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造化弄人

“莫擎蒼……莫擎蒼……你冷靜點兒……”冷幼微不停的大喊,試圖喚醒莫擎蒼的理智,哪怕再想要,也得忍。

他真的就和餓狼沒有區別,餓了幾個月。早已經是饑腸轆轆。

牙齒的舌,幾乎把她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肆掠了一遍,連她在車禍中留下的傷口也沒有放過。

他細細的吻,似乎要把那些傷口吻去。

沉醉在莫擎蒼的親吻中。他的嘴唇好像帶了魔力一般,蠱惑了冷幼微的心,讓她欲生欲死,大腦一片混沌,不知道身處何地。

好久好久,他才停止了親吻。趴在她的身上,氣喘籲籲,難以言語。

她知道他忍得很痛苦,抱著他的脖子,仰頭吻了吻他的額。

莫擎蒼的額頭上滿是淋漓的大汗,他整個人就像在熱水裏滾過似的,全身上下,蒸騰著熱氣。

“我要回去了……”她輕輕推他的肩,雖然很想待在他的身邊,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再不願也得離開。

來日方長,又何必爭這朝夕。

這一次,她會抓著莫擎蒼的手,不鬆開,要永遠在一起。

掙紮了好久,莫擎蒼才坐了起來。輕輕的吐出一個“好”字。

他打開燈,專注的看著她。

冷幼微撿起被他亂扔的衣服,擋著身子,羞澀的低下頭:“我去洗個澡。”

“一起洗。”莫擎蒼緊跟著她走進浴室。

蓮蓬頭下,冷幼微不敢直視莫擎蒼灼燙的目光,瑟瑟的站在牆角,任由嘩嘩的流水衝刷她的身體。

水有點兒熱,導致她的體溫不斷的上升。

好熱……她的臉火辣辣的燙。

莫擎蒼就站在冷幼微的身後,緊緊的貼著她。

他的體溫,也和她一樣的高。

兩個人的灼燙體溫混在一起,就更加的熱了。

冷幼微小心翼翼的扳了扳水閥。水溫冷了一些,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幼微……”莫擎蒼抓著冷幼微的肩,硬是把她扳過去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黝黑閃亮,其中還有未消褪的情yu之火。

一時不慎,她就跌進了他的眼波之中,情潮如海水般向她湧來。

“要不要吃兩口?”他握著她肩的手依然熱度不減。壞壞的笑在他的嘴角綻放。

冷幼微沒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呐呐的問:“吃什麽,我晚上吃得好飽,什麽也吃不下了。”

“吃……棒棒糖。”他語中帶笑,眼中滿是曖昧的光。

“你買棒棒糖了?”冷幼微搖搖頭:“小宇挺喜歡吃,我不喜歡。”

“不是小宇平時吃的棒棒糖,是專門給你吃的棒棒糖。”

莫擎蒼的話,冷幼微越聽,越聽不明白,還有專門給她吃的棒棒糖嗎,難道是他為她訂做的?

“是什麽味道的棒棒糖?”冷幼微饒有興味的問:“巧克力味兒的?”

“不是,是我的味道。”他的唇,湊到她的耳邊,親了又親:“想不想吃?”

冷幼微大惑不解,感覺他在騙我,嬌嗔道:“棒棒糖怎麽可能做成你的味道?”

“怎麽不可以?”莫擎蒼不懷好意的埋頭,在冷幼微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真想把你吞下去。”

“嗤……你別這樣,好……難受……”莫擎蒼的牙齒帶給冷幼微的身體一陣強過一陣的顫栗,酥酥麻麻的電流,頃刻間襲遍了全身。

莫擎蒼的唇落在冷幼微的耳畔,悄悄的告訴她,他的棒棒糖一直等著她來吃。

“壞蛋!”冷幼微左手握成拳,砸在他的胸口,輕得像在給他撓癢:“讓我回去,我……真的要回去了。”

“今晚就在這裏睡,我不準你走!”

他霸道的壓著她。

被他堵死在這角落,冷幼微哪裏也去不了,心髒突突的亂跳,呼吸也亂得一塌糊塗。

“幼微,留下來陪我!”他的聲音,就像催眠曲,讓她的大腦混亂得像漿糊,什麽也沒辦法想,什麽也沒辦法思考,傻傻的望著他。

久久等不到冷幼微的回答,莫擎蒼滿含希翼的雙眼幽幽的與她對望:“留下來好嗎?”

“我……不回去……不行,小宇會找我……”冷幼微努力的控製自己奔流入海的情緒,緩慢的挪動步子,朝浴室門的方向移。

“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小宇誰更重要?”莫擎蒼眼中的希翼慢慢變成了傷感,他的眉峰微微蹙緊,唇也在不知不覺中抿成了剛毅的直線。

冷幼微想也不想的回答:“你和他一樣重要。”

“真的?”莫擎蒼似乎不相信她說的話,挑了挑眉:“如果今晚你不陪著我,我就會睡不著覺。”

“那怎麽辦。”冷幼微開玩笑的說:“把我劈成兩半兒好了,一半給你,一半給小宇。”

莫擎蒼笑了笑,正色道:“我打算明天去找房子,你和小宇搬出來和我一起住。”

冷幼微想也不想,一口回絕:“不行,我媽媽還要我照顧,她行動不方便,我不能不管她。”

現在繼父有了外遇,弟弟上學又離得那麽遠,光靠保姆也不行,如果她再不照顧媽媽,就沒人能照顧媽媽了。

“如果你媽媽願意和我們住,我也可以照顧她。”

冷幼微大喜過望,不敢置信的看著莫擎蒼:“真的嗎,你願意幫我照顧媽媽?”

