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開羅（六）
奧蘭灣外，最後一抹金陽慢慢浸沒在海平麵下......。
數千噸泄露的重油，將海域染成墨色。萬噸鋼鐵快速下沉卷起的巨大漩渦，如同黑洞般吞噬著英格蘭的驕傲。被兩名軍官在最後時刻抱著跳入大海的薩默維爾上將，多處骨折昏迷不醒，十分鍾前還投射出龐大陰影的胡德號，隻剩下幾間刻有艦名的雜物還在漂浮。數個小時的對峙，從第一枚炮彈打出計算，斯特拉斯堡號用它的第十九次開火，唱響了帝國挽歌.....昔日無敵七海的大英帝國皇家海軍，就如同一隻折翼天使，墜落人間。
複仇！
複仇！
複仇！
達喀爾時間十七點二十五分，約翰.托維中將在自己的喬治五世號戰列艦上升起旗艦旗。隨著新旗艦確定，一麵Z字旗緊隨其後飄揚而起。Z字，是二十六個字母中的最後一個，當著麵旗幟升起，就意味著.....決戰！
納爾遜爵士子孫們在巨大的悲傷麵前沒有低下頭顱，相反約翰.托維中將的Z字信號反而點燃了皇家海軍骨子裏的戰鬥熱情。米爾斯克比爾海戰第二階段開始前，約翰.托維中將下達了兩道命令。第一條，以H艦隊司令的名義，命令在馬耳他的兩艘複仇者級戰列艦和兩艘重巡洋艦快速向撒丁島運動，堵住法國艦隊回國的路。同時命令所有在地中海的英國戰艦加入戰鬥，向任何看到的法國海軍艦船開火！命令發出後，他又立即重新組織編隊，帶著喬治五世號、決心號和勇士號緊隨黎塞留號運動，同時讓皇家方舟號和無畏號航母趁入夜前的最後時機，派出所有可以戰鬥的飛機發動進攻。
十七點三十三分。約翰.托維中將選定了第一打擊目標.....黎塞留號戰列艦！
沒人知道擊中胡德號的炮彈到底是誰打出的，當時四艘突圍而出的法國戰列艦全都瞄準了胡德號，加上各國主力艦艦炮數據都是絕對秘密，所以約翰.托維中將和所有人都下意識認為，擊沉胡德的是黎塞留號上麵的380毫米主炮，因為隻有它是純粹的新銳快速戰列艦，而敦刻爾克和斯特拉斯堡其實都是類似於德意誌級的迷你戰列艦。
但不管是誤會還是發誓要用擊沉法國最好戰列艦來複仇，總之剩餘的三艘英國戰列艦和所有艦載機，都將怒火發泄到黎塞留號身上。三十七架海上大鷗和劍魚亡了命。衝入防空火力圈後在近距離投下炸彈或魚雷。一道道的白色激浪和尾流，展示出皇家海軍不屈的決心！雖然讓.蘇爾將軍指揮的黎塞留號左衝右突，但還是在十八點二十分時，被三波劍魚魚雷機用十枚魚雷逼到絕路。在避開左舷的兩枚魚雷後，還沒來得及海試的黎塞留號最終被右舷的連續三枚魚雷命中。尤其是第二枚。直接命中艦艉底艙，一塊脫落的裝甲因爆炸脫落撞上螺旋槳，導致黎塞留號速度猛降至21節。
“將軍，您必須立刻離開！”淒厲的警報聲從黎塞留號上響起，幾名軍官拉著讓.蘇爾讓他撤離。但讓.蘇爾卻舍不得這艘主力艦，最後艦長隻好強行下令讓衛兵強行帶走司令。讓.蘇爾將軍更換旗艦的舉動，也就意味著被譽為法蘭西驕傲地黎塞留號已經很難擺脫英國主力艦追擊。就在這時。為保護黎塞留號，被連續擊中損失速度的普羅旺斯號帶著滿身大火，從後麵追了上來。桅杆上的信號燈一閃一閃，打出“為了法蘭西！普羅旺斯萬歲！”的燈光信號。強行橫插到黎塞留號左舷，硬生生用艦體隔開了三艘英國戰列艦的炮火。
渾身冒火的普羅旺斯號瞬間成為了炮彈磁石，十分鍾後，決心號打出的兩枚381毫米穿甲彈就從14000碼外狠狠紮入主裝甲帶。別說普羅旺斯號這樣一艘老式戰列艦。就算敦刻爾克甚至黎塞留，都無法承受主裝甲帶被撕裂的傷害。繼胡德號後。普羅旺斯號瞬間發生爆炸，在五分鍾內甲板傾斜了七度！但即使這樣，普羅旺斯號依然沒有放棄掩護責任，一邊用自己僅剩的四門主炮和副炮向英國艦隊開火，一邊打著“法蘭西萬歲”的燈光。
