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鷸蚌相爭
“呼……頭好痛……”韓睿深扭了扭脖子下床朝冷幼微走去,上下打量她一番之後問:“在這裏坐了一夜?”
她搖了搖頭:“不是!”
“去哪裏了?”他嘴角含笑,微眯著眼睛,伸出手。
心頭一凜,冷幼微下意識的後退。
她背抵在沙發靠背上。瞪大眼睛,看著韓睿深把她晚禮服的肩帶往上拉了拉。
深吸一口氣。她打算坦白從寬。
“昨晚你睡著以後我就出去走了走,在電梯裏遇到莫擎蒼,和他爭執之後我就暈倒了,醒來的時候在他開的房間,不過他沒對我做什麽。”
隨著冷幼微的訴說,韓睿深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笑容幾乎消失不見。
不等韓睿深開口,她急急的說:“他真的沒對我做什麽,我現在身體這個樣子,也不可能會發生什麽。”
“哼!”韓睿深勾勾嘴角:“如果你身體沒問題,是不是就會發生什麽?”
她拚命的搖頭:“不會,我絕對不會讓他再碰我,如果他強迫我,我就……跳樓!”
“跳樓?”韓睿深的嘴角掛著玩味的笑:“我怎麽舍得你跳,以後隨身帶把刀,把莫擎蒼給閹了。正當防衛,不犯法!”
“好!”
果然是絕妙的好主意!
也隻有韓睿深才想得出來。她還真沒那個本事。
韓睿深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轉身進了浴室。
“呼……”冷幼微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全身緊繃的神經得以鬆弛。
司機把冷幼微送回了韓睿深的住處,兩個穿黑西裝戴墨鏡的人一直跟著她。
她進了屋,他們就守在門口。
不用問也知道,韓睿深派來監視她的。
沒有人身自由,哪裏也去不了,冷幼微痛苦不堪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步子還不敢邁得太大,就怕扯裂了傷口。
卸妝洗澡,然後換上睡袍。
冷幼微躺在床上,沒穿衣服給傷處上藥。
酒精消毒的時候痛得她呲牙咧嘴,眼眶瞬間就紅了。
藥膏慢慢的抹上去,冷幼微咬牙堅持。
不容易上完藥,她已經痛得快要虛脫了。
頭捂著被子。又嚶嚶的哭了一場。
韓睿深真是個變態,比莫擎蒼還要變態。
掀被子下床,冷幼微慢慢的走到落窗邊,四十八樓的高度,俯瞰全城,如果從這裏跳下去。恐怕沒摔死,就已經先嚇死了!
冽冽的寒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舞動她的長發。
風好冷,可不及她的心冷。
陽光明明很燦爛,卻照射不到她陰暗的內心。
也就片刻的功夫,冷幼微身體就凍得麻木了,手腳冰冷,失去了知覺。
沒勇氣往下跳,她隻能乖乖的爬上床躺好。
隻希望身體能好得快些,這樣,她就能帶著小宇早日離開。
冷幼微沒吃早餐,也沒人給她送午餐,到了晚餐時分,依然沒有人理會她。
小宇放學回家都會喊她,可一直到夜幕降臨,冷幼微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韓睿深帶他出去吃飯了?
被遺忘在了豪宅之中,冷幼微的命運比天邊的浮雲更單薄。
餓了一整天,前胸貼後背,胃一抽一抽的痛。
胃酸似乎在腐蝕她的胃黏膜,痛得她一張臉蒼白。
她實在餓得受不了,開始砸門,手砸得又紅又腫,外麵也沒人吭聲。
耳朵貼在門上,一片死寂,什麽也聽不到。
房間裏也沒有水,口幹舌燥,她隻能喝水龍頭放出來的涼水。
到半夜的時候,冷幼微已經不在意餓不餓了,心心念念想著小宇。
小宇去哪裏了,為什麽還不回來。
這個時間,就算出去吃飯出去玩,也該回家睡覺了。
不安在心底擴散,冷幼微焦灼的盯著房門,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連大氣也不敢出。
她就像狂躁症患者,坐立不安,睡也睡不著。
也許小宇已經睡覺了,是她沒聽到他回來的喊聲。
冷幼微不斷的安慰自己,可依然難以真正的平靜。
挨到天亮,她守在房門口,仔細的聽外麵的動靜,一直到日上三竿。
小宇昨天晚上沒有回來嗎?
她急得滿頭大汗,不停的拍門,也沒有人應。
韓睿深是用這種方法來懲罰她嗎?
完全的冷暴力。
不聞不問,不給飯吃不給水喝,他打算困她到什麽時候?
他總不至於把她餓死吧?