“當然是真的,難道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你媽媽就是我媽媽,我理所當然要照顧她。”莫擎蒼失笑的捏了捏她的臉:“別說得我好像很冷血。”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冷幼微急急的想要解釋,莫擎蒼的食指壓在了她的唇上:“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現在可以不說你媽媽和小宇嗎,隻說我和你。”

她羞答答的低下頭:“隻要別讓我吃你那個,說什麽都行。”

莫擎蒼緊緊的擁著冷幼微:“好吧,不願意就算了,我不勉強你。”

“謝謝!”

洗澡洗了好久,冷幼微和莫擎蒼才意猶未盡的走出浴室,他幫她穿衣服,她幫他穿衣服,時不時的相視而笑,心中像喝了蜜一樣的甜。

冷幼微送莫擎蒼回酒店,莫擎蒼又送她回家。

走得很慢很慢,他們都分外珍惜來之不易的相聚時光。

回去的時候,路上已經沒多少人了,連擺夜市的小攤販也收拾著回了家。

路上沒什麽人,莫擎蒼的膽子就大了起來,一隻手搭在冷幼微的肩上,緊緊的摟著她。

她和他相依相偎,緊密得就像一個人。

他不時的偷襲她,吻她的臉,她的嘴,她的鼻子,她的眼睛……

冷幼微的一張小臉都被他吻了個遍,還有他不規矩的手,也不斷的騷擾她,摸這裏摸那裏。

冷幼微又羞又惱,斥責莫擎蒼不許**。

可莫擎蒼依然充耳不聞,照摸不誤。

真是被他打敗了!

越是悶騷的男人越是好色,以前還以為他xing冷淡,原來是她的錯覺。

一路走走停停,冷幼微回到家已經好晚了,柳月娥還坐在客廳等她:“怎麽這麽才回來?”池上每血。

柳月娥明顯有些不高興,板著臉,不給我好臉色看。

冷幼微沒吱聲,換了鞋,走到母親的身旁坐下:“媽,你怎麽還不睡?”

“你不回來我怎麽睡得著?”

“哦,我現在回來了,你應該能睡得著了吧,我扶你回房睡覺!”冷幼微站了起來,扶住母親的手。

“坐下,我有些事想和說。”柳月娥推開冷幼微的手,拍了拍沙發坐墊。

“什麽事?”她乖乖的坐在媽媽的身旁,洗耳恭聽。

母親還沒開口,冷幼微心中就隱隱的有些忐忑,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但一定都和莫擎蒼有關。

“你打算和姓莫的在一起了?”

母親說話的口氣讓冷幼微心中的忐忑迅速的擴大,連大氣也不敢出。

“嗯!”她呐呐的點了點頭,試著揣摩母親的想法。

自從冷幼微和莫擎蒼離婚以後柳月娥就一直叫他姓莫的,以此來表示對他的不滿。

雖然冷幼微向母親解釋了當初莫擎蒼要和她離婚的原因,柳月娥對莫擎蒼的看法依然沒有改變,還是一口一個姓莫的叫。

“我就不知道那個姓莫的哪裏好?”母親氣鼓鼓的看著冷幼微:“你說小韓這不好那不好,可我怎麽看都覺得他比姓莫的強。”

“媽,你這是什麽話。”

一聽母親把莫擎蒼貶得連韓睿深都不如,冷幼微就有些不高興了,撇撇嘴:“你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不是也誇莫擎蒼做飯的手藝好嗎,怎麽現在又說不知道他哪裏好了?”

“一個大男人做飯的手藝好有什麽用,去當廚師?”柳月娥越說越來氣:“我看他也就那點兒能耐。”

柳月娥不是勢利的人,隻是車禍截肢以後脾氣越來越不好了,若是平時,她說什麽,冷幼微都可以不辯解,乖乖的聽著,但她今天挑莫擎蒼的毛病,冷幼微就忍不住,要為莫擎蒼辯解幾句。

“媽,莫擎蒼以前當過一個大公司的執行總裁,真的很有本事,他現在雖然沒做什麽,但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給他些時間,等他腰上的傷痊愈,再好好的幹事業。”

冷幼微苦口婆心的勸解母親,希望能改變她對莫擎蒼的看法。

可冷幼微說再多她也聽不進去,還罵冷幼微胳膊肘往外拐,心都被莫擎蒼給勾去了。

冷幼微委屈極了,抓著她的胳膊搖啊搖。

“媽,今天莫擎蒼還說找房子,讓我和小宇還有你搬過去和他一起住,他說他會照顧你。”

冷幼微發現母親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連忙趁熱打鐵:“你看他多有誠意,就不要再對他有成見了。”

“幼微,你自己多長個心眼兒,別又被他給騙了,男人啊,就沒幾個靠得住的,你自己看著辦吧,媽媽也不多說了,免得說多了你又嫌我煩。”

在冷幼微鍥而不舍的勸說下,柳月娥終於妥協了,臉上也慢慢的有了笑意。

“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不會嫌你煩的,嘿嘿,我的好媽媽,你真好!”

冷幼微樂不可支的靠在媽媽的肩頭,像小時候那樣撒嬌:“媽媽真好,媽媽真好,我最愛媽媽了!”

