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精準的時間(8)
劉嘉平死了,就在江海死後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他一個人走到路上,在經過一個在建大樓時,樓上突然落下一整塊玻璃窗,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他,玻璃碎了一地,而劉嘉平倒地後當場死亡。
在汪露三周年忌日的當天,江海死了,緊接著三年前幫江海作證的劉嘉平也死了,scit已經發現了江海在地鐵的死亡並不是自殺或是意外,而是一場精準計算的他殺案,那麽劉嘉平呢?
趕去現場的陳默幾乎是和秦淵、趙強差不多的時間回到了局裏,陳默把現場的照片給了他們,然後介紹了他在那裏的調查結果:“隊長,劉嘉平死亡的那片區域的攝像頭雖然已經安裝了,但並沒有開始啟用,我查看了現場,是五樓的一麵玻璃窗砸下來的,正好砸中了他,那時隻有他一人走過那裏,所以隻造成了他一個人的身亡,沒有找到其他目擊者,屍體現在在曉雅的法醫室裏。”
秦淵翻看著現場的照片,那塊地上血跡斑斑,殘留著一地的玻璃碎片,他的視線還在照片上,開口問陳默:“可能是意外事故嗎?”
陳默在那裏已經問過專家,“的確存在意外的可能性,但是……”
秦淵替他說了下去,“太巧了。”
陳默頷首道:“對。”
劉嘉平平時的活動範圍根本就不在那個區域,他會在那個時間點恰巧出現在那裏,無疑是有人的刻意安排,精準的時間和測量,讓那塊玻璃窗落地砸中“正好“路過的劉嘉平,造成了他意外死亡的假象,和殺死江海是相同的手法。
秦淵放下照片,轉頭問石元斐,“石頭,查到劉嘉平接到了最後一通電話了嗎?”
鍵盤的敲擊聲停止,石元斐鬱悶地搖搖頭,“查到了,但是一個一次性的手機號,追查不到。”
意料之中,高智商的凶手不會因為這種問題暴露自己,秦淵想了想又問:“那江海最近和劉嘉平有聯係嗎?”
查過的石元斐還是搖頭,“沒有,劉嘉平的手機裏甚至沒有存江海的號碼。”
這個發現讓秦淵擰了眉頭,兩人是從初中開始的朋友,三年前劉嘉平甚至幫江海做了偽證,這樣的關係,卻不存對方的號碼,是之後朋友關係破裂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趙強手裏拿著現場的照片,“讓玻璃窗正好砸中正在走路的一個人,這難度也忒高了。”如果不是因為接連死亡的兩人有這樣的關係,他肯定覺得兩人都是死於意外,壓根不會往謀殺那方麵想。
聽了趙強說的,唐逸開口分析道:“其實相比於造成江海的死亡,這個難度要低很多,因為玻璃窗的麵積大,隻要運算得當,掐準時間,就能做到。”
“反正這次的凶手理科肯定很好。”理科並不出色的趙強忍不住感慨著。
木九和唐逸坐在石元斐的旁邊一起查看地鐵的監控,秦淵拍了下趙強的肩膀,“我們再去一次劉嘉平的家裏。”
“好的隊長。”
劉嘉平的母親因為接受不了自己兒子的死亡,突發心髒病進了醫院,幫秦淵他們開門的是劉嘉平的姨媽。
趙強向他的姨媽詢問劉嘉平一些的情況,而秦淵則直接進了劉嘉平的臥室。
房間的窗簾緊緊拉著,幾乎透不進一絲的陽光,秦淵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外麵的陽光一下子照亮了整個房間。
書桌上放著一台電腦,書架上放著的都是小說漫畫書還有遊戲雜誌,光看著這個有些雜亂的房間,就可以看出劉嘉平是一個不務正業整天沉迷於遊戲的年輕人。
秦淵翻了一下他的東西,為的是找到一封信,既然江海之前收到了威脅信,那劉嘉平也有可能會收到,但是他並沒有找到。
是像江海那樣扔了嗎?秦淵環視著整個房間,最後視線落在房間角落裏那個垃圾桶。
“石頭哥,停一下。”
聽到木九的聲音,石元斐趕緊按了暫停,監控視頻一下子就定格在一個畫麵中,而這個畫麵中有江海。
木九伸出手指著站在江海旁邊的一個男人,“這個人,能查到他的身份嗎?”
