意準備的。洗了臉,擦過手,才與徐老爺一起進了後堂。

“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小老就托大叫大少聲賢侄,小兄弟不會動氣吧?”

“應當如此,應當如此,如此還請世伯一定將這份薄禮收下。”徐天寶順勢稱呼徐老爺為世伯,徐天寶招了招手,王朝將早已準備打開的禮盒雙手奉上去,盒子裏裝著四塊做工精美的手表,和之前拿到店裏來當的手表模樣差不多

“這……這如何是好!”徐老爺笑著示意來順收下禮物,“這份禮物太重了。”徐老爺一見是塊洋表不禁大為激動,這幾塊洋表的價值姑且不論,至少自己姑爺那裏的事情可以迎刃而解了。想到一出手就是幾百塊大洋的東西。徐老爺不禁感慨,難怪紅樓夢裏有劉姥姥進大觀園之說,這恐怕就是小戶人家和大戶。這位青年定是非富即貴,幸虧當初自己沒有難為人家,結下善緣,如今真是善有善報。

“這……如何當得。”雖然心下對這洋表很是喜愛,但是徐老爺又假意推辭了一下,免得給眼前這位大少留下貪財的印象。

“世伯,還望收下,不然就見外了。另外,小侄還有一事相求。”眼見火候差不多了,徐天寶便開始按心中想好的話開始說

“哦?不知道賢侄有什麽事?”徐老爺忙問

徐天寶笑著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叨擾問一句,不知世伯是否願意代理熱河一帶這種手表生意。”徐天寶啐了一口茶,淡然說到。

徐老爺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眼前這位大少竟然要讓自己做這種洋表生意。徐老爺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座不斷逼近自己的金山

“這……這!”徐老爺猶豫了一下

這徐天寶明擺著是想借洋貨生意送一場富貴給自己,但是在赤峰這種小縣城怎麽可能賣掉這種手表。徐老爺第一次發現富貴離自己竟然這麽近,雖然不知道這種洋表的利如何但是徐老爺這知道這東西絕對價格不菲買它的也都不會是窮人這些人的錢最好掙。不過,徐老爺轉念一想,自己的女兒、姑爺不是在天津嗎?那可是個大埠,不怕賣不掉。

“如果世伯覺得有風險的話,這四十三塊手表可以先在你這寄賣。貨完結款”。徐天寶見徐老爺仍然是猶豫不決的樣子,於是便拋出自己的底線。

“啊!這!這!”徐老爺再次被徐天寶的條件擊倒,徐老爺終於答應了徐天寶的要求。在雙方找好公人做了定約簽好字劃好押,無論是徐老爺還是徐天寶都是深出一口氣。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就是等著數錢數到手抽筋了。

對於徐老爺來說,是用小錢換來了大富貴。對於徐天寶來說,徐天寶隻是找到了一條發財的捷徑罷了,定約時雙方並末商定貨價,徐老爺按市定售價提利四成。當徐老爺看到這一條時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珠子,但是心下卻有些後怕,眼前這“便宜賢侄”竟然能對自己放心到這種地步,不是有所依仗就是腦子有毛病,雖然徐老爺堅信眼前這位大少絕對是前者。

徐天寶滿意地從徐家當鋪裏出來,才走上大街沒幾步,就見不遠處來了三個人中年漢子,每個人手裏都牽著一匹高頭大馬。這幾人身上的衣服很不花哨,但做工用料都很考究,三個人麵色紅潤,身材壯實,一看就不是貧民百姓。

果然,三人見了徐天寶,為首一人便扔下馬弁,上前幾步,對徐天寶行禮,說道:“這位可是徐天寶,徐爺?”徐天寶立刻雙手插袋,緊緊握著口袋裏的手槍,警惕地看著他,王朝也是往前一步,攔在徐天寶身前。

那漢子一怔,隨即笑道:“徐爺不認識我,可我認得徐爺,那次會友的鏢,我不是一直陪著大掌櫃的嗎?你們二位對飲的時候,我一直在外伺候著。”

“李順延,李大掌櫃?”徐天寶這才想起當初自己和李順延在大車裏喝酒聊天時,確實在車外一直有人伺候,隻是自己沒注意而已。

“那這位兄弟是?”徐天寶微微拱手還禮

“我姓段,名叫段履莊。”那漢子豪爽地笑答,“特地奉了大掌櫃的命,前來尋訪徐先生徐爺。”

“哦!”徐天寶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眼前的這人,就是大名鼎鼎地大盛魁末代掌櫃段履莊。“那李掌櫃派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段履莊掃視了一下周圍,笑答:“此地不是閑聊的地方,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清淨的地方?”

徐天寶想了想,“那就去我家。”

“是不是太叨擾了?”段履莊問

“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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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寶住的四合院有一間寬敞透亮的大堂屋,本來堂屋的正中靠牆位置有一條長櫃,原來的主人鄭麻子在上麵擺了不少神仙牌位,用來供奉。徐天寶接收這院子之後,就把長櫃給撤了,新買了一張八仙桌,放在堂屋的正中。

段履莊開門見山地說道:“上次徐爺給大掌櫃寫了一份條陳,都是金玉良言。但是我大盛魁也有自己的難處,無法一一兌現。”

徐天寶聞言,不無遺憾地微微搖頭

段履莊見狀,又笑著說道:“不過倒也不是泥牛入海,大部分財東對發行自己的票子一事到是讚同的,此事已經有熟知錢票事物的外莊掌櫃在籌謀了。”

“哦~!”徐天寶略感欣慰,看來這艘商業巨艦之上,還是有人具有清新的頭腦,懂得求變和圖強的。“那段~段先生此行的目的是?”徐天寶問

段履莊答道:“第一,當初大掌櫃曾許諾,條陳若真得有利於大盛魁,就要給徐爺你入股。”

“對,你們大掌櫃確實說過,不過你們大盛魁的規矩~”徐天寶頓了頓

段履莊微微點頭,有些慚愧地說道:“這事上財東們就頑固的很,大掌櫃也是沒辦法。當然,咱們大掌櫃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這次讓我給徐爺送來五萬兩銀子,作為答謝。”

“五萬兩?”這對初辦實業的徐天寶可謂是雪中送炭

段履莊卻以為徐天寶嫌少,說道:“徐爺,這隻是第一筆款子,大掌櫃說了,徐爺您雖然入不了大盛魁的帳,可已經入了大掌櫃心裏的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