柳月娥摸了摸冷幼微的頭:“你還以為你很小啊,學小宇撒嬌。”

“在媽媽的麵前,我永遠是小孩子,媽媽,你說是不是,在你的心目中,我永遠長不大,需要你操心。”她笑著仰起臉,深切的體會到,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雖然她沒有了爸爸,但她還有媽媽,可是莫擎蒼,孤孤單單,孑然一身,沒爸爸沒媽媽,除了她,再也沒有人和他親近。

把母親扶回房間,守著她睡下冷幼微才回自己房間。

小宇抱著鎧甲勇士的模型,早已經進入了香甜的夢鄉,他的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好像做了很開心的夢。

冷幼微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桌邊,拿起他晚上畫的畫,題目是爸爸媽媽和我,三個人,兩大一小,還算能看出人樣子,鼻子眼睛嘴還有四肢,都沒有少。

爸爸頂著個雞窩一樣的頭型,媽媽的頭發像麵條,中間的小朋友,咧嘴笑的樣子,憨憨傻傻,挺可愛。

莫擎蒼也許永遠沒辦法替代韓睿深在小宇心目當中的地位,爸爸這個詞語,是韓睿深的專屬。

造化弄人,兜來轉去,她和莫擎蒼又走到了一起。

曾經,她以為,離婚之後和他就不會再有瓜葛,沒想到,她和他的瓜葛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如果小宇畫中的爸爸是莫擎蒼該多好,那她的家,也就圓滿了。

冷幼微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剛剛躺下,小宇好像就感覺到了,翻身過來,把她抱住,鎧甲勇士就孤零零的躺在了床邊。

驀地想起莫擎蒼問她的話,他和小宇,究竟誰更重要。

兩個都是她願意傾注一生去愛的人,真的分不出孰輕孰重。

睡夢中的小宇突然喊了一聲:“媽媽……”

冷幼微低頭一看,他閃亮的大眼睛閉得緊緊的,原來在說夢話。

“小宇,媽媽在這裏。”

冷幼微關了燈,不由自主的把他擁得更緊。

小宇,我的小宇,媽媽愛你!

一大早冷幼微就帶著小宇去酒店找莫擎蒼。

難得的一天假期,她想讓小宇和莫擎蒼多多親近,感情就是慢慢培養的,小孩子也容易哄,隻要他們耐心一些,小宇應該很快就能重新接受莫擎蒼。

想起以前,小宇那麽喜歡莫擎蒼,她還不高興,總覺得莫擎蒼把小宇搶去了,小宇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小宇。

而現在,小宇看著莫擎蒼時那畏懼的眼神更讓冷幼微難受,總是不停的想,如果小宇還能像以前那樣喜歡莫擎蒼該多好。

冷幼微帶著小宇和莫擎蒼在酒店的餐廳吃早餐。

莫擎蒼告訴她,他已經讓顧馥梅找到房子了,三室兩廳帶入戶花園,一百二十個平方,是一樓,方便她媽媽進出。

昨晚柳月娥沒說她願不願意搬出去和他們一起住,如果母親不願意搬,冷幼微肯定也不會搬。

冷幼微借口去上洗手間,拿著電話出去,小宇不敢和莫擎蒼單獨相處,也緊緊的跟著她。

母親很快接聽電話:“幼微?”

“媽,你吃早飯了沒有?”

柳月娥頗有些不高興的應:“吃了,你呢,一大早帶小宇去哪兒了,找莫擎蒼?”

“是啊!”就算母親不高興,冷幼微也不能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告訴她:“莫擎蒼找了房子,三室兩廳帶入戶花園的,是一樓,方便你進出,他讓我們明天就搬過去,如果你去,我就搬,如果你不去,我就不搬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柳月娥責怪道:“幹嘛在外麵找房子,錢多了沒地方花啊,我這裏又不是住不下,讓他過來住,隻要他不嫌棄我這老太婆多嘴多舌,隨便住多久都行。”

母親的話著實讓冷幼微吃了一驚。

驚詫之後便是喜悅:“媽,你不討厭莫擎蒼了?”

“討厭,怎麽不討厭,可有什麽辦法,你喜歡他,我也隻能試著去喜歡他,你們待會兒中午回來吃飯吧,別在外麵吃了,浪費錢,該省的還是要省,還有,回來的時候別忘了讓姓莫的把酒店退掉,東西帶過來。”

她就知道,母親會站在她這邊,歸根結底,母親終究是世界上最疼她愛她的人。

“媽媽,莫叔叔要和我們一起住了嗎?”冷幼微掛了電話,小宇就拉了拉她毛呢裙子的裙擺,切生生的問。

她半蹲下去,和小宇平視:“是啊,以後有了莫叔叔的保護,壞人就不敢欺負我們了。”

小宇一派天真的問:“莫叔叔會把壞人打跑嗎?”

“當然了,莫叔叔很厲害的,一拳就把壞人打跑了!”

冷幼微連忙把莫擎蒼吹噓了一番,小宇想了想,又問:“那麽莫叔叔和爸爸誰更厲害呢?”

“當然是莫叔叔更厲害!”韓睿深除了玩兒陰的,根本就不能和莫擎蒼比。

“莫叔叔會把爸爸打跑嗎,我以後是不是見不到爸爸了?”小宇頗有些憂傷的望著冷幼微,他的樣子,很好的詮釋了杞人憂天的含義。

“小宇,你要見爸爸,我不會不讓你見,放心吧!”

她牽著小宇的手,走出了洗手間。

回到座位,冷幼微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迫不及待的把母親的話向莫擎蒼複述了一遍。

莫擎蒼並沒有像冷幼微想象中的那麽高興,連嘴角淡淡的笑,也沒有擴大的趨勢,待她說完,他才開口:“還是住我的房子吧,住你媽媽那裏,終究還是不太好。”

她半開玩笑的問:“有什麽不好,難道你怕人誤會你是上門女婿?”