石元斐把局部畫麵放大,但不明白木九為什麽要查他,“這個男人怎麽了?”
木九麵無表情地解釋:“他剛才撞了江海。”
石元斐還是一臉迷糊,他抓了抓頭發,“在路上撞了,也很正常吧?”
唐逸又看了一遍那個那人撞上江海的整個過程,“木九,是不是因為他撞的太刻意了?”
木九點點頭,喝了口藍曉雅給她調製的健康奶茶,“嗯,而且我已經在江海的身邊第二次看到他了。”
石元斐:“……”
唐逸仔細看著那個男人的特征,在腦子裏快速回憶著,“還有一次是不是在1號線的時候,當時他和江海是在一個地方等車。”
石元斐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臉驚恐地看向木九,然後轉頭用同樣的表情看向唐逸,他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你們……簡直不是人!”
唐逸催促他:“石頭哥,快查吧。”
石元斐撩起袖子管,一臉認真地敲擊著鍵盤,“行,等著,這點我還是辦得到的。”
過了幾分鍾的時間,石元斐一拍桌子,“查到了!”
長林墓園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墓園裏幾乎沒有了人,遠處,一個男人沿著台階走了上來,他的步伐不快,一步一步走到了一塊墓碑前。
他停了下來,低著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他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隨後放下手,視線又回到那張照片上,他張了張嘴,遲疑了很久,最後說了七個字,“對不起,我又來晚了。”那個又字,他說的格外的重,帶著抑製不住的自責。
照片中的人笑容滿麵的女人自然不會責怪他,他緩緩蹲下身,把懷裏的那束鮮豔的紅玫瑰放在墓碑前,這是她生前最愛的,可他並沒有給她買過幾次,即使買了,也隻是一兩支,但她還是很滿足,笑得比更漂亮。
她就是這樣,容易滿足,沒有怨言,似乎從談戀愛開始,她就總是等待的那一方,他工作忙,經常開會,又總是忘了時間,但每次她都是笑著,生日時送了他一塊手表,溫柔地告訴他下次別再遲到了。
後來他們結婚了,她就變成了在家裏等待,打掃好房間,洗好衣服,做好晚飯,然後等著他晚上回家,每天幾乎就重複著這樣規律而單調的生活。
那幾天,在她最恐懼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外麵出差,他以為她隻是太過於敏感,畢竟一個人在家,難免會有些胡思亂想,所以他沒有在意,沒有在意……
8月29號,是她的生日,他也正好在這一天回家,那一天早上,他接到了她的電話,他告訴她他晚上就會到家了,可接著聽出了她聲音裏帶著的哭腔,他怕她出了什麽事,但她告訴他,隻是感冒了,他自然信了,就沒有再多問。
他買好了火車票,也訂好了蛋糕,他算好了時間,下了火車後去蛋糕店拿好蛋糕,就能在八點之前趕回家,陪她過生日。
他算好了一切,但是手表慢了,慢了整整一個小時……
他趕到了火車站,但他買好票的那一列車早就已經開走了,下一班的列車的票已經售完了,他隻好買了再下一班的票,八點之前肯定是趕不回家了,但是,他一定要在十二點前到家,一定要陪她過這個生日。
坐著火車到了s市,他趕去蛋糕店,在關門前拿了蛋糕,然後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此時已經超過了十點,他算著時間,應該能在十一點前到家,打開門,她還是會向他露出笑容,她不會責怪他,就像往常一樣。
十點四十,他的確在十一點前到了家,不想吵醒鄰居,他盡量壓低了腳步聲走上了五樓,因此走廊裏的燈都沒有亮起,站在家門口,不知道她有沒有先去睡呢?還是像以前一樣,在沙發上等著他睡著了?他開門的時候這樣想著,臉上也帶上了笑意。
他打開了門,想象著見到她的畫麵,下一秒,笑容卻僵在了他的臉上。
他看到了門口的一個頭,她養的那隻叫球球的狗的頭,地上是一灘血,從門外一直到屋裏,長長的一道血跡。
“曉冉!”他扔下蛋糕,衝進了屋子,客廳裏的燈亮著,卻沒有人,他跑進他們的臥室,聞到的是一股血腥味,借著客廳裏的光,他看到了在地上躺著一個人。
他馬上打開了牆壁上的燈,燈一下子照亮了整個臥室,照亮了在地上,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