懷著一絲希望,冷幼微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不能亂了方寸。
直到晚上,韓睿深才空著手進來。
餓了兩天一夜,冷幼微多麽希望他進來的時候手裏拿著食物,可終究,讓她失望了。
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她連看他一眼也覺得很累。
本來體質就弱,餓這兩天幾乎耗盡了她儲存的能量。
小腹幹癟,凹陷下去,空蕩蕩的腸胃裏,隻有水在流動。
韓睿深關上門,冷幼微艱難的坐了起來,有氣無力的問他:“你把小宇帶到哪裏去了?”
“他很好,你不用為他擔心,省點兒力氣,擔心你自己吧!”韓睿深笑容滿麵,似乎心情很好。
“什麽時候才能讓我見他?”
冷幼微餓得虛脫了,就連坐起來這麽簡單的動作,她也心慌氣短。
“過幾天再說!”韓睿深走到電視跟前,拿起遙控器,然後退坐到床邊,按下了開關:“讓我看看,這兩天你都在幹什麽。”
他話音剛落,電視屏幕就亮了,裏邊的畫麵竟然就是冷幼微的房間。
她坐在床頭,韓睿深坐在床尾。
“你在我房間按了監控?”冷幼微膛目結舌的盯著電視屏幕,失聲叫了出來:“太過分了!”
“不裝監控我怎麽知道你在幹什麽。”韓睿深回頭看她一眼,笑得很曖昧。
他按了幾個鍵之後畫麵就變了,隻有冷幼微一個人躺在床上。
韓睿深一直按快進快進,然後停在了她給自己上藥的時間段,按下了正常播放。
“韓睿深,你變態!”冷幼微撲上去想搶過遙控器,可韓睿深一個閃身就避開了她的手。
他身輕如燕,她卻因為用力過猛又拉扯了傷口,趴在床沿邊兒抽著冷氣。
“嗤……嗤……”
好痛!
韓睿深淡淡的掃了冷幼微一眼,然後盯著電視屏幕笑著說:“想不到你一個人玩得也挺high嘛!”
“你無恥,我是在上藥!”冷幼微連滾帶爬的跌下床,絕望的伸出了手:“把遙控器給我,不許再看!”
“嗬,這麽有意思的畫麵,不看可惜!”
韓睿深轉身坐在沙發上,雙手懷抱胸前,翹著二郎腿,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欣賞冷幼微的醜態。
她快氣瘋了,沒想到他會在房間裏安裝監控,竟然連浴室也不放過,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進行。
韓睿深看著看著,還讚了一句:“畫質還真不錯,不枉費我花那麽多錢,你的表演嘛,就差多了,太生硬,不夠專業!”
“不許看!”冷幼微抓起床頭燈朝他砸過去,韓睿深輕輕鬆鬆的躲過,陰鷙的眼狠狠的一瞪:“你是不是想讓全國人民看你表演?”
她驚恐的睜大眼睛,心像被撕成了碎片一般的痛。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發出去……”冷幼微拚命的搖頭,無助的哀求他:“求求你,不要發出去。”
韓睿深滿意的笑了,走過來,就像拍狗一樣拍拍我的頭:“放心,你現在是我的老婆,發出去是丟我的臉,我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隻要你聽話,監控錄像我會好好的保存。”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是因為莫擎蒼嗎,你和他是不是有仇?”
冷幼微痛苦的看著韓睿深,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朝夕相處了幾個月,她還是看不透他的真麵目。
“嗬,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和莫擎蒼確實有血海深仇,你要恨就恨莫擎蒼吧!”
韓睿深提起莫擎蒼就咬牙切齒,目露凶光,他重重的拍了兩下她的臉,嗤笑道:“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別傻了,他不過是那你當擋箭牌,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他不會帶你走,更不可能帶小宇走。”
莫擎蒼又一次的騙了她。討邊節圾。
他說他和韓睿深沒有深仇大恨,可韓睿深現在卻親口承認了。
迫使自己鎮定,冷幼微急急的追問:“你和莫擎蒼的恩怨你們自己去解決,為什麽要把我牽扯進來?”
“不是我要牽扯你進來,是莫擎蒼硬要把你塞給我,他要我好好照顧你,我也答應他了,會‘好好’的照顧你!”
說到最後,一字一句幾乎是從韓睿深緊咬的牙縫中迸出,他凶狠的目光,透著殺氣。
他對莫擎蒼的恨,竟然如此的深。
一股寒意,從背心傳出,直達四肢百骸,冷幼微的每一根神經,都深感冰涼。
韓睿深並不打算告訴她他和莫擎蒼之間的仇怨,她問再多也是白問。
歸根結底,都是莫擎蒼的錯。
收拾起心情,冷幼微挺直了脊梁,勇敢的與韓睿深對視:“你恨莫擎蒼,我也恨莫擎蒼,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要報複他,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你?”韓睿深似乎有些吃驚,但很快恢複了常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不愛他了?”
“不愛,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他!”全盤否定自己的感情,她對莫擎蒼的恨,在這一刻,無以複加。
韓睿深並不相信她的話:“哦?”
