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

西南,T市。

一家名叫“月光花”的咖啡館裏,傳出悠揚的琴聲,吸引著午後閑遊的人們的腳步。

半年前,這家咖啡館在一場大火中被焚毀,老板娘用了好幾個月時間原址重建,力圖把它造成原來的樣子。這種上個世紀2、3十年代的風格恰好契合了某些客人的懷舊情懷,因此顧客總是絡繹不絕。

吸引遊客的不僅是它的獨特風格,還有它的鋼琴演奏,或者說,是彈鋼琴的那個年輕男子,他總是穿著淡色的衣服,當他彈奏的時候,總是那樣凝神專注,仿佛他的世界裏就隻有他的音樂。

不彈琴的時候,他就坐在一個臨窗的角落裏,安靜地看書,或者出神地望著窗外。這時候,他那雙好看的眼睛裏就顯露出一種深不見底的憂鬱。

不過,他出現在咖啡館的時間不多,而且總是在黃昏的時候,老板娘說,他不是請來的琴師,隻是自己的一個朋友,在這裏隨意彈彈打發時間罷了。

他是那樣寧靜的一個人,似乎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和他最熟悉的也就是這裏的老板娘了。而對於其他的人,他隻是淡淡地笑笑,禮貌地應對幾句。即使在彈琴的時候,成為人們視線焦點,他都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這天傍晚,他又走進了咖啡館,店員莉莉和小青一見他就迫不及待地迎上來,綻放出甜美的笑容,“小林——”

像他這樣年輕漂亮又溫文爾雅的人正是店裏那幫活潑的女孩子心儀的對象。

他又露出了雲淡風輕的微笑,“你們好。”然後就走到那個座位裏坐下。兩個女孩子又圍在他跟前,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他還是淡淡地說了幾句,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離開了。

他又習慣性地望著窗外,似有若無地歎息一聲。

一杯茶放到他麵前,清新的花草香讓他收回了目光,老板娘在他對麵坐下,他笑笑,叫了聲,“芳姐。”

芳姐指著那杯茶,“這是我新調配的,加了矢車菊和荷葉,你試試。”

淡淡的涼涼的味道確實宜人,“不錯,讓人回味。”他表示讚賞。

“小林,你在等什麽人呢?”老板娘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他有些驚訝,“我沒有等誰。”

芳姐笑了,“沒事,我就看到你總是望著外麵,好像在等人的樣子,我也是隨便一問而已。”

“我也是隨便望望,沒有等誰。”

“小林,你這次來是度假呢,還是打算留下來?”芳姐之前已經認識他了,他來過兩次,一次是出差,一次是旅遊,都是來了幾天就走,而這一次,已經快一個月了,他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所以芳姐才會這樣問。

“我……這個以後再說吧,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雙明澈的眼睛又開始流露出憂傷,一副迷惘的樣子。芳姐心裏歎了一聲,這孩子一定經曆了某種難言的傷痛,才會拋下原來熟悉的生活,來到這個陌生的邊陲小城,悄悄地躲起來給自己療傷。

芳姐拍拍他的肩膀,投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小林,你一個人生活沒人照顧,有什麽需要就找芳姐吧,千萬不要不好意思。”

他笑笑,芳姐。”

老板娘站起來,“我去招呼客人了,你自己慢用。等會兒過來彈幾首,大家都很想念你的琴聲呢。”

他連連點頭,“沒問題。”

等老板娘離開,他隱退了笑容,又呆呆地望著窗外,是啊,自己到底在等誰呢?

他確實希望見到那個人,隻是,他很清楚,那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再會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