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 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天已經黑了。
顧尚延來看她的時候,才四點左右。
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學校門口的房屋保有桐春古時特有的建築特色, 屋簷之上都是鳥兒的棲息地,瓦片上還有幾隻麻雀在展望,如雕塑般, 像無歸無宿的江湖俠客。
時而也想變成鳥兒, 想飛到哪裏就飛到哪裏, 哪裏都有停留的地方。
正如現在。
林安安和紹詩樊, 何以為家,桐春對她們來說,從來都是陌生的。
紹詩樊,書香家世, 國家級舞蹈演員,從來都屬於京城。
無容身之地的人如同螻蟻。
苟且偷生。
或許因為玫瑰還在她眼前盛開。
紹詩樊曾說過,林安安表麵堅強, 實際骨子裏麵的還是朵嬌花。
嬌花怎甘於平庸。
更不甘於就這樣凋零。
路過校園門口那家西餐廳後, 林安安停在門口看了一眼,這裏麵消費高,雖然開在大學門口, 但隻有少部分大學生能消費的起, 顧尚延就是其中之一。
裏麵人不多, 一眼就看到那人正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玩手機呢。
他每次不開口不說話低眉認真做事時,就顯得很冷漠,實際了解他人才知道, 這人焉壞的不行。
看他給她發的信息就知道。
字是正兒八經的漢字, 人不是正兒八經的人, 味兒都不一樣。
她看了會兒,打算離開。
但出於禮貌,還是拿出手機給他發了個信息。
【太晚了,我得先回家了。】
那邊幾乎是秒回。
【你敢。】
【我等了你多久?誰讓我這麽等過?】
林安安冷漠的回。
【哦,不知道。】
顧尚延還是秒回。
【林安安?行,算你厲害,別被我抓到?】
【等著。】
林安安又朝餐廳看去。
那人已經換了副表情,前麵還是好心情的樣子,現在眉頭皺的跟別人欠他錢一樣。
想到是自己讓他這樣的,林安安忍不住笑了下。
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笑。
最後,還是出於道德層麵,她走過去?????,走到他身邊。
顧尚延心有靈犀,居然也在那瞬間抬頭。
他們隔著玻璃窗對視。
看到是她,他眼睛亮了一刻。
但很快變了臉。
有怨氣。
坐在他身邊的幾個人發現情況後一個個都眉飛色舞的看著他們。
林安安手裏攥著手機,站的乖乖巧巧的,說了句:“太晚了,對不起。”
林安安也是真有原因才放鴿子,她還要回家照顧紹詩樊呢。
她知道他聽不見,但是能看懂。
顧尚延似乎是冷哼了一聲,表情很不爽,接著,他的視線向左移動。
盯在她的左臉上,眸色逐漸幽深。
林安安一頓,想起了自己臉上的傷。
良久,他的眼睛從她側臉收回,表情有些凝固,朝她點了點頭。
意思是答應了她回家。
林安安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走了兩百米左右,準備過馬路時,身後驀地響起顧尚延的聲音。
“林安安,站著。”
林安安停下腳步,聽話的轉過身。
顧尚延還有身後的四個人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他眼神一直定格在她臉上。
站定後,二人麵對麵交流。
其他人則在一米外附近看著。
有人還在悄咪咪的起哄,其實他們兩個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他們默契的沒有理會。
“給你帶了杯冰咖啡。”
顧尚延將手裏捏著的咖啡遞給她,林安安垂眸,心想有什麽理由接下他的咖啡。
想了一會兒,林安安緩緩伸出藏在袖口裏的小手。
“謝謝老板。”
可沒等她接上,顧尚延又收回手,到手的咖啡又溜走了。
以為又是顧尚延在逗她,林安安眼神有些淡。
無聊。
顧尚延笑了下,隱隱看見他舌尖頂著牙根。
痞帥那掛的。
他笑道:“叫我什麽?老板?”
林安安黑溜溜的眼睛凝視著他,那不然叫什麽。
顧尚延看著這雙眼睛,眼睛澀了一瞬:“叫我名字啊,不會是忘了我叫什麽了吧?不會吧,小學霸...”
林安安輕輕搖頭:“沒忘,顧尚延。”
聽到林安安嘴裏說出他的名字後,顧尚延勾唇挑了一下眉。
林安安則皺眉。
這人怎麽連表情也能這麽色。
“我希望你不要客氣,叫我阿延。”
“哦。”
“嘖...”
看他吃癟,林安安偷偷笑了笑。
顧尚延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回到正題上。
“咖啡,冰的,能喝嗎?”
林安安疑惑的仰頭,什麽意思,讓她敷臉?
可下一秒,這人眼睛瞄了一眼她肚子以下的某個地方,林安安猛地睜愣了眼。
心理大罵,臭流氓。
但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能喝......還早。”
顧尚延見她害羞了,今天沒有繼續流氓下去,而是淡淡地笑了笑,語氣薄涼:“這麽薄的臉皮。”
“還有人舍得打。”
林安安剛將咖啡接過,捏著的塑料杯子瞬間發出響聲。
一不小心使了勁。
林安安愣了愣,發現他眼神有些不對勁。
想解釋,卻又覺得多此一舉。
她總不能直接說是他前女友打得吧,搞得像告狀一樣。
“先走了,再見。”
“急什麽?”