直至沉沒前的最後一刻，艦艉的副炮還在射擊！
如果說英國皇家海軍是帶著複仇在戰鬥的話，那麽國家已經失敗的法國海軍將士完完全全就是靠一股永不放棄的海軍精神，在咬牙死拚。最後，黎塞留號和所有的法國將士幾乎都是流著淚，釋放煙霧告別了緩緩下沉的戰友。
十九點零二分，普羅旺斯號帶著733名海軍將士消失在奧蘭灣外，不足二十五海裏的溫暖大海中......。
短短三個多小時，英國損失了胡德號戰列巡洋艦、三艘驅逐艦和七架飛機，喬治五世號、決心號和勇士號也各自受損，其中決心號還損失了一座炮塔。同樣，法國海軍也損失了布列塔尼號戰列艦、普羅旺斯號戰列艦和兩艘驅逐艦，同時黎塞留號和斯特拉斯堡號均被魚雷擊中，速度降至不足22節，隻有敦刻爾克號和“塔斯特指揮官”號水上飛機母艦幸免於難。隨著夜幕降臨，皇家方舟號和無畏號航母不得不收回全部艦載機停止進攻。但戰鬥並沒有因為航母夜間無法出動而停止，相反約翰.托維中將根本就沒打算放法國艦隊回去，所以立即下令平行追擊，同時讓驅逐艦加速不斷襲擾。同樣，讓蘇爾也不會服輸，也命令可怖號在內的六艘超級驅逐艦發動夜襲，阻擊約翰.托維掩護艦隊撤退。
追擊戰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兩支艦隊在阿爾及爾對麵的巴利阿裏群島再次遭遇。
“劍魚！”呼嘯的劍魚魚雷機幾乎成為讓.蘇爾和法國海軍的噩夢。由於嚴重缺乏空中掩護，法國艦隊不得不靠幾架水上飛機來驅逐英國機群。但英國除了劍魚還有海上大鷗戰鬥機和性能更好的管鼻燕戰鬥機，它們不僅聯手擊落了三架法國水上飛機，還擋住了從科西嘉島趕來支援的法國戰鬥機。
呼嘯而至的英國機群讓法國艦隊再次陷入麻煩，保護三艘戰列艦的驅逐艦一刻不停的向天空噴灑火龍。“七點位置。三枚魚雷！規避！”四架劍魚從低空快速靠近黎塞留號受傷的艦艉，拖在艦隊後麵保護的兩艘驅逐艦雖然不停開火，但還是被對方投下了魚雷。“集中火力，對準它的前麵！”由於設計特殊，黎塞留號艦艉沒有主炮，隻有三座三聯裝152毫米艦炮，全艦也隻有十二座雙聯裝100毫米高炮，向後射擊時隻能集中八門高炮，連小口徑速射炮都沒安裝。所以眼看魚雷快速襲來。水兵們不得不用後甲板上的高射機槍掃射魚雷前進方向。
但這種防禦根本起不到作用，就在黎塞留號快要完成轉向規避動作時，第四枚魚雷再次命中艦艉。這枚魚雷是致命的！它不僅造成四根螺旋槳中的三根被摧毀，還導致艦艉大量進水。黎塞留號艦長為了挽救戰艦，不得不下令向艦艏注水保持平衡。這導致戰艦速度暴降至不足15節！
上午九點，麵對黎塞留號再次被擊中降速的麻煩，讓.蘇爾下令敦刻爾克號和斯特拉斯堡號也降速同行。利用這個機會，約翰.托維中將率領三艘戰列艦主動拉近距離，再次發動炮戰進攻。九點四十分，炮戰再次開始，一心要報仇的三艘英國戰列艦完全無視敦刻爾克級的威脅。將全部火力都對準了黎塞留號。
九點三十五分，決心號被敦刻爾克和斯特拉斯堡號連續命中，兩座炮塔被摧毀，艦體大量進水後。在兩艘驅逐艦的保護下撤出戰鬥。
十點整，就在英國水兵發現趕來的法國巡洋艦編隊時，被喬治五世號和勇士號連續命中的黎塞留號發生嚴重傾斜，雖然艦長和損管隊伍竭盡全力。但最終還是無法挽救這艘四萬噸的巨獸，不得不下令棄艦。最後。為避免被英國俘虜，讓.蘇爾在大部分水兵撤離後，命令可怖號驅逐艦用魚雷摧毀黎塞留號。