莫擎蒼這才笑了開,搖搖頭:“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麽?”她很納悶:“住哪裏不一樣嗎,何必你的,我的,我媽的,分得那麽清。”

“你也說了,你媽媽的房子是你繼父買的,我住進去算什麽,不好,不好,我不去住,你們搬出來吧!”

冷幼微真是糊塗了,雖然莫擎蒼現在落魄了,可他依然是有驕傲的人,怎麽肯屈居在別人的屋簷下。

雖然她覺得住哪裏都一樣,沒什麽區別,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放下身段。

不能馬上給莫擎蒼答複,冷幼微隻能說:“回去再和媽商量一下,媽喊我們中午回去吃飯,不要在外麵吃了。”

莫擎蒼瀟灑的撥了撥頭發,笑著說:“豈不是又有了讓我表現的機會?”

“是啊,都等著看你的表現呢,好好表現,不要給我丟臉。”冷幼微拍了拍莫擎蒼的肩,表示很器重他,很看好他。

時間還早,她和莫擎蒼帶著小宇去公園轉了一圈,看到碧藍的湖水,小宇就蹦蹦跳跳的說想遊泳。

莫擎蒼立刻說下午帶他去。

小宇拉著冷幼微:“媽媽也一起去。”

“好好好,一起去。”小宇似乎不再害怕莫擎蒼了,她把他的改變看在眼裏,喜在心頭。

中午,莫擎蒼在廚房裏忙碌,冷幼微緊挨著母親坐下。

“媽媽,莫擎蒼的房子已經找好了,不搬過去住也是浪費,不如我們就過去住吧,這邊樓層高,你進出也不方便,他那邊是一樓,方便很多,還有個大花園,你平時還可以在花園裏曬曬太陽。”

回來之前,莫擎蒼帶冷幼微去他找的房子看了看,家具家電一應俱全,裝修很精致。

她開始以為租的房子肯定是別人住過的,可裏裏外外都轉遍了,每樣東西都是嶄嶄新,絲毫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而花園也很漂亮,足足有四十平米,水池裏不但有假山還有可愛的小魚,睡蓮的葉子綠油油的。

一張逍遙椅擺在水池旁邊,我坐上去試了試,真的是愜意。

冷幼微問小宇願不願意來這裏住,他使勁的點頭,可願意了。

“怎麽,莫擎蒼不願意過來住?”柳月娥板著臉問:“他是不是嫌棄我這房子不好?”

“不是,不是,他沒嫌棄,真的沒嫌棄。”她連忙為莫擎蒼說好話:“他也是為你考慮,那邊環境不錯,真的很適合居住。”

“難道我這兒就不適合居住了?”柳月娥抓住了冷幼微話中的漏洞,斥責道:“我看他是要飯的還嫌冷飯餿,虧得我好心好意為他考慮,想替他省點兒錢,結果,他倒好,嫌我這裏不適合居住,想氣死我是不是?”

“媽,莫擎蒼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冷幼微被母親說得欲哭無淚,怎麽解釋她也不聽,自己坐著輪椅回了房間,還把門反鎖上,不讓冷幼微進去。

這一兩個月,母親真的變了好多,特別的敏感,特別的易怒,也特別的暴躁。

一句話就有可能惹得她不高興,翻臉的速度,真的可以比得上翻書。

莫擎蒼聽到關門聲走出廚房,看到冷幼微站在媽媽的房間門口,不解的問:“怎麽了?”

“我惹媽媽生氣了。”她滿腹的委屈,也不能對莫擎蒼說,隻能憋在心裏。

冷幼微苦著臉進廚房,撩起袖子給莫擎蒼幫忙,不管他怎麽問,她都沒說母親生氣的原因。

有些話,確實太難聽了,別說莫擎蒼,就是她,聽了也很難受。

拿刀切菜,冷幼微的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手背上落。

反手擦去眼淚,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哭解決不了問題,可是,眼淚就像不受控製的大雨,傾瀉而下,止也止不住。

在莫擎蒼發現之前她奔出廚房,躲進洗手間。

洗臉,洗臉,再洗臉,洗去淚水,洗去委屈……洗去那些煩心事。

冷幼微真有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的感覺。

要協調莫擎蒼和小宇的關係,還要協調莫擎蒼和母親的關係,她真的覺得很累,現在隻希望,累過之後,有好的結果。

她不會再和莫擎蒼分開,也有了迎接一切艱難困苦的準備,堅持就是勝利,她不能輕易打退堂鼓。

待眼睛不紅了,眼淚不往外湧了,冷幼微才走出洗手間,在客廳看了一會兒電視才進廚房。

才一會兒的功夫,莫擎蒼做好三菜一湯,她進廚房的時候,他正打算做第四個菜,清蒸三文魚,這是柳月娥最喜歡吃的菜,回來的時候,他們特意去買了最新鮮的三文魚。

保姆做不好三文魚,做了兩次,兩次都有很重的腥味兒,柳月娥根本就吃不下,冷幼微也就嚐了一口,艱難的咽下去,再不嚐第二口了。

她站在旁邊,看莫擎蒼醃漬三文魚。

莫擎蒼專心致誌的做三文魚,她專心致誌的看他。

他的側臉相當的輪廓分明,很帥很帥,還有他專注的樣子,真的是魅力十足,讓她看呆了,移不開眼睛。

本來還想著學學莫擎蒼怎麽做的三文魚,以後她也可以做給媽媽吃,可直到三文魚上了蒸鍋,她還沒從莫擎蒼的魅力中回過神來。

有的人是第一眼好看,然後越看越難看,有的人是第一眼難看,然後越看越好看。

而莫擎蒼是那種不管你看多少眼,都會覺得好看的人。

他的帥很硬朗很成熟很man,不像電視裏的那些花樣美男,奶油小生,看起來總覺得娘,再帥也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厭惡感。

莫擎蒼蓋好蒸鍋的蓋子,把火調到最佳,轉頭笑著對冷幼微說:“把菜端出去,可以準備開飯了!”

