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前夕,沈沅芷收到一張紙條,上麵交代了淩若煙去過祁王府一事。

她不覺得淩若煙還能再掀起什麽風浪,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今日的宴席之上。

前世這個時候,鳳奕太子早就已經回國了,也不知為什麽,他竟在龍羽留了這麽長時間,還要辦什麽生辰宴。

說也奇怪,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見過這鳳奕太子的真麵目,就連父親接觸的也隻是鳳奕那些使臣。

但今日,他一定會出現!

今天來的賓客個個身份貴重,在場的不止沈沅芷一個女眷,還有西王府的樂嫣郡主,丞相府的大小姐,以及正二品以上官員的嫡女。

這場宴席的初衷,不言而喻。

諸皇子也都來了,甚至還有素日幾乎從不露麵的二皇子龍慕言。

龍慕言乃正宮嫡出,皇後早逝,他是唯一的嫡子,身份貴不可言,也是皇上心目中太子的不二人選。

卻不想五年前宮中失火,他躲閃不及被一根倒下的橫梁木砸中,身受重傷,後來雖然治好了,卻落下了殘疾,終身都要靠輪椅為伴,也是可惜。

沈沅芷心中正感歎,卻不想龍慕言的目光竟然移了過來。

他容顏俊朗如玉,帶著些許不見天日的蒼白,卻抹不去那矜貴清雅的氣質,四目相對,不知怎麽的,她竟從中感到一種微妙的情愫。

一定是她多心了,他們之間可是從來沒有交集的呀!

龍慕言性子淡漠,眼高於頂,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前世亦是如此。

當初明皇力排眾議想要把皇位傳給他,他卻拒絕了,也給了龍司睿可乘之機,登基之後立即對諸皇子囚禁殺戮,卻始終找不到龍慕言的蹤跡,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沈沅芷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連忙回神,卻看到龍司睿有些不滿的盯著自己。

一個多月對他避而不見,好不容易見一麵她卻盯著別的男人不放,當他是死的嗎?

淩若煙說的不錯,這個女人果然不安分了!

未免夜長夢多,今日,他定不會讓沈沅芷逃出他的掌心!

接下來,明皇也到了,眾人行禮過後,才發現皇上旁邊另外一個席次卻一直空著,今日生辰宴的主角,那位神秘莫測的鳳奕太子,卻始終沒有露麵。

龍司睿卻不想再等了!

宮女端著盤子徐徐進入,上麵端著精美的瓜果和各式菜肴,各式山珍海味,以葷菜居多,其中還有一道生鹿筋。

那血是鮮紅的,還沒有凝固,據說用新鮮的鹿筋蘸著生血食用,鮮美非常,味絕天下。

沈沅芷忍不住皺眉,這幾日茹素她覺得腸胃舒適好多了,可今日一聞到這血腥的味道,她就覺得頭暈惡心。

她立即讓人撤了下去,可每桌一盤鹿筋,來來去去幾十盤,散發的味道很快讓整個殿中血腥氣彌漫,她終於忍不下去了,想要出去透透氣。

才剛剛起身,便覺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便要向後栽倒。

緊要關頭,龍司睿出現在她身後,將她扶住。

這一幕鬧出的動靜不小,大家紛紛看了過來。

“祁王,還是讓我來扶著小姐吧!”芊芊知道沈沅芷最近不喜葷腥,怕是受不得殿中的氣味才會頭暈,便想扶她出去,卻被龍司睿攔了下來。

“芷兒身體不適,當然要請太醫給她看看。”

沈沅芷不想以一己之身引得眾人關注,隻說自己無事,可龍司睿卻拉著她不放,口口聲聲擔心她的身體,堅持要請太醫。

最後還是明皇注意到了這裏,讓人把太醫請了過來。

沈沅芷隻得伸手讓太醫把脈,她也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生了什麽病,不然也不至於這麽虛弱啊!

診脈的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劉太醫,手剛剛搭到腕上,他便露出古怪的神色,一麵嘀咕著:“這……不可能啊!”

沈自寒在旁邊看得無比緊張:“她怎麽樣了?”

劉太醫又探了半晌,這才起身說道:“沈小姐身體健康,沒有大礙,隻是……”

“隻是什麽?”龍司睿立即盯著追問,他就不信這件事能有這麽簡單。

“沈小姐她……有身孕了!”

什麽,沈沅芷竟然懷孕了!

這件事不止讓在場之人十分震驚,就連沈沅芷本人都無法置信。

這怎麽可能?

這絕不可能!

那一夜過後,她也是擔心自己會中招,所以讓芊芊為她準備了避子藥。

正是因為已經喝過了藥,所以就算這幾天有些不適,她也從來沒有往這方麵去想。

這時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沈家小姐尚未出閣竟然就做出這樣的事情,沈將軍教女無方啊!”

“看她素日冰清玉潔的樣子,卻不想如此水性楊花,也不知道究竟懷了誰的野種。”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聽說她和祁王已經定了親,隻是還未舉辦婚事而已,這不過是早晚的事。”

沈自寒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憤怒說道:“這不可能,一定是誤診!”

他的女兒他最清楚了,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婚前失貞之事的,定然是這庸醫診錯了脈。

這時一個溫潤如風的聲音說道:“要不,讓本王看看吧!”

待見到那說話之人的身份,眾人都不禁愣住了,竟是宸王龍慕言!

聽聞,他自從經曆了那場劫難之後,久病成醫,他的醫術堪比宮中太醫。

可他一向不諳世事,沒有任何事情能入得了他的眼,或者引起他的關注,今天怎麽也會管起別人的閑事?

龍慕言的侍從推著他走了過來,“沈小姐,可否讓本王一試?”

“那就勞煩宸王殿下了!”沈沅芷猶豫了一下,緩緩抬起手臂。

那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搭上她的皓腕,竟帶著幾分微微的顫抖。

大殿又恢複了寂靜,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最終的結果。

“沈小姐的確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這時候脾胃最是虛弱,聞到葷腥便會引起不適,來人,把這殿中的鹿筋撤了吧!”

他的聲音沉穩緩慢,卻讓人無法忽視。

直到宮人進來將桌上的菜全都撤走,大家才終於回過神來。

“沈沅芷,你尚未婚配就有了身孕,按龍羽律法,當施以‘鯨刑’,你可知罪?”(ps:鯨刑,在人臉上刺字,並塗上顏料,當街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