十點四十分，黎塞留號沉沒在巴利阿裏群島東南五十海裏的深水區。胡德號被擊沉十六小時後，約翰.托維中將和皇家海軍完成了複仇。
黎塞留號被擊沉的畫麵，讓法國艦隊上下淚流滿麵，也讓.蘇爾將軍明白，靠僅剩的兩艘主力艦根本無法取勝，即使能再次獲得戰果，最後也肯定會被擊沉。所以他立即讓巡洋艦停止糾纏，全力保護兩艘敦刻爾克回家。但法國的厄運還沒結束，就在艦隊快越過馬略卡島進入科西嘉防空圈時，從馬耳他連夜高速趕來的兩艘複仇者級戰列艦堵住了回家的路。麵對五艘英國戰列艦的圍追堵截，讓.蘇爾隻能改變航向，掉頭向撒丁島運動，進入危險地第勒尼安海。第勒尼安海幾乎是意大利的內海，但麵對兩艘法國戰列艦和十幾艘巡洋艦的衝擊，意大利海軍兩艘巡洋艦和幾艘驅逐艦甚至不敢堵截，直接就敞開大門逃回了那不勒斯。
得知五艘英國戰列艦追擊殘存法國艦隊進入第勒尼安海後，墨索尼裏頓時眉開眼笑，自認有機會迫使法國海軍向自己投降，所以立即派出五十多架戰鬥機和轟炸機攔截英國艦隊，還主動向讓蘇爾發信號，可以讓他們避入那不勒斯......。
墨索尼裏會錯意了，法國向誰投降都不可能向意大利投降！所以讓.蘇爾直接下令開炮擊落頭頂來聯絡的兩架意大利水上飛機，浩浩蕩蕩衝破最危險的墨西拿海灣，進入伊奧尼亞海向中立國希臘的帕特雷錨地駛去......。
布列塔尼號翻覆、普羅旺斯號沉沒、胡德號沉沒、黎塞留號沉沒......。
喬治五世號受傷，決心號重傷、勇士號受傷、敦刻爾克號受傷、斯特拉斯堡號受傷......。
米爾斯克比爾大海戰的消息，點燃了深藏在英法內心深處的矛盾！尤其是胡德號和黎塞留號，都是各自國家的海軍標誌和象征！兩艦的雙雙被擊沉，讓兩國徹底撕破臉，連帶戴高樂和自由法國都變成了叛徒，甚至希特勒都站出來，指責英國政府的無恥行徑，還信誓旦旦表示要消滅英國，打敗英國海軍，為法國報仇......。
“首相閣下！請讓貴國艦隊暫停追擊，再這樣下去，誰也沒有好處。”
丘吉爾踏上亞曆山大港的第一時間，楊秋和戴高樂就聯袂出現在他麵前。三人互相握手後，楊秋神色嚴肅：“站在您、甚至是我和戴高樂將軍的立場上，都不允許在地中海存在一支敵我不明的艦隊。但鮮血已經太多，為了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希望能獲得一些時間，勸說法國政府用政治方式，解決彼此間的矛盾。”
丘吉爾何嚐願意打，在得知胡德號被擊沉後，他就意識到英法恐怕要徹底決裂。但讓他放棄消滅法國海軍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誰也無法保證剩餘戰艦回去後，達爾朗和維希政府會不會立即投靠德國。地中海是英格蘭的命，是決不能放棄的！所以他點燃雪茄，看向了旁邊的戴高樂。
一雙深邃，卻充滿著怒火的眼神，讓丘吉爾不得不考慮徹底繼續打下去後英法未來的關係，所以思索片刻後才咬牙答應：“根據中立法，希臘隻能收留法國艦隊四十八小時。”
“總統先生，我們不會讓任何不屬於盟友的海軍力量在地中海活動，這是我，也是英格蘭的底線！”
“我會竭盡全力。”楊秋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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