林安安問:“怎麽了?”
顧尚延指了一下天:“黑了已經,一個人回家可以嗎?”
原來,是擔心她麽。
顧尚延這人,不低俗的時候還是挺好的。
值得女孩兒們喜歡。
“我坐地鐵,直接坐到家門口。”
那還挺安全。
顧尚延又問:“家在哪?”
林安安猶豫了一會兒,低眉輕聲說道:“星光小區。”
他明顯也頓了一下,接著看著縮著頭像烏龜似的的女孩兒,笑得很大聲:“星光小區啊?不就在我酒吧旁邊?真巧啊林安安,我經常在那塊呢,你再說你之前不認識我是不是就過分了……”
林安安:“……”這人哪來的自信覺得他在那塊她就一定見過他,把自己當什麽了,鈔票嗎?
雖然是真的見過。
雖然他確實如鈔票一般吸引人。
“怎樣,我送你?”
“才不要!”
半分鍾後,顧尚延看著倉惶逃跑的背影,扯了一下嘴角。
一轉身就看見他這幾個兄弟一臉曖昧的看著他,顧尚延掀開眼皮看了幾個兄弟一眼,漫不經心地抽出一根煙,咬嘴裏。
其中一個和他不太熟的人試探著問道:“嘖嘖嘖,顧尚延你這是在追人家?”
魏赫宇回道:“還用問,這麽明顯。”
李嘉憲也說:“就是啊,喝酒喝的好好的,玩骰子輸了說打個電話叫個妹子來玩,阿延直接打給林安安,人沒叫來自己反倒跑過來了,笑死了,誰敢讓他這麽掉麵子舔著個臉。”
李嘉憲和魏赫宇異口同聲道:“林安安。”
“哇哦,牛啊,就剛剛那個女孩兒嗎,確實不錯哦,不過看起來不好追,看阿延用多久能追上了。”
“阿延,說說唄,覺得自己多久能追上?”
顧尚延斂著眉吸煙,聽這幾個兄弟叨叨半天,硬是一句話也不接,不知道是心情哪裏不好了。
腳用了勁,踩下一片不知從哪飛過來的蒲公英。
蒲公英,總是飄來飄去,愛飄在無辜的人身上、脖子上,還有臉上。
讓人瘙癢難耐。
讓那張無暇的小臉紅腫。
糟心的很。
過了會兒,顧尚延手指抽出嘴裏的煙,呢喃著。
“林安安,我追定了。”
似笑非笑,但眼神堅定。
他沒回答他們問的多久能追上的問題。
因為,他之前就沒想追,今天,他才算是徹底放話了。
這麽霸道的一句話,兄弟幾個表情異常精彩,歡呼著:“阿延威武,太霸道了。”
顧尚延笑了,轉身從兜裏拿出車鑰匙,準備回家。
拖著懶懶的腔調道。
“以後路上見著她,注意點啊。”
“好嘞哈哈哈。”
——
林安安今天起了個大早,張清意和張燕梨都陪著她一起早早的來到學校大堂內準備。
昨晚林安安用冰塊敷了很久臉,但是她的皮膚還是太嫩了,沒辦法完全消紅腫,於是張清意雖然氣憤,但還是自告奮勇給林安安化妝遮一下。
今天林安安穿上了邊疆民族風情的裙子,上麵的裝飾與效果非常特別,在一眾穿著低胸露背超短裙表演拉拉隊熱舞的女孩兒們和一群穿著黑色紅色長裙的舞蹈生們之中格格不入。
一枝獨秀。
張清意邊畫邊誇讚道:“安安你真漂亮。”
張燕梨則幫她整理頭發,順了又順:“對呀,這身衣服好性感啊,腰是腰,腿是腿的,和那種低俗的性感真不一樣。”
林安安全程抿著嘴,用笑回應,心裏還在默默複習舞蹈動作。
這時,側門被打開,一對人走了進來。
一個穿著西裝,一個穿著禮裙。
很明顯,這兩個是主持人。
現在場內全是表演的男生女生們,觀眾估計都還在睡大覺呢。
男主持接過話筒掃視著全場的人。
可那個男主持人掃了一圈後,直接定格在林安安身上,眼底露出驚豔,嘴上無聲的和她打招呼:“早啊。”
林安安頓了頓,也禮貌回笑,點了點。
但很快便挪開視線,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五官精致的無可挑剔,明眸皓齒的,肌膚白勝於雪,一點即紅。
就是...怕自己露的肉太多。
那人要是真坐在第一排怎麽辦。
身上的裝飾全部整理到位後,張燕梨和張清意幫忙去買早飯了,林安安獨自坐在座椅上看視頻。
突然,自己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林安安回頭看去。
一個麵容清秀的男生躍躍欲試道:“同學,可以加微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