看著冷幼微的眼睛,充滿了懷疑。
迎上他的目光,冷幼微理直氣壯的說:“他那樣對我,你覺得我還有可能愛他嗎?”
韓睿深點點頭,嘲諷道:“那倒也是,我想你應該不是白癡。”
嗬,冷幼微自嘲的輕笑。
她根本就是白癡,而且白癡到家了!
懷念幾個月以前的生活,她和小宇真是快樂。
莫擎蒼的突然闖入,打破了她寧靜的生活,韓睿深的強勢進駐,更是讓她的生活麵目全非。
時至今日,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隻能盡力補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冷幼微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韓睿深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與他對視:“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你幫我搞垮莫擎蒼,我就讓你帶著小宇想去哪裏就去那裏。”
咬著下唇,冷幼微艱難的點點頭:“好,再加一條,銷毀監控錄像。”
“這個簡單,我現在就可以銷毀!”韓睿深按出菜單,找到刪除鍵,然後一點,畫麵立刻消失。
韓睿深把遙控器扔給她:“電視裏有個微電腦,監控的視頻都存在裏邊兒,沒有接外網。”
“你就沒有錄別的了?”
冷幼微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房間裏住了幾個月,有時候甚至吃果果的走來走去,想想就可怕,也不知道韓睿深是什麽時候在她房間裝的監控。
他實在太變態了!
簡直超出了她的想象,也怪自己警惕性太差,完全沒有防範。
“沒有!”韓睿深緊蹙著眉,很不耐煩的說:“你餓不餓,和我一起出去吃宵夜?”
冷幼微把電視裏的各個菜單目錄都翻了一遍,確實沒找到視頻文件,才開口問:“小宇在哪裏?”
“他很好!”
不知道小宇的下落冷幼微就不能安心,用盡全力質問韓睿深:“他到底在哪裏?”
“我送他去了寄宿學校,周末可以回來!”韓睿深冷睨她一眼:“給你五分鍾的時間,換衣服下樓!”
房間裏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雖然韓睿深說他刪除了監控錄影,可幾個攝像頭還是在運作,儲存新的錄影。
被人監視的感覺真不好受,冷幼微拿著衣服,躲在被子裏換。
通過看監控錄影,她大致猜到幾個攝像頭安裝在了什麽地方。
躲在被子裏換衣服的時候,她還會下意識的朝那幾個地方看去,總害怕自己暴露在監控攝像頭之下。
腹部的撕裂恢複得很好,隻要邁步的動作不大,痛疼便非常的輕微。
一點點痛,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以內,但是打噴嚏咳嗽就會很痛。
就算不能忍受,也必須咬著牙忍下去,在離開之前,她還得與韓睿深虛與委蛇。
韓睿深帶著饑腸轆轆的冷幼微去吃了鮑魚粥。
有心事,吃鮑魚也沒有味道。
她狼吞虎咽的喝了兩碗粥,胃暖暖的,不再抽痛,體力也恢複了不少。
側頭看到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整張臉紅撲撲的,也有了血色。
“再吃一碗?”韓睿深慢條斯理的吃,冷幼微兩碗都進了肚子,他的那一碗才吃了一小半,他好像根本就不餓,隻是來當陪客,陪她吃。
“吃不下了!”
冷幼微搖搖頭,夾了個鮮蝦餃,幾口吃下去,肚子脹鼓鼓,再也吃不下別的東西。
喝了口茶涮涮嘴,她便呆呆的坐在那裏,等著韓睿深。
韓睿深淡淡的看了冷幼微一眼,抽紙巾擦擦嘴,站了起來:“走吧!”
“嗯!”她跟在韓睿深的身後走出“四季粥府”,夜風襲來,她裹緊身上的大衣,腳步不敢邁得太大,小碎步跟緊。
“四季粥府”離韓睿深的住處不遠,他便沒有開車,步行出來。
走到單元門前,她怯怯的問:“韓睿深,能不能把我房間的監控拆了?”
韓睿深想也不想,斬釘截鐵的拒絕:“不能!”
她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回頭看看身後,韓睿深派來監視她的那兩個人就在不遠處。
收拾起煩亂的心情,冷幼微回到韓睿深的住處,又被趕進房間,關了起來。
針孔攝像頭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連澡也不敢洗了,躺回床上,拿被子蒙著頭。
冷幼微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小宇,想著她和他未來的生活,想著離開這裏……她的心亂成了一團麻,難以平複。
這幾日睡得一點兒也不好,黑眼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深重。
現在的冷幼微,真正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沒有人可以幫我,更沒有人可以帶她離開,靠不了別人,隻能靠自己。
說不定韓睿深真的會用她對付莫擎蒼,隻希望能讓她有機會逃離。
讓他們鷸蚌相爭去,她真的不想再攙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