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細想想,她出身貧寒,又父母雙亡,憑著她的姿色,完全可以找個人嫁了過上安穩的生活,何必到軍營那樣腥風血雨的地方,又那麽巧出現在你的身邊,你就一點不覺得奇怪嗎?”

沈沅芷指出的問題全都一針見血。

如果換做平日,沈亦軒肯定什麽都聽不進去。

可是今夜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堅如磐石的信念,終於開始慢慢動搖。

此時,人皮麵具已經被撈了上來。..coM

用火把靠近一照,無論輪廓和五官,就連臉頰上的痣都栩栩如生。

這張臉,分明就是離若!

直到這一刻,沈亦軒才終於崩潰了。

他竟然愛上了一個身份不明,甚至連真實容貌都不知道的女人,一直以來都活在一個騙局之中。

天啊,他究竟有多麽愚蠢!

沈亦軒根本就無法接受這一切,整個人都陷入癲狂之中,直到隨風上前,一掌砍在他的頸後,他一下子便暈了過去。

“來人,把二少爺送回房間!”雲氏吩咐道。

“是!”

“娘親……”沈沅芷擔憂地喊了一聲。

“我沒事!”雲氏走到沈沅芷身邊,慈愛地撫著她的頭發。

這一刻,她最心疼的人並不是沈亦軒,而是這個唯一的女兒!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芷兒為了這個家究竟背負了什麽,她自己心裏明明也很難受,卻還是一直在關心別人。

“娘親這輩子最大的驕傲,不是嫁給你爹爹那樣戰功顯赫的夫君,而是擁有你這個女兒!娘一直都在跟你學習,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堅強。”

看到母女相擁的這一幕,在場之人無不眼圈泛紅,熱淚盈眶。

……

另一邊,離若被黑衣人帶走之後,一路疾馳。

直到確認沒有追兵過來,才終於放了心,找地方停了下來。

落水的那一刻,她原本已經萬念俱灰。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從臉頰潰爛之後,這人皮麵具不甚牢固,最怕的便是水。

一旦遇水,便會直接脫落。

若是被他們看到她的真麵目,就徹底完了!

可她萬萬不會想到,緊急關頭竟會被人所救。

此人既然能夠救她,至少說明了一點,他不是她的敵人!

離若,不,現在應該叫她淩若煙了!

她壯著膽子,湊上前問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救我?”

“救你?嗬……”對方的笑聲令人不寒而栗。

一道劍光閃過,淩若煙尖叫著捂住臉頰,鮮血頓時順著指尖湧了出來。

“啊,我的臉……”

“你的臉本來就爛了,就算留著也沒有什麽用,倒不如徹底毀了吧!”

淩若煙用無比憤恨的目光看著他問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無用之人,就沒有必要留著!”

這句話,怎麽聽著無比耳熟?

淩若煙突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你是……主人派來的人?主人要殺我?”

“當初是你答應他,會竭盡全力完成任務,可這麽長時間過去,你隻顧著報私仇,完全忘了主人的囑咐。”

淩若煙渾身一顫,連忙解釋道:“不……不是這樣的,你們要找的人如今被關在皇宮,我如果想要救他,就必須要想辦法入宮!沈沅芷同皇上皇後關係那麽要好,我必須要利用沈亦軒來離間他們同沈家的關係,讓沈家陷入內憂外患之中,然後再找機會動手。”

黑衣人不禁冷笑出聲:“這可真是個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啊,可是結果呢?”

結果……當然是一敗塗地!

甚至,她還差點泄露了身份,葬送了自己!

淩若煙心中又是氣憤又是屈辱,可為了活命,她還是要低聲下氣卑微求饒。

“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一定會繼續想辦法的!”

“主人說過,他最討厭無用之人,他已經沒有耐心了……”

劍鋒微挑,在那道寒芒到來之前,淩若煙立即緊閉雙眼大叫出聲。

“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會潛入皇宮之中,幫你們找到解決的辦法!”

那鋒利的劍刃離她的脖子隻有一指之遙,終於停了下來。

如果再晚一秒,現在肯定已經身首異處了。

“好,那我就給你三天時間,若是做不到……”

“那我就任你處置!”

黑衣人冷哼一聲,終於把劍收回,她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淩若煙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所浸透。

最讓她趕到恐懼的,並不是剛剛的死裏逃生,而是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的畫麵。

當日,她被南宮璃丟到那片荒蕪的樹林。

那一夜,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在野獸的嚎叫聲中,她竟然撐過了一整晚。

直到天亮之後,林中來了一對砍柴的老夫妻。

他們發現了她,並把她帶回家中。

正因為他們,她才受到了很好的照顧,身體也很快恢複起來。

休養的這段時間,她也一直都在研讀那本易容秘術,習得裏麵的大半精髓。

後來,她聽到村子裏有人來尋找人手去軍營中幫忙。

淩若煙想到這些日子經受的一切痛苦,以及心中的滔天巨恨,如何能夠咽下這口惡氣?

她一定要報仇,她要卷土歸來,以新的麵目出現,讓他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但是,凡入軍營者,必須要把出身籍貫交代清楚。

她為自己編造了一個新的身份——離若,謊稱是老夫妻的女兒。

又怕他們會說漏嘴,便一不做二不休下毒害死了他們!

可憐的老夫妻無兒無女,一生行善,他們真心把淩若煙當做女兒看待,最後卻死在她的手中。

她本以為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卻不想這一切都被人盡收眼底。

她猶記得,那人出現的時候,著一身華貴的紫色長袍,外麵披著銀灰色的鬥篷,氣質華貴而又張揚。

臉上的麵具掩蓋了大半容貌,可那一雙眼睛,卻帶著睥睨天下的猖狂和不羈。

他薄唇輕扯,道:“都說人心是肉長的,可我怎麽不信呢?不如剖開她的心,看看到底是什麽樣子,竟會比那蛇蠍還要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