“哦!”冷幼微半響才回過神,跟在莫擎蒼身後,把菜全部端出去,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餐桌上。

“幼微,你媽媽是不是在生我的氣?”莫擎蒼朝柳月娥緊閉的房間門瞧了一眼,緊蹙了眉峰。

“沒……沒有,你想太多了,她是在生我的氣,不是生你的氣。”

說到底,還是她笨嘴笨舌,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什麽時候她才能像林珊珊那樣巧舌如簧呢,跟林珊珊合夥做生意這麽多年,化妝學會了,可說話還是沒有學會。

莫擎蒼端端的看著冷幼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沉吟了片刻,說道:“如果你媽媽不願意去我那裏住也沒關係,我就搬過來和你們一起住。”

這樣當然是最好,遂了媽媽的意,她自然就高興了。

“可是太委屈你了。”寄人籬下的感覺,她是深有體會,不過她會護著莫擎蒼,母親應該不會給他臉色看。

而且時間再長一些,相處久一些,等母親發現了莫擎蒼的好,她也就不會再說什麽了。

冷幼微對莫擎蒼有信心,他一定能收服那一老一小,真正和她們成為一家人。

“沒事,這有什麽委屈的。”他把冷幼微推到媽媽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阿姨,吃飯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清蒸三文魚,來嚐嚐我的手藝,看合不合胃口。”

房間裏沒有動靜兒,冷幼微敲了幾下:“媽媽,吃飯了。”

小宇聽到冷幼微的聲音,從臥室裏探出頭來:“媽媽,吃飯了嗎,我都餓了。”

“馬上吃飯了!”她連忙招呼小宇:“快過來,叫外婆吃飯,莫叔叔做了很多好吃的,還有外婆最喜歡吃的三文魚。”

“哦!”小宇聽話的走過來,敲柳月娥房間的門,然後扯著嗓子喊:“外婆,吃飯了!”

還是小宇的聲音有作用,房間的門開了,柳月娥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出現在門後。

“外婆,吃飯了。”小宇乖巧的走上前去,推她的輪椅。

“阿姨!”莫擎蒼衝她笑了笑,專門回了廚房。

“媽,我剛剛和莫擎蒼商量好了,他過來住。”冷幼微壓低聲音對母親說:“你不要再生氣了。”

柳月娥依然板著臉,斜睨著我:“哼,姓莫的到底給你吃了什麽**藥,你這麽向著他,他現在要過來住,我還不樂意了,讓他自己住好房子去,我這裏廟小又破,供不起他這麽大的一尊佛,還有,你也不許搬過去跟他住,聽到沒有?”

“媽……”冷幼微鬱悶了,徹徹底底的鬱悶了。

真正的是裏外不是人啊不是人!

“你要和小宇搬出去住也可以……”冷幼微還沒來得及高興,柳月娥又接著說:“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我也當沒生你這個女兒。”

“媽……”

平時周末弟弟都要回來,這周卻遲遲不見影子,冷幼微的希望全部寄托到他的身上了,一定得把他叫回來,幫她勸勸母親。

電話打過去,弟弟還在睡覺,聽到他那有氣無力的慵懶聲音,冷幼微就來氣,劈裏啪啦的罵了他幾句,讓他馬上回來,十萬火急等他救!

還好伍煒昱已經沒在學校上課了,在旁邊的市裏實習,回來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自己開車,很快就能到。

“什麽事啊?”伍煒昱懶懶的問。

“回來再說,沒睡醒就坐公車,路上繼續睡。”

“你不說我就不回去。”

真是討厭的小鬼!

冷幼微忍著火氣,把母親媽和莫擎蒼的矛盾簡單的說了一遍,伍煒昱居然說:“關我什麽事?”

“煒昱,算姐求你了,快回來吧,媽現在根本不聽我的話,你的話她肯定會聽的,你想想,姐那麽疼你,你就忍心看著姐難過嗎,我都哭了,嗚嗚嗚……”

冷幼微假裝哭了幾聲,這是她的殺手鐧,弟弟根本扛不住。

“好了好了,我馬上回去,別哭哭啼啼的,煩!”

“真是乖孩子,謝了!”

弟弟在電話那頭發出了一聲類似於嘔吐的聲音:“哇……”

然後掛斷了電話。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弟弟給盼了回來,他一進門冷幼微就給他打眼色,他好像看不懂似的,和柳月娥說了幾句無關緊要話,就帶著小宇在房間裏玩兒電腦。

“煒昱,快去,勸勸媽!”冷幼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上前去推了推弟弟,把聲音壓到最低。

“別急嘛,我知道了!”伍煒昱不耐煩的推開她:“去,一邊去,別打擾我和小宇玩兒。”

“煒昱……”冷幼微氣得一跺腳,大步走出房間,拉著坐在客廳看電視的莫擎蒼出門。

“去哪裏?”莫擎蒼納悶的看著冷幼微:“我待會兒要帶小宇去遊泳了。”

一直把莫擎蒼拽進了電梯,她才平靜下來,抱緊他:“莫擎蒼……”

莫擎蒼也抱緊她,柔聲問道:“怎麽了?”

“沒事。”頭埋在他的胸口,冷幼微悶悶的說:“就想抱抱你。”

“哦,隻是抱抱?”莫擎蒼捧著冷幼微的臉,讓她起抬頭,他在阿的唇上輕啄了一下,笑著問:“想不想吃棒棒糖?”

臉不爭氣的紅了。

大白天的,莫擎蒼竟然這麽不要臉。

“我……我才不吃……”真是受不了莫擎蒼,那東西怎麽吃嘛,老是想著讓我吃,混蛋!

莫擎蒼淡淡的一笑:“我突然挺想吃。”

他自己吃自己的……怎麽吃?

也太重口味了吧?

冷幼微下意識的咽了咽,結果,被口水嗆到了,咳嗽了起來。

“咳……咳……”

莫擎蒼連忙給她拍背,關切的問:“感冒了?”

這個時候,電梯門開了,她拉著他走出去,又咳了幾聲,才順了氣,擺手道:“沒感冒,被口水嗆了。”

“嗬,你可真笨!”莫擎蒼寵溺的揉了揉冷幼微的頭發,牽著她的手,走出大廈的門廳。

上了街,直奔附近的超市,莫擎蒼拿起掛在貨架上的棒棒糖問她:“真的不吃?”

“吃棒棒糖?”冷幼微詫異的問,羞愧不已,她真是思想太邪惡了,莫擎蒼說這種棒棒糖,她想到的竟然是那種棒棒糖,羞得無地自容,紅暈未消的臉頰更加的紅了。

莫擎蒼笑得很曖昧:“是啊,吃不吃?”

“那就……吃吧,給我拿個巧克力味道的,再給小宇拿給草莓味的。”

真是丟臉死了!

冷幼微快步走出超市,站在門外麵等他。

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微眯著眼睛,享受這暖陽的沐浴,莫擎蒼稍後就走了出來,把巧克力味兒的棒棒糖撕去包裝遞到她的麵前。

冷幼微接過來,呐呐的問:“怎麽突然想吃棒棒糖?”

思來想去,也不能怪她思想邪惡,誰想得到,莫擎蒼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竟然會真的想吃棒棒糖,若不是小宇偶爾不想吃了,把剩下的塞給她吃,她自己根本不會吃。

棒棒糖,小孩子吃的東西。

莫擎蒼的嘴裏塞著棒棒糖,含含糊糊的回答:“突然很想嚐嚐現在的棒棒糖是什麽味道。”

“哦,原來是這樣。”把棒棒糖放嘴裏,冷幼微抿了一口:“我覺得還沒我小時候吃的棒棒糖好吃,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扁圓形的,上麵包一層紙,隻有一種口味,很甜。”

“嗬,記得。”莫擎蒼眉開眼笑,連連點頭:“味道很不錯。”

冷幼微和莫擎蒼一人嘴裏叼著一支棒棒糖,相視而笑,手牽著手,走在陽光燦爛的大街上,天真爛漫得就像重返青春年華。

吃了棒棒糖再吃冰激淩,還是最貴最好吃的冰激淩。

以前從來不知道,冰激淩竟然這麽好吃。

冷幼微吃了一口之後就停不下來,不多時,一個巨型華夫蛋卷杏仁冰激淩就進了我的肚子。

她舔了舔嘴角:“真好吃啊!”

吃完棒棒糖和冰激淩之後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壓在心頭的大石稍稍有了鬆動。

冷幼微眉開眼笑的看著莫擎蒼,他也笑嘻嘻的看著她,那眼神溫柔如水,流入了她的心田,倍感滋潤。

“你看著我幹什麽?”冷幼微羞澀的低下頭,被他這麽盯著看,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灼燙的視線,好似扒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她就那麽一絲不掛的坐在他麵前。

冰激淩店裏的人可以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年輕的情侶,一類是父母帶著小孩,而冷幼微和莫擎蒼不屬於這兩類人,坐在其中,自覺有些突兀。

洗了手她就拉著莫擎蒼走,再坐下去,她就有返老還童的感覺了。

如果帶了小宇還能自在些,就她和莫擎蒼,多多少少有些怪異。

和莫擎蒼漫步在德川的街頭,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隻是一直往前走。

走著走著,冷幼微很想帶莫擎蒼去看看她爸爸,還有她小時候住的地方。

冷幼微一說莫擎蒼就欣然應允,讓她馬上帶他去。

爸爸去世的時候,公墓還沒有建起來,他被安葬在農村舅公家的地裏。

先要坐一個小時的公車,再走半個小時的山路,冷幼微幾乎每年都去看爸爸,路還算熟。

去鄉下的公車又髒又擠,莫擎蒼穿著黑色西褲白色襯衫,挺體麵的樣子,讓他去擠公車,她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招了出租車,把價格談在了冷幼微可以接受的範圍以內。

一開始沒想到要去看爸爸,腳上還穿著高跟鞋,下了出租車走山路,莫擎蒼扶著她,走得特別慢。

莫擎蒼多次提出要背冷幼微,都被她拒絕,路還很遠,而且大都是爬坡上坎,他背著她實在太累了。

剛上山,冷幼微就撿了根比較長的樹枝,用來趕狗。

她小時候被狗咬過,長大了就怕狗,住山上的人又很喜歡養狗,每次去拜祭爸爸,都會碰上幾條出來遛彎兒的大土狗,雖然沒再被咬,但看到還是很害怕。

走了十分鍾,可還沒走到總路程的五分之一,她的腳就痛死了。

真想把鞋脫了,打赤腳走,一看滿是石子泥土的山路,又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

望著遠處連綿的青山,冷幼微幽幽的說:“隻要沒有特殊情況,我每年都會回來看我爸爸!”

“每年?”莫擎蒼微微蹙了眉:“你怎麽沒帶我來過?”

是啊,為什麽她沒有帶莫擎蒼來過?

當他老婆的那兩年,她都是一個人回來看爸爸。

冷幼微細細的回想,終於想了起來,不是她不帶他來,而是他太忙了,第一年的清明節,他好像去什麽地方出差,沒在家,第二年的清明節,他依然沒在家。

冷幼微苦笑了一下,說:“不是我不想帶你來,而是清明節你都不在家,我就隻能一個人來看爸爸。”

“抱歉!”莫擎蒼在她的臉上揉了一把,揉去了她嘴角的苦笑,他解釋道:“清明節我回老家去看我媽了。”

冷幼微恍然大悟,呐呐的問:“你怎麽不告訴我,我也沒去看過你媽媽。”

“我以為你不想去,太遠了,你說過你不喜歡坐車,特別是坐長途車。”莫擎蒼專注的看著她,認真的問:“你以後願不願意跟我回去看我媽?”

“嗯,願意!”冷幼微使勁的點頭:“以後清明,提前幾天來看我爸爸,然後我們再去看你媽媽,好不好?”

“好!”莫擎蒼微微一笑:“這樣安排最好。”

“嘿嘿。”冷幼微看著莫擎蒼溫和的臉傻傻的笑了起來。

有的時候,覺得莫擎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突然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曾經她和他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小心翼翼的維護著看似穩定的婚姻,沒想過更深層次的交流,心與心的交流。

如果當初,她們能更坦白一些,說出心裏的話,或許就不會離婚,更不會分開那麽多年。

冷幼微實在走不動了,也顧不得許多,一屁.股坐在山路邊的草叢裏,脫下了高跟鞋,又紅又腫的水泡赫然映入她的眼底。

難怪那麽痛,原來是腳被鞋子磨出了水泡。

“嗤……嗤……”她痛得倒抽冷氣,可憐的腳啊,說它們遭受了滿清十大酷刑也不為過。

“休息一下吧,待會兒我背你。”莫擎蒼也不顧他的光輝形象,坐在了冷幼微的旁邊。

春天的草還算柔軟,像坐在軟墊上麵。

腳踩在青草上,頓時有種解脫的舒適感。

“不用背了,可以走在草上,挺舒服。”她彈跳起來,在草上試著走了幾步,隻是草根有些紮腳,但怎麽也比穿高跟鞋強。

莫擎蒼直搖頭,站了起來,半蹲在我的麵前:“快上來,我背你。”

看著他寬闊的後背,冷幼微忍不住笑了:“豬八戒背媳婦。”

“壞丫頭,我哪裏像豬八戒?”莫擎蒼哭笑不得:“見過我這麽帥的豬八戒嗎?”

“以前沒見過,但今天見了!”

莫擎蒼的背實在太有誘.惑力了,冷幼微終究沒能抵抗得了,俯身趴上去。

“走咯!”

莫擎蒼一下撐了起來,她連忙抱緊他,雙手提著鞋子,在他胸前一甩一甩的。

爸爸的墳上長了不少的野草,還有幾根高高的蘆葦,墳的側麵,有一棵冷幼微前幾年種的柏樹,已經日漸茂盛起來,種下去的時候,高度才到她的膝蓋,現在已經快和她一樣高了。

“爸,我帶莫擎蒼來看你了。”點燃在路上買的香蠟紙燭,冷幼微和莫擎蒼跪在了墳前。

墓碑,是前年冷幼微回來請人刻的,上有爸爸的照片,因為媽媽改嫁了,她沒有讓工匠刻上媽媽的名字,隻有她和小宇的名字,一個孝女,一個孝外孫。

看著爸爸的照片,就像看到爸爸本人,冷幼微的眼眶之中,氤氳了淚花。

“我爸爸是不是很帥?”她眼含淚花,笑著轉頭問莫擎蒼。

爸爸的笑容定格在了三十八歲。

三十八歲,還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爸爸卻早早的被病魔奪走了生命。

“嗯!”莫擎蒼衝冷幼微點點頭,然後看著她爸爸,表情格外的嚴肅:“爸,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幼微和小宇,幼微的媽媽我也會當自己的媽媽一樣對待。”

莫擎蒼的話發自肺腑,讓冷幼微很有些感動,眼淚唰唰的往下掉。

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把眼淚統統抹到他的袖子上。

擦幹淚,她威脅道:“如果你敢對我和小宇還有媽媽不好,我就讓我爸爸半夜去找你!”

莫擎蒼啞然失笑,揉了揉她的頭:“你是不是很希望你爸爸來找我?”

“是啊,我好想好想爸爸,這些年時常夢到他。”冷幼微從提包裏摸出濕巾,抽了幾張,小心翼翼的把墓碑上的塵土擦去。

爸爸的笑容,愈發的鮮活。

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知道珍貴,爸爸是如此,莫擎蒼也是如此。

爸爸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她,而莫擎蒼,她不能再失去他!

病魔奪走了爸爸的健康,她還清楚的記得,爸爸最後的日子,他已經是骨瘦如柴,根本吃不下東西,靠輸液維係生命。

香蠟紙燭燒完,冷幼微和莫擎蒼還在爸爸的墓前坐了半個小時。

山裏的空氣很好,風景也優美,她趴在莫擎蒼的膝蓋上,真不想離開。

爸爸其實也挺幸福,每天麵對青山綠水,看日出日落,再也沒有了煩心事,病魔也不能再傷害他。

這麽一想,冷幼微心情好了很多,閉上眼,好似看到爸爸在衝她微笑,就像,他還活著,笑容讓她倍感舒心。

“爸爸……”冷幼微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眼淚像水龍頭,嘩啦啦的往外湧。

莫擎蒼抱著冷幼微的手緊了緊,他替她擦去臉上的淚,他的手那麽的溫柔,那麽的輕緩,像春風,拂過她的臉。

冷幼微抱緊莫擎蒼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低低的嗚咽:“莫擎蒼,我好想爸爸……”

“嗯,我知道!”莫擎蒼的聲音也有幾分哽咽,她想她的爸爸,他也想他的媽媽。

冷幼微從未聽莫擎蒼提起過他的爸爸,她一直很好奇,他爸爸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才會讓莫擎蒼那麽恨那麽厭,連提也不願意提起。

沉默了好久,她才擦幹眼淚,從莫擎蒼的懷中仰起臉:“你想你的爸爸嗎?”

莫擎蒼的臉色沉了沉,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不想!”他冷冷的回答,言簡意賅,似乎不願說起那個人。

比陌生人更陌生。

“真的不想?”越是裝出不在意的樣子,就越是說明他在意。

在莫擎蒼的身邊待得越久,她越能理解他。

他一定是在意的。

看著莫擎蒼凝視著遠處的眼眸,他此時的眼中,沒有她的位置。

冷幼微的心口一陣陣的抽痛,她悠悠的說:“我很難過!”

“為什麽?”他緩緩收回目光,專注的凝視她,這一刻,她才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麽的憂傷,那麽的惆悵。

“在我的麵前……你也要說謊嗎?”

明明很在意,了他卻要說不在意。

在別人麵前偽裝,她可以理解,但在她的麵前,他依然不忘偽裝,藏起自己的真實情緒。

莫擎蒼,你不願和我分享你的心事嗎?

“抱歉!”莫擎蒼怔了怔,搖頭道:“我不想提那個人,如果可以,我寧願他不是我的爸爸,和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可是我想知道,裝在你心裏的事,統統想知道,莫擎蒼,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嗎。”冷幼微苦笑了一下,心中又酸又澀:“我不知道你爸爸是什麽人,你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難道你就不打算和我分享你的心事嗎?”

莫擎蒼的目光又望向了遠處,青山綠水映在他的眼底,使得他的眼睛,更加的明亮。

蟲鳴鳥語,伴著莫擎蒼的聲音,柔柔的,鑽入我的耳朵:“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我和我媽……我一直當他死了,這樣心裏還能好受些,讀高中的時候,他來找過我幾次……到讀大學,我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我大四幫朋友考四級被抓,險些開除學籍,我一直以為是馮教授幫了我,最近才知道,幫我的人實際上是他,我不想接受他的恩惠,可又一直在被他照顧……”

“你爸爸到底是幹什麽的?”

身份地位不一般……不一般到什麽程度呢?

莫擎蒼的眼中,滿是苦澀。

“他在北京……”莫擎蒼頓了頓,問道:“你有聽說過莫坤鵬這個人嗎?”

“季坤鵬?”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有耳熟能詳的感覺。

季坤鵬,季坤鵬,季坤鵬……冷幼微反複咀嚼這個名字,突然間,腦海中靈光閃現。

倏然睜大眼睛:“新聞聯播……”

“對,就是他,經常出現在新聞聯播裏,是不是很可笑,他拋棄我和我媽媽,娶了對他仕途有幫助的人的女兒,薄情寡義的人可以飛黃騰達,重情重義的人卻命喪病魔……”

莫擎蒼雙眼赤紅,眼淚,在眼眶中急急的打轉。

“幼微……”莫擎蒼猛的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胸口。

他的身體,在猛烈的顫抖,她似乎能感覺到,淚水浸透了她的衣衫,胸口,一片溫熱的潮濕。

她們一起躺在草坪上,觀察天空的雲,好久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了,有的雲像綿羊,有的雲像花朵,有的雲像飛機……冷幼微和莫擎蒼笑作一團,繼續發揮她們的想象力。

莫擎蒼背冷幼微下山,她很擔心他的腰承受不了這麽重的壓力,可他卻表現得相當好,走山路也如履平地,步伐輕快得就像沒有背著我。

回城的車上,她靠在莫擎蒼的肩頭睡著了,迷迷糊糊聽到他接了個電話,好像要他去什麽地方,他並不是很樂意,但最終還是答應了。

冷幼微眼睛也不睜,含含糊糊的問:“是誰啊?”

“他病了,要我過去看看他。”莫擎蒼的口氣很冷,好像在說一個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的人。

“什麽病?”冷幼微心口一緊,霍的坐直了身子,焦急的看著他。

生老病死,人不能抗拒的自然規律,不管多有權勢多有地位,也難以逃脫。

莫擎蒼淡淡的說:“心髒病,過幾天要做心髒搭橋手術。”

“你什麽時候去?”

“今天晚上的飛機。”

“這麽快?”

莫擎蒼回酒店收拾了些隨聲物品,剩下的就放她那裏。

送他到機場,冷幼微抱著他不願意鬆手:“下了飛機就給我打電話,盡量早點兒回來!”

“嗯,我盡快回來,電話聯係!”

看著莫擎蒼走進通行口,她的心就開始痛,不知道這一分開,又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